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兄就讓他這麽走了?”


    “覺得不對,那你幹嘛剛才不攔著?”容頊年反問。


    鍾靈乂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隨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是想著你有其他的打算嘛。”


    “沒什麽,隻是有人約我見麵罷了。我會小心的,大家都迴去休息吧。”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麽,選擇離開了這裏,隻有空玄還沒離開。容頊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嘴角揚起一抹笑,問:“阿時是還有事嗎?”


    “我陪你去。”


    上麵沒說她一個人去還是可以帶人,那麽她一個人也沒問題的。而且…她手指摩挲著令牌上的海棠花,想到之前刺殺空玄的那些人,身上也有令牌,也是海棠花的圖案,或許帶著他去能弄明白。


    想到這裏,容頊年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她說話一向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空玄也就說了一句晚安後離開了。


    等他離開,容頊年才拿起手上的令牌認真地看著。


    正麵依舊是海棠的圖案,但背麵的數字卻不再是十三,而是一個漢語言的“貳”字。


    這個數字是代號嗎?


    她有些搞不懂,索性不去猜了。將令牌收了起來,轉身朝著屋子裏而去,將門關上。


    —


    午時,容頊年拒絕了司空贇等人的陪同,帶著空玄一起來到了醉春樓。


    清禾城一共有四條主幹道,形成一個井字,然後又有很多小巷子。


    醉春樓的位置在中央地段的繁華地區,距離縣衙也並不遠。


    以前這裏是商業街,都是鋪麵沒什麽住戶,因而很熱鬧,經曆了疫情一事,這條街如今空空蕩蕩的。兩側的鋪子都是大門緊閉,街上也沒有擺攤的小販。


    除了醉春樓門外守著的兩個人和容頊年二人外,這條街上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走到醉春樓前,守衛朝著二人拱手行禮:“容大人,我們大人已經等候多時,請。”


    容頊年和空玄大步走了進去,被人引路上了二樓,來到包廂裏看到了昨日剛剛見過的人。


    他依舊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不過今日在室內,沒有披風。頭上的簪子也從昨日的金簪變成了一根很簡單樸素的木簪子。


    簪子的做工有些粗糙,上麵還有一朵染色的梅花,和他格格不入,讓容頊年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空玄也打量著眼前的人,順便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


    一路走來,除了大門外的兩個人之外,大廳裏有四個人,二樓包廂外有四個,屋子裏還有一個,窗戶外還有兩個。而且每一個武功都不弱,他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時刻保持警惕,就怕這些人傷害到容頊年。


    而男人也看著空玄,目光從上到下看了一眼,隨後在心裏感歎:許多年不見,變化倒是真的很大!


    “容大人,請坐。”


    他伸手示意,容頊年直接坐了下來,空玄沒動,而是站在容頊年身後。


    桌子上擺著幾個菜,還有一壺酒。


    他在容頊年坐下來的瞬間就倒酒,遞給容頊年。


    容頊年:“……”


    不是,你們古代人有話直說不行嗎?為什麽每個人說正事之前都要倒一杯酒?


    關係好也就算了,想著不好意思開口,倒杯酒緩衝一下,關係不好還有必要嗎?


    尤其是對她這種對酒不喜歡的人,簡直冒昧!


    “本官不喝酒。”


    男人臉色有些尷尬。


    他其實也不愛喝酒,隻是這些年來經常喝酒,逐漸的也就習慣了。也是下意識的,說話前總會倒杯酒緩解一下,但沒想到容頊年不喝酒。


    現在的人,無論男女都喜歡喝酒,難得碰到一個不愛的,還有些稀奇。


    他很快收斂情緒,重新揚起一抹笑:“是小生沒有準備好,大人勿怪。”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小生姓許,名憶卿。”


    “有事就直說吧。”


    許憶卿讓人重新上了茶,這才開口:“大人是爽快人,小生也就不和大人拐彎抹角了。小生此番還是為了昨日的事,不過並非是來勸說的,而是想給大人看一樣東西而已。”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來一封書信交給容頊年。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容頊年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而是讓小優檢查後,確定沒有迷藥毒藥什麽的灑在上麵,這才接了過來,拆開。


    裏麵隻有一封信,她打開看了一眼,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逐漸蹙眉,眉宇之間染上了幾分憤怒。


    身後的空玄自然也將書信上的內容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擰眉。


    “什麽意思?”容頊年問。


    許憶卿笑了。


    他的五官偏異域的長相,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感覺,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熟了的石榴。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給她當下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讓大人看明白一點。如果大人不信,可等上幾日的時間,是真是假,自見分曉。”


    容頊年抿唇。


    書信上的內容,是一個人寫給另外一個人的,說的是將有關宣陽的所有奏疏全部壓下來,不能送到陛下眼前,也不能讓文武百官知道。結尾又說,讓人來宣陽看看。


    看什麽沒有明說,但容頊年想到了穆昭的話,想到了蕭家的慘狀,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她的內心很是沉重。


    人心是最為複雜的東西,所以她不敢保證這些人真的有良心。畢竟為了一己私欲,害了整個蕭家軍,害得冀州失守,這都已經發生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納蘭成玦說的很可能會成真的,可是真的隻能這樣嗎?


    許憶卿見此,又從懷裏拿出來一封信交給容頊年:“大人不如再看看這個?”


    容頊年接了過來查看。


    筆跡不一樣,而信上的人是許憶卿這邊的人,是在匯報工作。說的是冀州失守,蕭家軍出事後,京城的貴人們都在做什麽,他們的皇帝陛下又在做什麽!


    吃喝玩樂,大肆斂財,京城百姓苦不堪言,可陛下卻兩耳不聞窗外事,整天隻知道研究修仙、長生不老,吃吃喝喝,根本不理朝政。


    容頊年看到這裏,緊緊咬住牙齒,心裏憤怒,恨不得立刻衝到阜陽,一刀把這些人殺了。


    如今國難當前,他們怎麽……怎麽還有心情尋歡作樂?甚至於還要窩裏鬥?


    容頊年不明白,也想不通,但心裏卻有了失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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