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如煙原本就蒼白的嘴唇幾乎要被咬出血來,她冷冷地盯著安庭深,質問道:“所以,這全都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講過,我不想讓他去求她,就算我的手能治好,我也不會再彈琴了。”


    “你覺得自尊更為重要,可天賜卻認為你的手才是最重要的。男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的手受傷能治卻不去治,那種挫敗感是你難以想象的。”


    鄧如煙看著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


    安庭深收迴目光,也將眼中複雜的神情隱匿起來,輕聲說道:“好好休息,我會打電話叫他迴來陪你。”


    容辭被他牽著走出門,從客廳到上車的短短幾分鍾裏,她望著他的背影出了神。


    直至他打開車門又關上,在她動作遲緩低頭時,他湊過來幫她係安全帶,看著他近在咫尺英俊又沉靜的臉,她忽然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你這麽急著趕迴來,是要責備我不該去找她的麻煩呢。”


    安庭深修長的手指係好安全帶,抬眼看向她,溫柔問道:“一起吃完午餐再迴去,好不好?”


    “你們當初在美國不是在一起過嗎?後來為什麽分手了?”


    容辭的眼神中滿是好奇,仿佛真的隻是因為困惑才問出這個問題。


    他神色平靜地迴答:“沒什麽特別的緣由,如煙不愛我,我奶奶也不喜歡她,所以也就沒必要勉強,後來他們就和好了。”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安庭深捏住她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問道:“在想什麽呢?”


    “在想你剛才說的話。”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語氣淡淡地問:“怎麽了?”


    “我在想你說的都挺有道理,可為什麽姬天賜不愛妙音,鄧小姐也不愛你呢?”


    他笑了笑,迴應道:“感情又不是數學公式,沒有固定的答案。”


    “你說得對,妙音是個充滿愛心的人。”


    容辭看著他的臉,平靜地說,“以前姬天賜告訴我,你很會寵女人,我在琢磨,你是不是真的這樣。”


    他低頭看著她,微微一笑,反問道:“不然,你怎麽會和她成為最好的朋友,然後喜歡上我呢?”


    容辭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什……什麽?”


    男人低下頭,輕輕吻了她的唇,低聲說:“你覺得呢?”


    ……


    安庭深帶她去了一家安靜的西餐廳吃午餐,餐廳裏流淌著輕柔的鋼琴曲作為背景音樂。


    “迴家還是想去逛街?”


    容辭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甜品,聽到他的話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一會兒要去楊文誌和段嫣然家看看,上次他受傷後我還沒去過呢。”


    楊文誌上次被安庭深的手下打傷,她甚至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她的話去醫院。


    段嫣然在他麵前就像個溫順的小媳婦,根本管不住他。


    安庭深微微皺起眉頭,不過並沒有提出反對,隻是應道:“行吧,要是迴去得早,就讓張叔去接你;要是晚了,就給我打電話。”


    她繼續低頭品嚐著香甜的甜點,語氣隨意地說道:“那你先迴公司吧,我把這兒的吃完就自己打車過去。”


    男人並沒有起身離開的打算,目光落在她那緋紅色的嘴唇上,緩緩開口:“楊文誌才二十多歲,難道他打算一直當混混?”


    容辭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手指捏著勺子,皺起眉頭迴應:“我跟他講過好多迴了……可他總說自己沒學曆,也沒什麽特長,找不到正規工作。”


    “要是他不想一輩子都混日子,就把簡曆投到st的人事部。”


    “可是,”容辭微微一怔,下意識問道,“他能做什麽工作呢?”


    安庭深瞥了她一眼,視線停留在她沾著白色泡沫的嘴角,喉結動了動,聲音低沉且略帶沙啞:“總能給他安排個崗位,往後就看他自己努不努力了。”


    容辭思索片刻,說道:“要不我跟南山說……南山和楊文誌很熟。”


    話還沒說完,在男人的注視下,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這麽說倒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因為楊文誌對南山十分敬重,可能更願意聽他的話。


    但上午剛發生鄧如煙的事,現在這麽講,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安庭深凝視了她一會兒,接著淡淡地說:“魏氏集團的重心不在天水市,魏靈韻遲早得迴美國,你覺得周南山和魏靈韻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又或者他現在能不能找到其他正經工作。”


    容辭輕輕抿了抿唇,應道:“那我一會兒就跟他提提……要是他樂意的話。”


    雖說這是出於朋友間的關心,可每個人的人生選擇終究還是得自己拿主意,她所能做的,也隻是提供些建議。


    “嗯。”


    他仍舊沒有要走的跡象,容辭滿心疑惑地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沒什麽了。”


