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霧白看著她的動作,聽著她小心謹慎的同他表忠心的話,一時間心情複雜。


    多種情緒的交雜之下,令他的嗓音乍聽上去有些冷:“一日一頓嗎?”


    歲歲點頭:“嗯。”


    見他沒應,她豎起的手指隨著她失落的情緒逐漸彎了下去。


    “一頓的量也不用多,半碗飯,半碗菜,或者半個饅頭都行。”


    她不用吃肉。


    每頓隻需要啃菜葉子。


    她真的很省糧食,很好養活。


    歲歲想,她可能在別的方麵笨拙,不如其他女孩機靈討巧,可她若每日吃得少,幹得多,那麽這也不失為是屬於她的能拿得出手的強項。


    溫孤霧白抿唇,心髒因為歲歲的話揪成一團。


    他一時疼得難以喘息,出不了聲。


    難怪……


    難怪她那般瘦弱。


    難怪她站在一群同齡的女孩裏要矮上一截。


    每日吃得少,甚至可能吃不上,還得不分晝夜不分季節的勞作,還會遭受他人的毒打,長期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歲歲,又怎麽可能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溫孤霧白壓住胸腔內翻滾的怒意與疼惜,調整了好一會兒,情緒方才平穩了些。


    他看著歲歲,垂在一旁的手指輕輕地撚著袖擺,摸著夾在袖口裏的金絲線,嗓音微暗地問:“你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


    歲歲目光一閃。


    他的話,令她想到了過世的先生。


    那是她目前生活裏僅存的溫暖。


    歲歲搖頭,嗓音裏透著幾分傷感:“先生在時……奴不是這樣過的,先生在河流之上救了奴,養了奴,他待奴極好。隻是……奴五歲時,先生還沒來得及等來年為奴開蒙,教奴識字,便於那年冬日因病過世。”


    “先生走後,奴沒了去處,隻能被送往別處。”


    “……”


    溫孤霧白深吸一口氣。


    這些,她前世沒跟他提過。


    也就是說,在那位先生過世之後的七年裏,歲歲都是被別人磋磨著長大的。


    她先前說的那些她會的,都是她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學會去做的事情。


    他盯著歲歲垂下的眼眸,說:“我養得起你。”


    歲歲抬眼,黯然的目光陡然間明亮,她正想再說些好話,溫孤霧白卻出聲打斷她:“在我麵前,不用自稱奴,你不是我的奴,更不是國公府的奴。你的賣身契,我暫時不會給你,再過幾年,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會還給你。”


    歲歲瞪大眼睛:“為什麽?”


    溫孤霧白:“什麽為什麽?”


    歲歲:“世子為什麽對奴這麽好?”


    溫孤霧白沉吟一瞬。


    自然是因為她是他的妻。


    除了這個理由,他知道還有別的原因,那便是——他前世待她不夠好,沒能當好她的夫。


    迎上歲歲詢問的眼神,少年勾了勾唇:“你可以理解為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也可以理解為是你長得讓人想對你好。”


    “……”


    歲歲不信。


    怎麽會呢?


    先不說人有沒有上輩子,下輩子,單就身份差距而言,世子怎麽可能欠她?


    她又怎麽可能長得讓人想對自己好呢?


    如果情況真如世子說的那樣,為何討厭她的人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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