山路不好走,雲攬月差點跌倒,被顧宸風一把抓住手臂,而後便沒有再放開。


    “我扶著你。”


    下山之後,雨已經越下越大了,整個村莊被一片白霧籠罩,看上去寂靜又清幽。


    飯後,天也快黑了。


    雲攬月搬了個凳子和桌子,坐在屋簷下,雙手托腮地看著雨簾,神色平和。


    顧宸風端著兩杯茶來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茶,而後坐到她的身邊,喝了一口茶,和她一起欣賞雨景。


    雲攬月率先開口道,“這雨都下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


    顧宸風說道,“這幾日或許都會有雨,你多穿點,不要感冒了。”說著,他又將另外一套衣服交給她。


    “這套你放好,是換洗的。”


    雲攬月驚訝道,“你還做了兩套?”


    顧宸風點了點頭。


    “嗯。”


    雲攬月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顧宸風說道,“我們是朋友。”頓了頓,繼續道,“現在,你也是我的師妹。”


    雲攬月,“……”


    真的隻是這樣嗎?


    她說起正事。


    “你打算怎麽處置劉叔和張氏他們?”


    顧宸風說道,“挖了妖丹,交給官府。那些人是他們殺的,無論是什麽理由,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頓了頓,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麽做不近人情?”


    雲攬月搖了搖頭。


    “你做的很對。”


    “這種燙手山芋,還是交給別人來處理吧。”


    她看著寂靜的村子,遺憾道,“隻可惜,這麽大的村子,以後就沒什麽人住了。”


    顧宸風說道,“官府知道這邊的情況之後,很快就會安排其他人住在這裏,你不用擔心。”


    雲攬月笑了笑。


    “以後若是有時間了,我倒是想迴這裏看看。”


    顧宸風說道,“我陪你。”


    雲攬月問道,“你知道我說的以後是多久以後嗎?到那時,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顧宸風沉默片刻,問道,“你想讓我在你身邊嗎?”


    雲攬月眉梢微挑,起身道,“到那時候再說吧。”


    說罷,轉身迴屋。


    -


    三日後,雨過天晴。


    雲攬月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裏伸展了一下身體,抬頭沐浴清晨的陽光,臉上帶著柔和的笑。


    “今天天氣真好啊!”


    胡小七興致勃勃地問道,“宸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去什麽地方?”


    顧宸風說道,“迴青山觀。”


    胡小七愣了一下,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失落。


    顧宸風問道,“怎麽了?”


    胡小七問道,“你迴去之後,什麽時候再出來?”


    顧宸風說道,“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胡小七搖了搖頭。


    “道觀裏麵一點都不好玩,我還是在外麵等你們吧。”


    雲攬月知道她在顧慮什麽,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著道,“你若是不習慣道觀,可以在道觀下麵的村子,或者附近的鎮子上找個客棧住著吧。”


    而後又對顧宸風說道,“道觀裏大多都是男人,她一個女孩子待著肯定不習慣。”


    顧宸風眼神疑惑。


    “道觀裏也有女子。”


    “何況,你不是要跟我一起迴道觀嗎?師傅已經答應收你為徒了,你還需要正式到師傅麵前行個拜師禮。”


    雲攬月說道,“我不一樣。”


    她不耐地打斷道,“好啦,我們女孩子的事情你別管,道觀下麵又安全,你也不用擔心小七的安危。”


    她懷疑道,“莫非,你舍不得她?”


    顧宸風連忙解釋道,“不是。”


    雲攬月說道,“這不就得了。”


    她對謝均說道,“謝大哥,你到時候就跟小七住在一個地方吧,這樣你們兩個人也有個照應,我就放心多了。”


    謝均神色微怔。


    “你不把我帶在身邊嗎?”


    雲攬月說道,“道觀裏很安全,你不需要保護我,小七一個人,她更需要保護。”


    謝均眼神防備地盯著顧宸風,“你照顧好小月,若是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我立馬上山帶她離開。”


    顧宸風沒有迴應他。


    胡小七打圓場道,“我們趁現在太陽還沒出來,早些出發趕路吧。”


    顧宸風和謝均輪流趕車,雲攬月和胡小七則在馬車裏,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


    中午的時候,雲攬月靠著車壁睡著了。


    胡小七臉上的笑意消失,眼神複雜地看著雲攬月的睡顏。


    她很早之前就覺得,雲姐姐或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卻一直沒有戳穿她,今天雲姐姐的表現,讓她心中的猜測更真實了些。


    莫非,雲姐姐已經知道她是妖了?


    雲姐姐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胡小七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眼神愈發疑惑。


    她很確定自己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從未將項鏈摘下來過,也一直小心翼翼,從未露出任何馬腳。


    雲姐姐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既然雲姐姐已經知道自己是妖怪了,為什麽又要幫自己隱瞞呢?


    -


    天將擦黑的時候,一行人總算來到青山觀山腳下。


    雲攬月對胡小七和謝鈞說道,“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你們去找個地方住下,等我的事情辦完了,我會下來找你們的。”


    謝鈞雖然不放心,卻尊重雲攬月的意見。


    “好,我會替你照顧好小七的。”


    胡七和謝鈞離開之後,雲攬月看著高的幾乎看不見頭的梯子,隻覺得眼前一黑。


    “道長,有沒有什麽辦法直接飛上去?”


    顧宸風說道,“新入門的弟子,都必須一步一步走上去,不能作弊。”


    “我陪你。”


    雲攬月耷拉著嘴角。


    “好吧。”


    她走走停停,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後爬到了山頂,看到了像是坐立在雲端的道觀。


    一個正在掃地,約莫七八歲,身穿青色長袍,黑色布鞋的小道士,在看到顧宸風的那一刻,雙眼綻放出一道驚人的亮光,興奮地大聲道,“宸風師兄迴來啦!宸風師兄迴來啦!”


    不一會兒,道觀門口擠滿了道士。


    一個身穿白色道袍,衣領和袖口處用金色絲線繡著蟠龍,留著山羊胡,看上去精神奕擻的道士來到顧宸風身邊。


    顧宸風恭敬彎腰行禮。


    “師傅,徒兒迴來了。”


    雲沐懷的目光落在雲攬月的臉上,眼底劃過一道恍惚。


    “像,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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