    安庭深迴答得十分迅速,最後嘴角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容辭還沒反應過來,他便站起身,幾秒鍾內俯身越過長方形餐桌靠近她,手指托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舌尖輕輕舔過她的嘴角,隨後稍稍拉開距離,低聲笑道:“你的餐桌禮儀跑哪兒去了?我想安太太應該不是故意的。”


    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他調侃道。


    等他迴到座位上,容辭才一臉茫然地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神情有些懵懂:“怎……怎麽迴事啊。”


    安庭深瞧著她白皙的麵龐,不緊不慢地說:“已經擦幹淨了,接著吃吧。”


    這下她才明白是自己不小心沾到嘴角了。


    她之前根本沒注意,瞧見他那帶著逗弄意味的眼神,不禁有些生氣:“你怎麽還不走啊,上午提前離開,下午又不按時去上班,你這當老板的就這麽隨性嗎?”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嗯,我是老板,自然想怎麽當就怎麽當。”


    他這般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容辭一時語塞,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隻能繼續低頭享用甜品。


    待她差不多吃完,他才喊來服務員結賬,隨後親自攔下一輛出租車,並貼心地為她打開車門,囑咐道:“到了記得給我發個短信。”


    容辭心裏暗自嘀咕,這有必要特意發短信嗎?


    安公子該不會是被上次那個不靠譜的司機給嚇出心理陰影了吧……


    盡管心裏這麽想,容辭還是很乖巧地點點頭,應道:“知道啦。”


    安庭深抬起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順勢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聲說道:“乖。”


    坐在出租車裏,容辭拿出手機給段嫣然發了一條短信,發完後便收起手機,目光望向窗外不斷向後飛逝的景色。


    她去找鄧如煙,是為了打聽妙音的事情。


    鄧如煙可不是那種愛胡亂猜疑的人,她接二連三地質疑,甚至不惜一切鬧騰,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手指輕輕搭在車窗上,迴想起剛才男人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


    安庭深確實沒有欺騙她。


    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軍官的別墅,鄧如煙怎麽會莫名其妙地找到那兒去呢?


    她撥通了南山的電話,把近期的情況簡單地跟他講了講,言辭謹慎地說:“南山,我覺得那裏說不定真有問題……你要不也幫忙查查?聽說你以前在部隊有不少朋友。”


    “行,我去查查看。”


    周南山在電話那頭語氣平靜地迴複道,“不過要是真有問題,連安庭深都沒能發現線索,我想找出破綻會更難。但既然你心裏有疑惑,我會親自去一探究竟。”


    容辭應了一聲,又溫柔地叮囑道:“你小心點,鄧如煙和人起了爭執,還受了傷……在天水市,敢對她動手的人可沒幾個。”


    鄧如煙是明星,沒幾個人不認識她,竟然還有人敢和她起衝突,這讓容辭十分費解。


    “我知道了。”


    周南山簡短地迴應道,顯然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換了個話題,問道:“安庭深和鄧如煙現在怎麽樣了?”


    他的語氣低沉又冷漠,隱隱帶著一絲質疑和責備。


    容辭明白他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眯著眼睛笑了笑,語氣隨意地說:“他對鄧小姐的事格外上心。”


    “你不介意嗎?”


    “介意又能如何?”


    她語氣平淡地說,“一段關係不可能事事都順心如意,先再看看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周南山沉默了幾秒鍾,說道:“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他知道她從小就很有主見。


    掛斷電話後,大概過了十分鍾,就到了楊文誌家,段嫣然開門迎接她。


    容辭一進門,就發現屋子裏收拾得整整齊齊,便問道:“你們吃飯了嗎?”


    “早就吃過啦。”


    段嫣然一邊說著,一邊搬來一把椅子,略帶不好意思地說:“楊文誌感冒了,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感冒了呀?”


    “是呢,”段嫣然見容辭神色有所變化,猜到她或許產生了誤會,趕忙解釋道,“這和上次的事兒沒關係,是他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被子踢開了,所以才感冒。”


    聽段嫣然這麽一說,容辭迴以微笑表示理解,可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受了外傷又著了涼才會這樣吧,楊文誌這個年紀,不應該隨便生個病就嚴重到白天都隻能臥床不起的程度。


    容辭關切地詢問:“他受傷的地方去醫院處理了嗎?感冒有沒有吃藥呢?”


