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凝視著他的麵龐,那一刻,連自己臉上是怎樣的神情都分辨不清。


    直到他用平和又淡然的語調說道:“好了,休息吧。”


    說罷,他整理好被子,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實木門緩緩開啟又輕輕合上,緊接著,死寂般的安靜籠罩四周。


    黑暗之中,容辭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力氣越來越大,幾乎都能嚐到血腥味兒了。


    一種綿長的酸澀感,像細針般直直刺進她的心尖,隨後蔓延至整個心房。


    安庭深並未前往隔壁臥室,而是走進了書房,擰亮了台燈。


    拉開抽屜,一本封麵滿是塗鴉的相冊靜靜躺在那裏。


    男人那張英俊的臉冷得像冰,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拿出相冊,眯起狹長的眼睛,重新翻開。


    這本相冊屬於周妙音,原本放在周家別墅。


    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線,這台燈是容辭上次逛商場時特意為他挑選的。


    相冊裏記錄著年輕女孩們活力滿滿的笑容、俏皮的鬼臉,還有她們肆意張揚的青春氣息。


    裏麵大多是容辭和周妙音的合照,偶爾也有朋友、親人,像斯文又冷漠的姬天賜、楊文誌、段嫣然,周南山的身影自然也在其中。


    翻到後麵,有一張容辭短發俏麗,依偎在周南山肩頭的照片,她杏眼彎彎,嘴唇微微撅起,盡顯少女獨有的恬靜嬌美。


    安庭深抽出這張照片,他那一貫溫和的麵容瞬間變得冰冷,眼神透著寒意,薄唇勾勒出一抹陰沉的弧度。


    第二天傍晚,夕陽西下,在一家大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裏,一輛奢華又低調的賓利慕尚車內,一位英俊又透著貴氣的男人隨意地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魏靈韻——美籍華人,魏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24歲。


    20歲時,她控告周南山強奸並勝訴,被告被判四年刑期。


    半年前,她宣布取消與唐家二少的婚約,沒過多久,唐家二少就和魏靈韻的堂妹結了婚。


    三個月前,魏靈韻閃電結婚,還迅速成了魏氏集團的最大股東和董事長。


    雖說她對商業一竅不通,可這並不影響她手握絕對的話語權。


    大概一個月前,她來到天水市,以個人名義購置了一套豪華別墅。


    安庭深輕蔑地笑了笑,對於嫁給曾對自己施暴的男人,他覺得這事兒無比諷刺。


    他抬起頭,把幾頁紙扔到副駕駛的位置,隨後下車。


    墨鏡下的女人身著華麗服飾,大波浪發型十分惹眼,身後跟著兩名保鏢,他們手裏提滿了名牌購物袋。


    她猛地停下腳步,抬手摘下墨鏡,目光落在距離自己一米開外、斜倚在賓利慕尚車身上的俊美男子身上。


    他氣質高貴又透著幾分慵懶。


    此刻,她才發覺,這偌大的停車場竟空無一人。


    她斜睨他一眼,話語裏帶著幾分譏諷:“安總果然財大氣粗,我剛還納悶呢,這號稱天水市最大的商場,怎麽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安庭深臉上掛著優雅溫和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開口:“該稱唿魏董事長為魏小姐……還是周夫人呢?”


    魏靈韻毫不示弱,迴懟道:“要不安總直接叫我魏董得了。”


    安庭深神色毫無變化,對她的態度也全然不在意。


    若不是他眼底毫無溫度,魏靈韻差點就以為這個男人真如美玉般溫潤,一舉一動都盡顯風度。


    可即便如此,他也像一塊散發著徹骨寒意的冷玉。


    他輕輕一笑,說:“好的,魏董。”


    魏靈韻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不自覺擺出防禦的姿態,說道:“安總是大忙人,特意來找我,肯定不是簡單問候吧,雖說我們確實有合作項目要談。”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那雙眼深邃得如同黑暗中的漩渦,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聲音低沉又淡漠,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進她耳中:“我們的合作,是為了你的丈夫。”


    魏靈韻在商界並非以聰慧著稱,甚至連維持局麵都勉強。


    她先是一愣,隨後露出冷漠的嘲笑:“為了我丈夫?你覺得我會……或者說我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留住自己的丈夫嗎?”


