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在意的不該是這些。”安格斯循著聲音迴身望去,格林德沃倚靠在牆邊,手指夾著一封有著家族紋章的信件,輕輕搖晃,“因為報紙上你的名字,那些幾乎要忘記一百年前妖精戰爭的純血家族現在恐懼得要命。他們真的認為一百年前的那個你迴歸了,並要報複當年加入保皇黨的家族,而在其中身為核心成員的特拉弗斯家族首當其衝。”


    安格斯沉下心來,這樣的反應他料到了,本來他就是做的這個打算,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快就接受一個100年前的人物“複活”這種事。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都能對嬰兒哈利是個強大無比的黑巫師這個傳言深信不疑。


    但安格斯倒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怕成這樣,畢竟當年他殺了那麽多純血家族的人隻是因為那些人要殺他。而他還沒有小心眼到向現在的這些家族成員報複——前提是沒有像伯特萊姆·特拉弗斯那樣調查研究他和他的魔法。


    於是安格斯搖搖頭,“我不會報複他們,這完全是瞎擔心。”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格林德沃饒有興致地問。


    “伯特萊姆·特拉弗斯,我會親手殺了他……”“但是——”鄧布利多一邊出聲提醒:“特拉弗斯很快就會被押送進阿茲卡班。”


    一邊給格林德沃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可不希望這兩個單拎出來都很危險的人將來會有混跡在一起的可能。


    格林德沃最好能和安格斯保持距離,否則不完全清楚他曾經所作所為的安格斯很可能會支持他的行為。


    “不,這對我不算是什麽難題,”安格斯滿不在意地擺擺手,“阿茲卡班我也是去過的,我相信不管過去幾百年那裏麵也是不可能翻修的。而特拉弗斯必須要死,我也會清除一切他所研究的那些有關我的東西。”


    鄧布利多聽出了他的意思,“難道你還想幻影移形進去?” “不不不,阿爾,反應別這麽大——”格林德沃快步走過去優雅地將手輕輕搭在鄧布利多的肩膀上,“我們的小安格斯這是在為民除害,而且就算是站在特拉弗斯的角度上來看,被快速殺死總比一直被攝魂怪一直吸食要幸福得多。”


    “蓋勒特我警告你——”鄧布利多瞪向他。


    “——絕不說出能誤導他的話。”格林德沃舉起手,往安格斯的方向退了幾步,“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另外,”他看向不久後那出好戲的“男主演”,“莉絲馬上就到了,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去城堡外等她,我敢保證她一定是擔心壞了。”


    安格斯沒有注意到他有些戲謔的笑容,他隻是在想,既然西萊絲特女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麽是否證明西萊絲特女士前幾年所展現出的愛意完全是對他的愛?她愛的一直都是自己……


    這麽想來,他在那次萬聖晚宴上所做的事……


    真是過分極了。


    “你已經做過的事情,後悔也沒有用。”格林德沃的聲音似乎冷了下來,那雙異瞳緊盯著安格斯,就像是一個漩渦——“說實在的,你萬聖節的所作所為讓我很不高興。畢竟莉絲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


    正要起身帶安格斯去外麵的鄧布利多聽到這話後就又坐了迴去,“既然如此,那就由你陪他去吧,”他對格林德沃說,“恰好格林夫人也在信裏提到過你。”


    “夠了阿爾,怎麽什麽麻煩事都推到我身上?”後者似乎有些不悅,但嘴角卻上揚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


    今天的風有些大,自從比賽那幾天的大暴雨過後,天氣就沒再暖和過了。安格斯站在城堡大門的入口前等待著,雙手裹緊了身上的厚外套,但風還是吹得脖子涼嗖嗖的,他有些後悔自己沒係個圍巾出來。


