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她不懂,自己在怕什麽,直到後來很多年的夢裏,她總是會問自己。


    到底是在怕檀香真的成為聖女,還是在怕檀香再也迴不來了呢?


    她陷入了掙紮中,試蠱的進度也慢了下來。


    終於,三個月後,她成功試蠱九千種,也被三大掌司帶走了。


    不同於蠱窟中的惡劣環境,新地方的生活簡直稱得上是奢靡。


    她有自己專屬的房間,再也不用跟幾十個人一起,擠在陰暗潮濕的洞穴中。


    有上好的飯菜一日三次送到房間裏來,她用餐時,還會有專門的奴仆在一旁伺候她。


    她甚至還多了很多合身的衣裙和首飾,好像真的變成了普通人家的孩子。


    試蠱時,也會有專門的煉藥師在旁候著,生怕她的身體出一絲差錯。


    又一次試蠱後,她陷入了沉睡,可不知為何,又提前醒來。


    沒有來得及叫煉藥師,她聽到了大人們的交談聲。


    “想不到竟然有兩個好苗子。”


    “是啊,而且還都是七十一號。”


    鬼使神差的,她沒有睜開眼,而是選擇繼續聽了下去。


    七十一號,檀香也是七十一號,她現在怎麽樣了呢?


    “老七十一號可沒有新七十一號資質強,那孩子已經試到了九千九百六十種,而這個....不過才九千九百二十三種罷了。”


    “不過這個老七十一號倒是比那個新七十一號乖順許多,那個整天叫嚷著要迴去蠱窟,說落了東西。”


    “那就拔了她的舌頭,再砍斷四肢,反正蠱蟲那麽多,總有一種能讓她再重新長迴來......”


    大人的聲音逐漸散去,琦玉才敢張開雙眼。


    檀香她...想迴到蠱窟?


    可是當時她走的時候,東西是二人一起收拾的,她並沒有落下任何東西。


    她會不會是想迴到蠱窟看自己?


    而且剛才那幾個大人說的,好像是要傷害檀香麽?


    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選擇了深夜行動。


    她運氣很好,順利的在離她不遠的一處臥房找到了檀香。


    檀香反應很快,看到來人之後驚喜的抱住了她。


    “太好了,琦玉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愧疚、感動、後怕。


    愧疚於自己害怕她真的成為聖女;感動於檀香對她的信任;後怕於她真的被拔掉舌頭砍掉四肢。


    “為什麽,琦玉姐姐你怎麽也來到這了?”


    琦玉--也就是如今的檀香聖女看著她的神情,不明白為什麽她如此激動。


    “為什麽我不能來呢?我知道我的資質沒有你好,但是...”


    “不是的琦玉姐姐,聖女之位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如何不簡單?不就是九百九十九種蠱毒麽?我要熬過去,我要迴家!”


    “......”


    小小的檀香也不過五歲,到底是個孩子,被她的態度直接嚇到不敢說話,這次見麵,二人開始離心。


    從前互相依靠取暖的七十一號逐漸分崩離析,不複存在了。


    琦玉越發積極努力的配合試蠱,不管白天黑夜都忍受著非人的蠱毒折磨,靠著堅韌的心性,她終於撐到了九百九十種蠱毒。


    而那邊傳來了檀香已經試完九千九百九十九種蠱毒的消息。


    她離聖女之位隻有一步之遙,不明白為什麽檀香一定要與自己鬥到最後。


    明明她琦玉!才是第一個被選中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被她一個後來者居上!


    琦玉心中燃滿了對於檀香的恨。


    聖女之位早已空缺,檀香通過蠱窟試煉,年僅六歲的她將要成為新一任南越國聖女了。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沒有人在意,還有一個琦玉馬上就要完成試煉了。


    不管是七十一號還是聖女,隻需要存在一個。


    她不甘心的試完剩下最後的九種蠱蟲,果然安然無恙。


    然後她再次溜到了檀香的房間,對她起了殺心。


    她躲在床下,卻看到有人又給檀香端來了一碗藥。


    大祭司曹豐站在她麵前,對她說,聖女的考驗她已經走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還有最後一步。


    檀香沒有拒絕的權利,曹豐看到她順利喝下後,就走了。


    琦玉手握匕首,從背後悄悄接近,已經癱軟在桌子上的檀香。


    卻在最後一刻,沒能下得去手。


    檀香的脖子上,還戴著琦玉的那塊劣質玉。


    在檀香離開蠱窟後,二人交換了各自的玉和長命鎖。


    她們曾向對方許諾,不管誰成為聖女,都要保護好對方和她的家人。


    匕首掉落到地上,檀香艱難的睜開眼,對她笑了笑。


    “琦玉姐姐,你快逃吧...”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我們的家人,早在進入蠱窟的那一刻就全被殺光了...我們沒有家了...”


    檀香一邊說著,一邊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為什麽從來沒有人說過第一萬種蠱的事情,為什麽!


    “你馬上就要成為聖女了,你說過會保護我的,你休想把我甩開!你說啊檀香!”


    她的身體逐漸失去了溫度,心跳也越來越弱。


    “這第一萬種蠱蟲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會這麽虛弱!”


    檀香朝她綻放出了一個笑容,還是在盡力迴答她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蠱現在在侵蝕我的血液,最後會侵蝕到我全身每一處,建起我與蟲祖的共生蠱...”


    “蟲祖...那不是我們南越國傳說中的守護神嗎?”


    “他們說那是聖女的職責...琦玉姐姐,你一定不能成為聖女。”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閉上了眼睛。


    琦玉呆愣在原地,查看後才發現,檀香還有一口氣在。


    她雖然隻有九歲,可是在蠱這方麵,南越國內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她繞開了守衛,帶著檀香東躲西藏,出了這處精美的院子,卻發現這處地方跟蠱窟是相通的。


    彼時的蠱窟中就隻剩了幾十個還在試蠱的幼女,背後的檀香咳嗽一聲,她隻能先將她放下。


    她用幻蠱蠱惑了蠱窟中所有的人,給檀香爭取了時間。


    然後,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不是先侵蝕血液麽,那麽她與檀香換血,是不是可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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