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霽玉殿離開後,淩昭鳳心情並不好。


    季墨玉也沒有了剛得到‘七星伴月’的喜悅之情了,反而心情沉重的坐在床上,透過敞開的房門,看淩昭鳳的身影越走越遠。


    此時太陽剛剛落山,夕陽的餘暉灑在女人高挑的身影上。


    金黃色的光芒將淩昭鳳緊緊包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尊被賦予了生命的金像。


    然而,仔細觀察卻會發現,盡管女人身上依舊閃耀著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輝,但在這光輝之下,似乎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孤獨。


    季墨玉發現,妻主的背影雖依然挺拔,但卻仿佛有一塊看不見的石頭一直壓在她的身上。


    迴到淩霄殿,淩昭鳳並無心處理政事,長久的壓抑讓她終是忍不住將麵前的茶具掃落在地,雙手附在臉上,滾燙的淚珠從指縫中溢出。


    她好累,從來都沒有這般累過。


    朝堂上的事她處理起來得心應手,就算稍有不順,她也能想到辦法,很快處理掉。


    可季墨玉,這個她親手養大的小狼崽,她卻總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羞辱、折磨、極刑……安慰、誘哄,甚至是乞求……


    所有的辦法她都用過了,然而季墨玉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


    平日裏乖巧順從,但一旦她說起他不願告知她的事,他就會將那些刺全都豎起來,紮向自己的同時,也紮向她。


    “殿下,奴婢再給您沏壺茶吧。”


    藍佩聽到動靜從外麵走了進來,低頭將地上的瓷片收拾了,退出去重新沏了壺茶。


    滾燙的茶水倒入杯中,在杯中形成了一個好看得漩渦。


    茶香濃鬱,撲麵而來。


    “殿下,喝杯綠茶降降火吧,一直生氣對您身體不好。”


    “孤沒事。”


    身處高位,淩昭鳳早已學會了壓製自己的情緒。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淩昭鳳接過藍佩遞過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略帶苦澀的茶水入口,淩昭鳳不由皺起了眉頭。


    但在溫熱的茶水進入身體後,苦澀的味道散去,給人以醇厚甘冽的感覺。


    眉頭不由舒展,淩昭鳳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了雙眼,放空自己的心神。


    憤怒而壓抑的感覺逐漸消失,她吐出一口濁氣,坐直身體,看著藍佩道:


    “你傷口還沒完全恢複,怎麽不多休息幾日?”


    “奴婢已經沒事了。”


    藍佩笑著迴道,又將自己剛剛收到的消息匯報給了淩昭鳳:


    “殿下還記得之前在聚豐齋與賀文謙秘密談話之人嗎?”


    “嗯,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之前聽藍心說骨頭硬的很,一直不招,怎麽,如今招了?”


    “是,他說他是受宸王指使。”


    “哼,果然不出孤所料。”


    當日,賀文謙買通牢中獄卒,淩昭鳳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早就猜測賀文謙背後有人,猜測背後之人不是淩昭紫就是蘭貴君,更甚者會是女皇。


    但後來她又想,是女皇的幾率不大,因為單單一個季墨玉,女皇還不屑於對付。


    女皇最多就是默許了此事,沒有插手而已。


    “殿下,此事可要告訴陛下?”


    看淩昭鳳露出思索的神色,藍佩試探著問道。


    淩昭鳳搖了搖頭:


    “暫時不用,母皇本來就不在乎季墨玉死活,而且也不信當時孤在朝上的那套說辭,就算孤說那人是刺客恐怕母皇也會袒護淩昭紫。”


    “再者,淩昭紫也會辯解,此事扳不倒她。”


    對於淩昭鳳的為人與女皇對蘭貴君與淩昭紫的偏袒,淩昭鳳一清二楚。


    如果她單憑一個刺客就貿然行事,一定會失敗的。


    倒不如先調查翠岩山一事,隻要能證明蘭貴君與淩昭紫私自屯兵,這造反的大罪,女皇定不會袒護。


    畢竟女皇就算再喜歡蘭貴君與淩昭紫,也無法容忍她們覬覦她的皇位,要她的命。


    連著兩日,淩昭鳳都沒有再去霽玉殿,而季墨玉也沒有出現在淩昭鳳麵前。


    倒是藍心又收到了手下傳來的消息,說竟在翠岩山發現了東蕭人。


    手下本來也不確定,隻是懷疑。


    但那幾個東蕭人突然出現在翠岩山,手下也沒發現接應之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幾名東蕭人抓了。


    反正翠岩山多猛獸,山路崎嶇,死上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將那幾名東蕭人抓到牢中後,手下就將此事告訴了藍心。


    而在藍心沒來之前,手下也從他們的樣貌口音等方麵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直到藍心出現在牢中,見到了其中一名東蕭人,心中大驚。


    淩霄殿,藍心將自己在牢中所見匯報給了淩昭鳳:


    “奴婢確定自己沒認錯,那人就是東蕭淩王身邊的人,名叫夏輝。”


    因藍心之前隨淩昭鳳上過戰場,與東蕭人交過戰。


    所以見過東蕭皇帝、太子、淩王身邊的幾個重要人物,而夏輝就是淩王身邊的人。


    “那夏輝可有交代什麽?”


    聽到藍心說翠岩山一事竟與東蕭有勾結,淩昭鳳心中一跳。


    藍心搖了搖頭:


    “那幾個東蕭人骨頭硬的很,都說自己是南楚人,來翠華山遊玩。”


    “見我們不信,他們還拿出了照身貼,而照身貼上他們都的籍貫都是翼虎城。”


    翼虎城如今確實歸南楚管,東蕭戰敗後,曾向南楚進獻了五座城池,除了豐邵城,還有一座就是翼虎城。


    而如今翼虎城也是南楚的邊城所在之地,因歸屬南楚時間尚短,又屬於邊城,魚龍混雜,可謂混亂至極。


    他們想在翼虎城拿到假的照身貼,想來並不難。


    “繼續審問,另外,加緊查清翠岩山與蘭貴君還有淩昭紫的關係。”


    “諾。”


    淩昭鳳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翠岩山竟然牽扯到這麽多的勢力,連東蕭都牽扯其中。


    她記得之前季墨玉跟她說過,東蕭淩王在很早以前似乎就與淩昭紫有合作。


    雖然後來她查出季墨玉當日所說的話有可能是假的,但也不會全是假的。


    或許翠岩山上的那些人,就是蘭貴君、淩昭紫還有淩王一起組建的,她們如今依然在合作。


    若真是這樣,其實她並不感覺害怕,怕就怕,此事,季墨玉……也牽連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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