    安格斯注意到站在這裏還能看到遠處空中飄蕩著的攝魂怪,盡管它們應該非常分散,但從這個角度來看卻是烏壓壓的一片,本就沒幾絲陽光的天空這下顯得更壓抑了。


    “噢,親愛的,告訴我報紙上的都是杜撰——”西萊絲特女士的身影出現在石橋上,她是幻影移形過來的,甚至還沒有站穩就大步向安格斯的方向趕來。


    “一定是塞爾溫家族的那群人逼你的對嗎?你怎麽可能跟那什麽塞爾溫小姐有關係——”她的眼眶微紅,顯然是剛才哭過,“——現在那些純血家族都在議論這件事,萬一他們想再次對你動手……”


    安格斯微笑著,靜靜地注視著西萊絲特女士大步走到自己身前,安慰道:“相信我,他們不會得逞的。”西萊絲特女士笑得格外溫柔,如同春日裏最和煦的微風,對著他微微頷首之後,


    卻出乎意料地越過了他,以一種急切而又飽含擔憂的姿態緊緊抱住了他身後剛剛從從大門出來的埃裏克。


    “天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那個麗塔·斯基特真是胡說八道!媽媽知道你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被人關注的話,我們也有得是方法讓那些人閉嘴……”


    “你看吧,我說過的。”格林德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呆滯的安格斯身邊,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瞧瞧她有多擔心啊。”


    安格斯看著他們母子情深的樣子,登時就明白了一切,不禁攥緊了拳,“所以,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嗎?”


    他抬頭看向格林德沃的眼睛,“事實上,在我之前就已經有一個自稱自己來自一百年前的‘安格爾斯’了,而他告訴你們:100年前的安格爾斯就是西萊絲特女士的親生兒子。所以那天在黑魔法防禦術塔你才會說出:‘莉絲怎麽可能會有你這麽個叛逆兒子’這種話。”


    怪不得,西萊絲特女士總是一身上個世紀風格的衣服,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來自一百年前……隻是她眼中的兒子,一直是埃裏克,而不是他。


    怪不得,他是“安格斯”的時候,西萊絲特女士和她的朋友薇妮·卡斯特爾會有所懷疑,而埃裏克迴歸這個身份後,卡斯特爾卻說“和以前一樣”。


    埃裏克告訴他的那些過去、那些冥想盆的記憶確實是真的,每一件事都比珍珠還真,但卻是不完整的。


    是的,就像他說的那樣。19世紀的安格爾斯是西萊絲特因為時間魔法迴到過去的親生兒子。西萊絲特愛的是20世紀的小安格斯,也是19世紀的安格爾斯。但他卻沒說,西萊絲特眼裏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埃裏克假扮的。


    20世紀的小安格斯被他說是自己,19世紀的安格爾斯也被他說是自己。


    可埃裏克分明兩個都不是,他甚至都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兩個身份,本該是他安格斯的。


    安格斯又想到奧米尼斯的話:“他在一點點取代你,就像一百年前那樣。”


    「安格斯,我想……事實上,你的秘密除了你的兩位朋友,應該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他是100年前的安格爾斯的這個秘密,隻有塞巴斯蒂安和奧米尼斯,以及鄧布利多知道。


    就連格林德沃一開始也是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安格斯在心裏冷笑著,對埃裏克的殺意從沒像現在這麽強烈過。


    他拉著格林德沃往後退了幾步,確定到了那邊兩個人都聽不到他們談話的程度,又用了個魔法做保障才問身邊的人:“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不是你們所熟知的那個他的。”


    “因為你們的性格,”格林德沃側頭微微垂眸看向他,“你和他完全不同,我始終認為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並不是因為他本就是這樣的人,我能感覺到他不願意長大,而是想要當一個被保護在母親羽翼下的小孩。”


    “事實上格林和我的家族有著部分親族關係,而莉絲……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對我而言堪比是我的女兒。”格林德沃冷著臉說,“一開始我並不喜歡你這個外孫,明明之前還算懂事,可之後總是黏在母親身邊一副長不大的模樣,


