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恣拉了拉楚遂,“我隨便住哪裏都可以的。”


    楚遂低眸看向唐恣,“這是我的王府,別人想彈劾也要把手眼伸進來看才行。”


    馮武張張嘴,可是王爺,我們王府有不少你故意放進來的各方勢力的探子啊!


    楚遂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經過這段時間,唐恣也明白楚遂說話是如何避重就輕,再加上馮武德表情,唐恣很快發現不對,所以隻是看著楚遂,明亮的雙眸明晃晃的出現三個大字:你確定?


    感受到楚遂射過來的視線,馮武趕緊低下頭假裝什麽也沒有看見。


    唐恣也跟著楚遂的目光看向馮武。


    被兩人頂著看的馮武冷汗直冒,自言自語,低頭研究會客廳的地麵,他突然發現王府大廳的地麵也太好看了!之前居然完全沒有發現呢!


    楚遂收迴視線,看向唐恣,又是無奈又是暗喜,“別擔心,我被彈劾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們想彈劾我,無論怎樣都能找到理由,和你住哪無關。”


    隻有關心你的人才會在意你有沒有被彈劾,這種被唐恣擔心的感覺讓楚遂心中愉悅。


    感受到王爺銳利的視線移開,又聽著他暗帶安撫寵溺的語氣,馮武大為失色,沒想到王爺還有這樣的時候。


    雖然在王爺給這位唐小公子安排聽雨苑住的時候,他就發現王爺對這位小公子很不一般。


    此刻聽著王爺的語氣,他才大概明白這份不一般到底有多深,他跟著王爺的時間不說從小到大,也有近十年了,什麽時候聽過王爺這種語氣和人說話。


    王爺向來是做了決定便讓人去做的,雖說會聽取下屬的意見,但是他下了決定,可不會向人這樣溫柔的解釋安撫。


    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此刻唐恣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和楚遂持平,甚至還比楚遂要高。


    他好像已經明白唐恣對於王爺來說是什麽了,這麽多年王爺第一個動心的人,可不得好好對待?


    “真的嗎?”唐恣不確定的問。


    楚遂點頭。


    “那也不行,反正我住在哪裏都可以,就不要因為這個讓你在被彈劾了呀。”唐恣認真說道。


    這話讓楚遂心中湧過一股暖流,多少年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


    下屬的關心是真的,可那並不純粹。


    他們跟著自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把身家性命都放在楚遂身上,他固然不會辜負這份信任,卻也會感到孤獨。


    唐恣不同,他不需要靠自己什麽,他原本生活的就很好,這樣沒有一絲利益牽扯的關係,他從沒有體會到過……


    馮武聽到唐恣的話也有些感動,怪不得王爺喜歡唐公子,他好像知道理由了。


    “不過……”唐恣露出思考的神色,“什麽叫,彈劾?”


    楚遂失笑,揉揉少年的發頂,“真是……”可愛。


    唐恣將他的手拿下來,“別摸我頭發啦!”


    “好好好,不摸。”楚遂聽話的將手放下,沒有迴答唐恣的問題而是看向馮武,“你先去把聽雨苑收拾出來。再讓人準備好兩份洗漱用品送去聞風苑。”


    “是。”馮武領命而去,這次可不敢再多嘴。


    退出會客廳,馮武還能聽到王爺和唐公子的對話,“彈劾呢,就是一群無聊的人,為了排除異己,就說他壞話。”


    “不過也有人是真的發現同僚有犯法的行為,為了公理才去彈劾別人。”


    唐公子的聲音也很快傳來,“我明白了,彈劾本身並不是一件好的或壞的事,但看做這件事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彈劾的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對。”


    ……


    洗漱好之後,楚遂讓馮武去準備唐恣要用的東西,然後帶著歉意,“你先待在府中,我得先迴宮中複命,等我迴來在帶去你玩,好嗎?”


    “好啦。”唐恣鼓起臉,“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要去辦正事我還能攔著你嗎?”


    “也不是正事。”房間內隻有他們二人,楚遂低聲解釋,“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讓我去找無憂草,不過是人的幻想和貪心罷了,這又算什麽正事?”