    她的表情,除了高傲,還透著明顯的不屑與刻意表現出的鄙夷。


    魏靈韻仰起頭,精致的五官化著豔麗妝容,說道:“就算他以前喜歡柳容辭又怎樣,別說我不在乎,就算在乎,我也能隨時給予他我能給的,也能隨時收迴。”


    她看著半米外那個看似儒雅卻神情淡漠的男人,忍不住冷笑:“上次看你陪柳容辭逛街,一副恩愛的樣子,怎麽現在這麽緊張你的舊情人?”


    安庭深對此毫不在意,嘴角掛著平靜的笑容,鎮定自若地說:“他依賴你的權勢,而你依靠他的手段,魏董。”


    這位英俊的男人似笑非笑,身材修長,氣質冷峻又高貴,接著說道:“既然不在乎,何必自降身份嫁給一個強奸犯。”


    魏靈韻臉色瞬間變了,緊接著又聽他繼續冷靜地說:“所以即便你瞧不上那個男人,也容不得別的女人把他搶走。”


    他一直靠在車身旁,在她沉默握拳的半分鍾裏,點上了一支煙。


    魏靈韻望著被青白色煙霧籠罩的模糊麵容,冷冷笑道:“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他輕輕與她對視,眼中雖藏著冰冷的怒意,但外表依舊波瀾不驚,“你丈夫身邊的女子必須安然無恙——這件事魏董得牢牢記住,魏氏集團是你的,它是存是亡,對他來說或許並不重要。”


    他話音剛落,便直起腰杆,反手拉開汽車門,原本英俊的麵容再度浮現出那副溫文爾雅的笑容,說道:“三天後的合作會上再見。”


    ……


    六點半,容辭從st公司大門走出,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


    初秋傍晚的風吹過,落葉紛紛揚揚,如同雪花般飄落。


    她正糾結是直接迴終南別墅吃飯,還是先在外頭吃了再迴去,一抬頭,卻瞧見具曉燕正在路邊等出租車。


    想想慕容家老夫人和慕容允對具曉燕的態度,容辭覺得具曉燕迴去吃飯恐怕會不太開心。


    於是,她幾步走上前,開口問道:“具曉燕……”


    話還沒說完,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慕尚轎車闖入她的視線。


    “柳導。”


    具曉燕聽到聲音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容辭。


    隻見容辭抬頭盯著前方,雙唇緊閉。


    轎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車內男子淡然的側臉輪廓。


    他沒有熄火,隻是側過頭看向她們,目光越過具曉燕,落在容辭臉上,簡短地說:“上車,我們迴家。”


    那一刻,容辭不知怎麽的,突然衝口而出:“我已經跟具曉燕約好一起吃晚餐了。”


    具曉燕驚訝地看了容辭一眼。


    雖然這情緒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安庭深輕易捕捉到了。


    他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說:“具小姐,我妻子好像對我有點意見,我希望她能陪我迴家吃飯。你們的約會能不能改天?”


    具曉燕頓時尷尬得說不出話。


    很明顯柳導想躲開安總,具曉燕自然不會拆穿,而且她也清楚眼前這男人身份地位不一般,自己根本違抗不了,更何況對方已經很給麵子了。


    她瞧了瞧容辭,硬著頭皮對車內的男人說:“行,沒關係。”


    安庭深甚至都沒看具曉燕一眼,隻是緊盯著路邊的容辭,說道:“安太太,你現在沒有別的安排了,上車迴家吧。”


    在大街上,又在安庭深公司樓下,容辭考慮到自己的性格,不想把場麵弄得太難看,便和具曉燕約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飯,隨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看著車子轉彎,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具曉燕心裏湧起一陣失落,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抗拒的孤獨感。


    孤獨了這麽多年,突然有個算得上半個朋友的人出現,反倒讓她覺得愈發孤單。


    她低頭看著自己長裙下的雙腿,不禁暗自思忖:要是當初沒有那一時衝動,如今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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