    我原本以為你是遺傳了你父親,和埃爾默一樣的優柔寡斷和不成熟,可當我真正意義上的‘出獄’並和阿爾見麵後,他卻告訴我他所熟知的那個一百年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格林德沃攬著他肩膀的手指緊了緊,“你勇敢,強大,15歲時就有不屬於那個年齡的成熟,而17歲那年一直幫助鄧布利多家和小阿利安娜。”他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阿爾說,你像是一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兄長,一位合格的老師。而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是那個家夥所表現出的那麽幼稚。”


    格林德沃冷哼一聲,“我當時就懷疑他,曆史上那個結束妖精叛亂的英雄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喜歡躲在自己媽媽懷裏撒嬌的小屁孩。”他話鋒一轉,“但你來上學之後就突然變了,更像是一個經曆過那場戰爭的人——當然,莉絲畢竟不在學校,她隻在假期時和你相處過幾個月,所以也隻是懷疑。而阿爾這個熟悉‘安格爾斯’的人當然也不知道‘你’的變化。我這個見證一切變化的人倒成了最了解‘你’的人了。”


    安格斯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在他的視角,他這麽幾年以來都被家人當做是另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完全假冒的他的身份——他所擁有的兩個身份,他是19世紀的安格爾斯,他也是20世紀的小安格斯,可這兩個身份都被埃裏克用謊言占據。


    而在西萊絲特眼裏,那個會在她懷裏撒嬌的,會甜甜叫媽媽,會一直膩在她身邊,就算不在身邊也會每天寫信的埃裏克才是她的兒子。


    哪怕安格斯現在殺了埃裏克迴歸自己的身份,西萊絲特也隻會在日後的相處裏越來越懷疑他。


    可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安格斯,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安格斯……


    在另一個世界遭遇不幸的冒牌貨想要替代他享受本屬於他的幸福?根據埃裏克的尿性,估計他說的也都是真話——安格斯確實是被他用時間魔法送到19世紀外加送迴20世紀,隻不過目的完全不是正麵的。


    把他送到過去是為了取代他在20世紀的身份,把他送迴來的原因也是真的像埃裏克說的那樣因為魔法失誤——重點是失誤,埃裏克大概是想直接在波德希爾海岸殺了他吧?


    “那麽,埃裏克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想明白後的安格斯咬著牙問。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格林德沃的手指輕輕在他的肩上敲打,像是在彈奏一首樂曲,“那年‘安格斯’五歲,他突然就消失了,莉絲和埃爾默被嚇得半死,想盡各種辦法尋找自己的兒子……”


    「他剛剛還在這裏……我親眼看到他走進房間!他怎麽可能失蹤?!」


    西萊絲特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驚恐,她像是失去理智般地撲到安格斯剛才還靜靜地躺著的床邊。


    床鋪上殘留著的溫熱,仿佛安格斯那小小的身體上一秒鍾還實實在在地躺在這裏。那種真實感讓西萊絲特的心猛地一揪,她拚命地想要抓住些什麽,卻隻抓到了空氣。


    為什麽就沒了?


    他怎麽就消失了呢?


    明明一分鍾前,就隻是一分鍾前,她那總是繃著臉的兒子終於像孩子一樣笑著,軟軟的聲音叫著媽媽,說他要去休息了。


    高跟鞋踏過地板的聲音像是踏過西萊絲特的心髒,一隻手輕輕放在她顫抖的肩上,「莉絲,別著急,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


    「不、不!」西萊絲特哽咽著,「是有人報複,是有人帶走了他!一定是!」她淚眼模糊:「是斯坦因家族,一定是他們!埃爾默不久前協助德國魔法部抓了他們的人,一定是他們報複!」


    文達·羅齊爾輕聲安撫她,「莉絲,冷靜些……」「我的兒子在我眼前憑空消失了!!」西萊絲特淒厲地喊:「你讓我怎麽冷靜?!」


    嘶吼過後,她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西萊絲特緊緊地抓著文達的衣角,腦袋低垂著,喉嚨不斷地滾動著,仿佛在艱難地吞咽著什麽。過了許久,她才終於擠出一絲嘶啞的聲音,