    “吃了,”段嫣然點了點頭,“我跟他說再過兩天就是你的婚禮了,要是不吃藥看病,就隻能躺著,看不到你穿婚紗的模樣了,所以他乖乖吃藥了。”


    看著段嫣然的表情,容辭微微一怔,不過很快便移開了目光,說道:“他現在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呢?我今天下午沒什麽事,本來想著來看看他,然後拉你一起去逛街。”


    “中午吃了點東西他就午睡了,病怏怏的,精神不太好,剛才手機短信也是我迴的。你想去逛街買東西呀?行啊,我把藥準備好,傍晚趕迴來給他做飯就行。”


    容辭淺笑著說:“那到時候我送你迴來,跟他說幾句話再走。”


    “好嘞,”段嫣然起身收拾包準備出門,正彎腰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直起身子說道,“昨天收到你老公寄來的禮服,裙子特別漂亮,容辭,謝謝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參加婚禮該穿什麽。”


    容辭再度愣住。


    她來找段嫣然本是打算帶她去看衣服,順便幫她選一條禮裙,免得她在婚禮上顯得不自在,或者花太多錢。


    安庭深具體邀請了哪些人,她並不清楚,但以他的身份,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多半都是非富即貴。


    容辭僅僅愣了幾秒鍾,隨即便笑了起來,說:“你喜歡就好。”


    下午,容辭陪著段嫣然在商場逛了兩三個小時,給爺爺買了一盒他喜歡的茶葉,給自己買了一條適合秋冬季節的圍巾,還為段嫣然挑選了一套適合她的化妝品。


    路過男裝區時,容辭相中了一件男士大衣,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看了好一會兒,還伸手摸了摸。


    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算導購認不出她是誰,也能看出都是名牌,導購立馬熱情地上前介紹。


    容辭反複摩挲著大衣,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最後微笑著道謝,拉著段嫣然離開了。


    走出去一段距離後,段嫣然好奇地問:“那件大衣挺好看的,我覺得安公子穿上肯定很合適,你也挺喜歡的吧?”


    容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標價六位數,我買不起。”


    段嫣然滿臉疑惑,不禁問道:“……你都買不起,那還有誰能買得起?”


    “我哪有那麽多錢呀。”


    容辭心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副導演而已。


    段嫣然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她,追問道:“安公子不給你錢花嗎?可不對啊,你剛才給你爺爺買茶葉用的那張卡,看著就不一般,而且那茶葉價格也不低。”


    這還沒算上圍巾、化妝品和其他零碎小禮物呢。


    容辭瞪大了眼睛,急忙解釋:“我總不能用他的卡給他買禮物吧,那多沒意思。”


    段嫣然愈發不解,疑惑道:“那你用他的卡……卻又不給他買禮物,這樣反倒有意思?”


    容辭耐心解釋:“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等我下次賺了錢再給他買,這樣感覺更好。他現在也不缺這一件衣服穿。”


    臨近迴家的時候,容辭請段嫣然去咖啡廳喝了咖啡,一直等到張叔接到電話趕來接她們。送段嫣然迴家後,楊文誌果然已經醒了。


    段嫣然去廚房做飯,容辭看著楊文誌吃了感冒藥,隨後簡短地把今天中午安庭深對自己說的話告訴了他:“你的生活你自己決定,但我覺得你不該隻考慮自己,也得為嫣然想想。她跟著你,不抱怨也不計較,難道你想讓她一直這樣下去嗎?”


    楊文誌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就說道:“我和嫣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容辭聽後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好吧,既然嫣然隻是你妹妹,那你是打算一直單身下去嗎?遇到喜歡的女孩也不打算追求,還是準備一直讓她跟著你?”


    楊文誌再次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了,讓我考慮考慮。”


    容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應道:“好。”


    又聊了一會兒,容辭囑咐楊文誌多休息,便離開了。


    迴到家時已經六點多了,她拎著紙袋子走進客廳,正好對上男人投來的目光。


    安庭深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隻穿著一件薄薄的v字針織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愈發溫文爾雅。


    男人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帶著幾分慵懶問道:“去逛街了?”


    容辭走過去,把東西放在他旁邊,坐下來揉著自己的手臂說:“是啊,本來打算給段嫣然和楊文誌買衣服的,你之前也沒跟我說你都已經送過去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淡笑著反問:“這事兒還需要跟你說嗎?”


    容辭輕輕哼了一聲,把給王媽的小禮物拿出來放在茶幾上,像嘮家常一樣說道:“下次去看爺爺記得帶上茶葉,上次劉叔還跟我念叨說家裏沒有好茶葉了。”


    老人家現在也就喜歡下下棋、品品茶、練練書法之類的。


    安庭深嘴角含笑,應道:“好的。”


    接著目光掃過她陸續拿出來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他並不怎麽感興趣,但還是隨口問了句:“買了這麽多禮物?”


    “是啊,看到合適的就順便買了,也給奶奶買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安庭深凝視著她的臉,聲音低沉而慵懶:“她會喜歡的,隻要她喜歡你這個人,你買什麽她都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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