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了道觀,又是挑水洗衣,打坐煉氣的日子。


    期間買過一次米,到了集市上,眾人看他的眼神都有幾分尊敬,且有多位長輩上來問好,大約是因為血痕蛇的事情,也或是柳府治病一事傳開了罷。


    這清淨日子也有煩心之事,比如那寒年草,竟是枯萎得僅剩一葉,剩下的俱是化作枯葉。


    原本被靈水滋養,寒年草已經漸漸泛出銀色,與傳聞中的十歲寒年草極為相似,但秦先羽已不缺那些小財,並未摘下。卻不想去了柳府一趟,歸來之後,其餘寒年草葉都已枯萎,隻剩頂上一葉。


    這頂上一葉漸漸泛著金澤。


    “莫不是我取走了那神秘小鼎,讓它產生變故?”


    “按說這寒年草需要護養,但王紀家境貧困,哪來護養一株花草的功夫?何況他也說過,這寒年草與眾不同,不必養護,當時還以為是個玩笑話,現在看來,隻怕屬實。”


    秦先羽把那名為鎮鬼大印的小鼎重新埋迴土裏。


    當夜,最頂上的一葉,便金黃通透,仿佛黃金鑄成。


    秦先羽見狀,也不由一怔,苦笑一聲,還是任它自行生長罷。


    這種現象,就如種瓜結果一樣,總要裁剪枝椏,減去果實,才能讓剩下的果實長得飽滿。如若不然,所有果實均分養分開來,果實就會長得稍差,甚至長不活。


    同理,這寒年草其餘葉子枯萎,所有的養分,便盡數聚到頂上一葉,使得這片葉子變得格外不同。


    “這就是百歲寒年草?”


    “寒年草一般隻能活過八九年,十歲寒年草就是世所罕見,哪來的百歲寒年草?若真是百歲寒年草,那就真是價值連城了,藥效必然不遜色於什麽千年人參,天山雪蓮,論珍稀之處,更猶有過之。”


    “反正我也不用它來賺錢,任它去罷。”


    秦先羽不再理會,每日用玉丹泡水,打坐修行,常用柴刀練習劍道真解之上的那一劍。


    這清閑日子沒過兩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打開大門,門外站有數人,當頭一位老人微微躬身,正是上官家的管事。


    這小道士怔了怔,他這些日子以來醉心於修行,又去過一次柳府,幾乎忘了時日。細細想來,上官家老太爺的壽誕也就在這幾日了。


    “多日不見,小公子更添俊秀。”老管事笑道:“今日老奴奉命,為公子送來幾件物事,在壽誕上可派上用場。”


    說罷,他揮了揮手,就即有人雙手捧來一套衣衫,通體白色,質地上佳。


    除一套長衫外,又有白玉靴,纏絲腰帶等衣物。


    隨後又有一人端上一方墨硯,黑中帶赤,光芒隱隱。


    老管事躬了躬身,說道:“這是為公子準備的衣衫,至於這方墨硯,則請小公子到時獻給老太爺,隻作壽誕之禮。”


    秦先羽拿著墨硯,觀看一番,他雖然不是內行,但也知道這墨硯不是凡品,當即笑道:“上官家倒是照顧周到,衣衫又了,連賀禮都先給我備好,不用我來破費。不知道這墨硯有個什麽名堂,好在獻禮時說出來,總不能直接遞上去就算了罷?”


    那老管事笑道:“秦公子倒是幽默,這方硯台,乃是京城貴人相送,外人暫不知曉,所以才能讓公子在宴席上獻禮。至於硯台的本身,聽老太爺說起,是產自黑山。黑山那裏盛產紅絲硯,但這一方硯台則是不同,它黑中帶赤,質地罕見,經名師大家雕琢,世所罕見,喚作赤龍墨玉台。”


    赤龍墨玉台,好大的名頭。秦先羽笑了笑,說道:“那我便收下了,待到壽誕將近時,你再來接我。”


    老管事點頭,躬身道:“既然如此,我便明日派人來請。”


    “明日?”秦先羽微微一怔,他沉醉修道,忘了時日流逝,隻猜測是這幾日內,卻不想就在明日。如此算來,倒是有些急促了。


    隨後這老管事又留下了幾張紙,上麵密密麻麻記載著些字,多半是禮儀規矩,以及應答的言語。


    秦先羽暗笑道:“這是怕我失禮了,又胡亂說話?我哪有什麽空閑看這些,有這閑工夫,就該揣摩修道練功的難題才是。”


    他把紙張收入懷裏,點了點頭。


    老管事也不好叨擾,笑著說了幾句,才領人離開。


    那個被陳家收買的下人恰好走在最後,他把手背在後麵,略微一拋,就有個紙團滾落。


    紙團落地無聲,落在秦先羽身前。


    待到眾人都走了,秦先羽才把這紙團拾起。


    紙上第一句話,赫然便是讓他把上官家的那些紙張焚毀,隻按這一張紙來說話,如若不然,便是想死也都是便宜了。


    繼續掃了兩眼,上麵全是讓秦先羽如何失禮,如何對上官家不敬,如何當場退親,如何使上官家顏麵盡失,總而言之,用盡一切手段,讓他退親。


    “不論是上官家,還是這個大人物,都不免有些高人一等啊。”


    秦先羽輕輕歎了一聲。


    雖然上官家一位管事,幾位家丁前來,做足了禮數,但卻沒有上官家的任何一位族人到來。而那位送他上百銀兩的大人物,更僅僅是讓上官家一個下人傳話,自家人從未現身。


    這兩家都隻在將要臨近壽誕之時才來傳話,此前根本不加理會,似乎忘了有秦先羽這個背負婚約的小道士,隻因為他們都自覺高人一等,對於他這小人物,其實並不怎麽上心。


    他們也不覺得這麽一個小道士,有什麽膽量去違抗他們的意思。


    秦先羽搖了搖頭,把懷中紙張取出來,和手上這一張紙揉成一大團,扔進了灶台。


    “本還想練一練手,把刻畫火符的手段學成,看來要押後了。”


    忽然,秦先羽記起當初那位所謂的大人物送來上百兩銀子之時,還附帶了一個東西。


    上官家的小家丁還曾想把它私藏。


    這東西模樣古怪,倒不知是何來曆?


    “那位所謂的大人物,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啊,用上百兩銀子來收買個小道士綽綽有餘,但附帶這麽個東西,又是什麽用處?看上官家那家丁把它私藏,想來這東西的價值還是不低的,隻是……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總覺得……是個燙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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