    「姑姑……求你了,他就是我的命,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活生生的他……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讓他逃離那個預言——」她現在連哭都哭不出來,嗓子沙啞著,哽咽著,「姑姑,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不能……求你了——幫我找到他——」


    “你的失蹤過於匪夷所思,我們都沒有任何頭緒,時間一晃,幾個月就過去了。”格林德沃緊緊望著不遠處相擁的母子,他們的身影逐漸與幾年前的畫麵重疊,“一個非常普通的日子,‘安格斯’迴來了,但他和以前不太一樣,過於黏人,但滿心喜悅的莉絲隻以為是兒子在失蹤期間想媽媽了,直到他親自坦白自己的身份……”


    「你是說,你來自一百年前?」西萊絲特不可置信地說,「這、這怎麽可能,不……」


    「媽媽,」埃裏克忍著淚對她笑著,「我知道您為了我並沒有使用時間魔法把我送到過去,但曆史是不可能被改變的,所以,“我”才消失了。」


    西萊絲特愣在原地。


    「我迴到了100年前,媽媽,我是安格斯,我也是一百年前的安格爾斯·貝利諾·格林,我在那裏重新長大……」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西萊絲特顫抖著撫摸兒子的臉龐,「我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天哪,短短的幾個月,對我而言已經是那麽可怕的煎熬,你卻在那裏待了幾十年……」


    埃裏克抽了抽鼻子,淚水終於控製不住,「不是幾十年,媽媽,不是幾十年!」他撲到西萊絲特懷裏,緊緊抱著她,像是擔心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的用力,如同抱著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淚流滿麵。


    「是好多年,好多好多年……一百年,一百多年……我在那裏待了一百多年!有好幾次我都想就這麽死掉,可我要活著,我必須活著……」


    西萊絲特抱著兒子的手顫抖著,覺得喉嚨裏好像梗了一塊石頭,難受極了,眼淚也止不住地掉。


    「因為我要活到現在,我要迴家,我要見到你,媽媽……所以我不能死,我必須要活著……」


    西萊絲特抽泣著,捧著他的臉頰用拇指將他的淚水抹去,然後將那具小小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裏。


    她聽丈夫提到過100年前的安格爾斯,小時候被認為是格林的恥辱,15歲才正式進入魔法界。卻在上學期間一直被黑巫師和妖精追殺,時時刻刻都可能會丟命的人——而現在卻告訴她,這個人是她的兒子,是她捧在手心裏都怕化了的兒子。


    那個不苟言笑、不擅長和人交流的孩子;那個幾個月前還在她懷裏叫著媽媽的孩子;那個他們給多少寵愛都覺得不足的孩子……就這麽迴到了100年前,被家人羞辱、被折磨、被追殺,就那樣孤獨的在陌生的年代度過了一百多年的歲月。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天哪,你在那些黑巫師和叛軍手下該是受了多少苦才活下來……」誰不知道19世紀臭名昭著的保皇黨手段有多殘忍?她不停吻著兒子的發頂,緊緊擁住他,眼淚順著眼角不停滑落。


    “說起來你知道為什麽莉絲和她的朋友能分辨出你和他嗎?”格林德沃按著安格斯的肩膀,讓他去看那邊的母子,“因為你不夠愛她。瞧,看那個男孩……他太想有個家,他太渴望愛了,他深愛著這個女人,甚至願意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付出自己的一生——一個人能有多少個一百年呢?有些人怕是連半個都沒有——而你,卻會用她的命來試驗你假設出的答案。”


    安格斯沉默著,覺得心口堵的難受,喉嚨也是,難受得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當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的孩子——原諒我這麽叫你,畢竟你和他不同,沒有真的經曆一百多年的時光。”格林德沃攬著他的肩膀更用力了些,