    “隻不過因為這個相信傳說的人是人間的皇帝,有權有勢,所以哪怕是一時興起的隨口一說,也會有人爭著搶著去做。”


    楚遂語氣平靜,卻暗含一絲不屑,好像他口中貪心的人,不是代表之間之高權勢的帝王,也不是他的生身父親一般。


    “那你為什麽要去找無憂草?”唐恣不解,他確實不相信楚遂是他口中那種爭著搶著去滿足一個人幻想的人。


    對上唐恣關心的視線,楚遂心中發軟,卻一點兒也不影響他隻說一般實話,“被人算計了,想讓我遠離權勢中心,亦或者直接死在尋找無憂草的路上。”


    楚遂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件事不過是他順勢而為,如果他不想誰也強迫不了他。


    不過就算是楚遂的順勢而為,也不妨礙他給那些個算計他的人使絆子。


    不過這些話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完全不會讓唐恣心疼他不說,還會讓唐恣覺得他心機深重。


    曾經他覺得這是自己的優點,不過對上唐恣如月般明亮純粹的雙眸,他又覺得那樣的自己宛若深陷泥潭,渾身裹滿泥漿的不明生物。


    黑暗、肮髒,怎麽也配不上天上明月。


    可他就是覬覦那明天的月亮,但他不想將月亮摘下來,他能做的,就是將那些黑暗收起來,盡量用最好的樣子,去見心中的月。


    如果有一天,明月也願意將他的光灑在自己身上,那楚遂也不知道自己是會恐懼又幸福的偽裝一輩子,還是忍不住向明月剖析自己,希望他可以接受全部的自己。


    楚遂話一出口,唐恣的目光一下染上心疼。


    他當然知道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算計楚遂,但是心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會被理智所控製。


    所以,唐恣有些迷茫,這就是嶽靈姐姐說的,入世嗎?


    可是嶽靈姐姐,你沒有說過,入世是這樣的啊。


    (嶽靈:我是讓你入世行善積德早日成仙!誰讓你碰感情這個完蛋玩意了?)


    唐恣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你都不擔心自己被人彈劾,一定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就像是唐恣自信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他一樣。


    “你還會被人算計嗎?”唐恣說這話時,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故意看向楚遂,殊不知眼中未掩飾好的心疼就這樣落入楚遂眼中。


    楚遂假裝沒有發現,但嘴角還是泄露一絲微笑,“怎麽這麽聰明啊?就不能不揭穿我嗎?好歹給我留點麵子。”


    “你都騙我了,我幹嘛要給你留麵子?”唐恣並沒有發現楚遂已經發現他真實的情緒,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楚遂逐步靠近坐在榻上的少年,“真的不留?”


    “不。”唐恣原本故作堅定的眼神對上楚遂的雙眼不知怎麽的,耳尖一紅,“你幹嘛!”


    “我隻是想問問,”楚遂一手撐在榻上,“要怎樣才能對我留……”


    “什麽?”本轉過頭去的唐恣沒有聽清楚,下意識轉過頭又問一遍,卻是擦著楚遂溫熱的唿吸而過。


    這下唐恣不止紅了耳尖,白皙的麵龐都火燒似的紅起來。


    唐恣捂著臉不說話,愣愣的盯著楚遂看,嘴唇微微顫抖又不知道說什麽。


    楚遂雖然是故意想試探唐恣的想法,可也沒想到這種情況,此刻與心愛的少年對視,隻覺得心都停止跳動,期待或者說等待少年的宣判。


    兩人就這樣對視半天,唐恣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猛地推開楚遂。


    楚遂唿吸一滯,又隨著少年接下來的話喜笑顏開,“你,你還不趕緊去複命?有什麽話迴來再說……”


    唐恣越說聲音越小,整個人仿佛在冒煙。


    楚遂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嘴角還帶著明顯的笑,出王府前的那一幕他始終忘不掉,不斷在他腦海中重複上演,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角。