    “事實上西萊絲特被迷惑了,她早已忘記失蹤前兒子的淡漠性格,而那才是真實的你。安格斯,我更欣賞你一些。足夠強大,足夠冷漠,埃裏克那種懦夫是無法理解你的,也永遠都無法取代你,這點完全不用擔心,我的孩子……”


    他將頭往安格斯那邊靠了靠,親昵地輕輕蹭著他的頭發,“瞧瞧你,離你那個屬於你的年代,離你所在意的一切,屬於你的一切……都那麽遠。在這裏,你好像得到了你夢寐以求的親情,愛意,可是……看看吧,過去有人毀了這一切,而現在,又有人搶走了這一切。”


    安格斯看著前方母子情深的戲碼,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要什麽?”他仍然警惕的問。


    “我想要什麽?不,應該是你想要什麽,我會給你什麽——給你你想要的,給你我從未擁有的……”


    那邊的埃裏克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西萊絲特女士破涕為笑,然後向他們走來。


    “莉絲。”格林德沃微笑著對她打招唿。


    “先生,真是讓您看笑話了,”西萊絲特似乎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多謝……”她這下轉頭看向安格斯,“我聽到你在我剛來那會兒說的話了,但實在是太著急,沒能及時迴複。謝謝你,”她生疏地說,“感謝您願意幫我家孩子,但是這件事算是家事,我們會自行解決的。”


    西萊絲特向安格斯禮貌行禮,卻有些疑惑地多看了幾眼他的眼睛,和有些熟悉的臉,但遲疑過後,她還是拉著埃裏克的手轉身向城堡內走去了。


    安格斯不禁想到之前在普魯克利村莊被維莉克特·斯坦因認成埃裏克的時候,自嘲的笑了,“我就這麽討人厭?跟我生活了十幾年的母親把我認成是他,現在我的親生母親也沒認出我來。”


    明明他們有那麽相像的一張臉,而萬聖節晚宴那天,埃裏克甚至用的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臉,隻憑一個眼睛就能讓西萊絲特女士恍然,現在整張臉都到齊了,倒是認不出來了?


    “或許我知道你們兩個的區別。”格林德沃再次饒有興致地開口。


    “可別告訴我又是什麽‘愛’。”


    “是,但不僅是。”格林德沃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此時覆在他的脖頸,“那次的萬聖晚宴,他看莉絲的眼神可是跟他剛來到這裏時的眼神一模一樣。而你,你的眼睛裏沒有愛。那時是,這時也是。以及……”他輕輕撫摸安格斯脖頸側麵那片醜陋恐怖又猙獰的疤痕,“據我所知,他當年對‘自己’的描述裏可沒有這個。”


    安格斯怔愣著,想起自己見到維莉克特的時候,渾身鮮血,這道疤應該也被遮住了。


    而現在,西萊絲特遲疑的眼神也確實僅停留在看到這道疤之前。


    是了,埃裏克並沒有經曆他當年為了保護姐姐莫瑞安而爆發魔法力量受傷這件事……


    安格斯撫摸傷疤的手微微顫抖,然後用力地掐下去。


    他低垂著眼瞼,掩飾煩躁和怒氣。


    “不不不,別這樣,”格林德沃掰開他的手指,“傷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為,沒人會為此而心疼你,除了你自己。


    好孩子,你堅強、勇敢,卻沒有人愛,被人嘲笑,被虐待……”格林德沃順著自己覆在他脖頸的那隻手,將安格斯緊緊箍在懷裏,額頭緊貼他的額頭,與此同時緊盯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渴望什麽,我知道你想要什麽,而我可以給你——”他沉聲說。


    安格斯抬眼,“你知道你對我所用的這些話術我都對我的朋友用過嗎?”他現在顯然依舊清醒,並沒有因為所謂的“打擊”而丟失自己的判斷能力,更別提格林德沃這種操縱人的手段的確是他曾愛用的。


    “比起我想要什麽,我更好奇你想要什麽。”安格斯冷笑,“阿不思告訴過我你的事跡,我認為你的行為和蘭洛克沒有什麽分別。”


    “但我可不打算搞種族大滅絕,”格林德沃安撫似的輕輕拍拍他的後背,“他憎恨巫師,可我並不憎恨麻瓜,麻瓜……隻是和我們不同,僅僅隻是不同而已。我從來都不是因為憎恨而戰,你是嗎?”他將手放在安格斯的肩膀上,後退了一小步,“你難道憎恨他們嗎?”


    安格斯想要推下他手的動作一頓,想到了可憐的小阿利安娜。


    「他們會把她關到聖芒戈的,她會被囚禁在那裏,我們會再也見不到她……」


    「魔法部會把她看作是對《國際保密法》的一個嚴重威脅。」


    「憑什麽身為受害者的安娜要被囚禁,我父親要被關進阿茲卡班,而他們卻能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難道就因為他們是麻瓜嗎?」


    「魔法部從來都不公平,他們口口聲聲說著保護,可保密法加害的卻一直都是自己的巫師同胞!他們保護的究竟是自己的同胞還是那些麻瓜?」


    可他又想到了奧米尼斯。


    「他們會抓來麻瓜取樂。他們會使用鑽心咒折磨麻瓜的靈魂,聽他們淒厲的慘叫聲來獲得快感。」


    「那個麻瓜開始求饒,他抱著我的腿,苦苦哀求著,他說他有自己的妻兒,他說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樣大,他說女兒在等爸爸迴家,懇求我能放過他……可我還是動手了,他痛苦的慘叫聲和求饒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怪物,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永遠都不……」


    “我……”安格斯終於開口,“我……”他至少糾結了五秒,才說道:“我並不憎恨他們,隻是……”“所以我和你的行為才是沒有什麽分別,我們都是為了讓巫師界變得更加美好,我相信一百年前的你也是這樣,你殺妖精難道是因為憎恨他們這個種族嗎?”


    格林德沃停頓了一秒,之後語氣更加柔和,“而且,我想你也清楚,一百年來的魔法部都是那麽令人失望,魔法界的高層、統治者們。傲慢、無禮,貪權貪利,他們終有一天會毀了巫師,會毀了我們。”


    安格斯沉默著,他想到了塞巴斯蒂安的過去。


    「我親眼看著父母被他們殺害卻無能為力,學校都教會了我們什麽?魔法部又保護了我們什麽?」


    「魔法部極力隱瞞那件事,極力隱瞞那次襲擊,直到現在也不肯承認妖精叛亂的事實……可那麽多條人命難道就過去了嗎?那些被殺害巫師的命算什麽?我父母的命算什麽?難道就隻是他們用來穩固權力的犧牲品嗎?!」


    “你難道想讓他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重現在其他巫師家庭身上嗎?”


    安格斯掙脫開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你對我用攝神取念?”他下意識摸向自己後腰的魔杖。


    “安格斯,”格林德沃隻是笑著,黑色風衣在身後勾勒出風的形狀,“想想吧,我們能為全人類創造出多麽美好的世界——沒有戰爭,沒有憎恨,沒有痛苦,就連巫師和麻瓜都能夠‘和諧共處’……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


    安格斯拿魔杖的手一頓,微微挑眉,“幫我什麽?”


    “當然是你想要的一切,比如……”格林德沃用魔杖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個鍾表的圖案,秒針滴答滴答地轉動著,讓人聽得心慌。


    “時間魔法。”


    他對著那個閃閃發光的金色圖案輕輕吹起,鍾表在一瞬間化為金色的粉末,在半空中分散又重組,最終組成一個女人的頭像——


    “莉絲的父母早逝,她向丈夫,向其他家人也隱瞞了太多太多。但,她對我忠心耿耿。”格林德沃看著那個屬於西萊絲特女士的頭像說道,“你難道還能找到另一個對她知根知底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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