    “王爺,到了。”外麵下屬的聲音響起,楚遂收起笑,恢複麵無表情的樣子走進皇宮。


    這個地方的天空四四方方,壓抑極了。


    每個人在這裏都不可以,也不可能做自己,他們必須拋棄自己的喜好,不讓人發現,否則,你就會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你的喜好就變成你的催命符。


    很快他就來到皇帝的書房,總管讓他稍等片刻,“肅王爺,陛下現在正有要事相商,隻能請您稍等片刻。”


    “無妨。”楚遂並不在意,他站的筆直,等在書房外。


    沒過一會兒,一個身穿王爺朝服,細看和楚遂有兩分相似的男人走過來,看到楚遂,他立刻笑起來,“這不是四哥嗎?站在這幹嘛呢?”


    楚遂並沒有理他,就算來人現在看上去誌得意滿,楚遂爺注意到他的麵色其實不是很好,眼下還有些許青黑。


    他知道,這家夥這段時間過得應該並不好。


    因為來人就是楚遂名義上的弟弟,也是故意使計讓楚遂去找無憂草的罪魁禍首——順王。


    不過楚遂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畢竟他早就已經給順王下過絆子,而順王,可能連誰給他下的絆子都不知道。


    順王看楚遂不理他,心中不滿,也就表達出來,“四哥為何如此狂妄自大,理都不理弟弟?”


    一頂狂妄自大的帽子扣下來,楚遂可不準備接,“為兄覺得,在父皇的書房外,吵吵鬧鬧是對父皇不敬,順王如此行事,是不將父皇放在眼裏,還是不尊敬父皇呢?”


    不就是扣帽子,楚遂也會,而且他扣的帽子可比順王大多了。


    楚遂的話讓順王變了臉色,“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順王有沒有隻是順王自己心裏清楚,我可不清楚。”楚遂語氣平淡,順王這才發現,一直到現在,楚遂都沒有轉過頭看他一眼。


    總管太監在心中搖搖頭,這個順王可完全不是肅王的對手呢,若不是肅王身後並無任何家族助力,恐怕他才是奪冠熱門,又怎麽會是如今景王和耀王二人爭鋒相對?


    但即便如此,肅王勢頭依然不弱,隻是他看上去沒有絲毫爭搶的想法。


    總管太監轉念一想,肅王並無任何助力都能有如今的力量,不是更證明了他的實力?


    不過這些都和總管太監無關,他的主子是皇帝,而皇帝顯然還沒有把自己的幾個孩子放在眼中。


    可總管太監看的分明,這些幼虎都已經長大,開始伸出自己的爪牙!


    順王自己可沒有總管太監的這份眼力,更不自覺,“楚遂!你在猖狂什麽?父皇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好了嗎?”


    楚遂沒有理他,順王的一切都沒有什麽值得他放在眼裏的地方,他能封王他的母族勢力占了很大的功勞。


    而順王看楚遂不說話,更來了勁,“怪不得連父皇的禦書房都進不去,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楚遂終於轉頭看向順王,卻隻是冷笑一聲並未說話。


    順王感受到被挑釁,這個家夥怎麽敢?


    順王的母親家族勢力不小,他出生時他的母親就被封妃,雖然讀書不算努力,天賦也不算出眾,但幼時的他在宮中也是要風得風要雨雨得雨。


    直到有一次碰到楚遂,被他弄髒新得的、喜愛的玩具,教訓了他一頓,結果楚遂不道歉不說還正巧被父皇撞見,順王被皇帝訓斥一頓。


    楚遂還因此獲得進入尚書房讀書的資格,不僅如此,楚遂因為進尚書房遲但是功課雖然不是第一,卻也比順王要好得多,多次被教書師傅表揚,與之相反的就是順王被屢次批評了。


    所以說二人的梁子已經結下多年。


    當然這是順王單方麵認為,楚遂從未將他放在眼裏,就算一開始招惹到順王,也是他的算計,他是故意的。


    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皇子,就算平安長大又如何?


    在尚書房比順王強也是他故意的,皇帝開口讓他去讀書,他得了最後一名豈不是打皇帝的臉?


    若是壓過所有人,一個沒權沒勢的皇子,成了眾矢之的,還能活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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