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寫著“先生親啟”四個大字,段書瑞小心翼翼的打開信封,從裏麵取出一張信紙。


    他突然感覺有些口幹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才緩緩打開信紙。白紙上是排列整齊的蠅頭小楷,字跡清雅娟秀。不愧是他的學生。段書瑞得意的笑了笑,開始從頭看起來。


    “先生,一別數日,您近來可好?幼薇剛來到書院,很是不習慣,十分思念母親、和您二位師傅。過去美好的時光仍然曆曆在目,我相信離別隻是短暫的,一切別離隻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一想到五月份就可以歸來,再次見到你們,幼薇感覺每日的學習不再那樣枯燥了。


    先生,您一定很想知道我在學校過得怎樣吧?我過得很開心,我竟然比想象中更適應這裏。由於我是年齡最小的,學堂裏的同窗們都很照顧我。大家在課上一起學習,課下一起討論詩詞曲賦,相處得很是融洽。除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他老是在言語上挑釁我,似乎對我能進學堂頗不服氣。不過我才不管這些呢,連山長都認為我是憑借自身的才華堂堂正正進來的,他的意見又算什麽?


    先生,您知道嗎?書院的夥食也很豐盛,甚至比我在家裏吃的都要好呢。當然,請先生不要把這句話告訴阿娘,要不然她又該自責了。我們每個人中餐和晚餐都是兩葷兩素一湯,下午還有茶水和點心供應。這裏也有宵禁,而且異常嚴格。如果被發現在規定時間內未熄燈入睡,是要受到嚴懲的。輕則罰抄課本,重則打掃一個月學堂衛生。由於我和婆婆住在另一側廂房,前來檢查的人常常漏過我這間。因此我可以多讀一會兒書再熄燈。婆婆待我極好,她每個月都要下山去采購東西,每次迴來都會給我帶一些小零食。有她陪著我,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也不再那樣難熬了。


    先生,多虧了您這幾年的悉心教導,我早已將四書五經裏的內容爛熟於心了。昨日夫子考我上麵的內容,我全都對答如流。許多同窗們都感到不可思議呢。先生,我就說我不會給您丟人吧?


    先生,謝謝您和溫師傅對我和母親的照顧。除了母親,你們是世界上待幼薇最好的人。我知道先生為了教我犧牲了很多自己的時間。我去書院學習後,先生就有了更多時間可以自由支配。相信先生和我一樣,都會將學習視作畢生事業的。這封信要結束了,我馬上要去藏書樓學習啦。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春寒料峭,善自珍重。謹付存心,希垂尺素。”


    段書瑞的目光久久定格在文末的一行結語上,半晌,才收迴目光。他揉了揉太陽穴,反複在腦海中迴放信中的內容。幼薇的意思是,有一個男孩在欺負她?他恨恨的咬牙,隻希望不要是如那潑皮無賴一般的紈絝子弟才好。等到她五月份迴來,再好好問問她吧。普通人要想對付這些仗勢欺人的家夥,恐怕隻有科舉這一條路了吧。


    段書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弟子冰雪聰明,但正所謂“樹大招風”,才華橫溢的她很容易招來他人的嫉妒。他皺眉沉思了一會兒,但想到她信中“希垂尺素”四個字,唇邊又綻開一縷溫蓮。他展開一張雪白的信紙,拿起一旁的毛筆,準備開始寫迴信。但感覺有些出師不利,他總是寫了幾個字又劃掉,最後將紙團成一團扔在一旁。這樣反反複複好幾迴,一封信寫好後,已是暮色四合了。他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幼薇是否會嫌棄自己囉嗦。他找到一張信封,仔細將信封好,放在一個郵筒裏。明日還是請溫兄幫忙捎信吧,畢竟他與書院的山長相熟。


    翌日,段書瑞正在練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專注的狀態中抽離出來。他將筆放在筆架上,起身去開門。這樣的敲門聲,根本不需要費盡心思去猜,隻可能是一個人。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隻見溫庭筠笑容可掬的站在門外。


    “段老弟,數日不見,你可還好?”溫庭筠一手環過他,一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知他性格向來如此,段書瑞也沒往心裏去,他拍拍溫庭筠的背:“托溫兄的福,一切都好。我們進去說吧。”二人攜手走進內室。


    段書瑞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郵筒,遞給溫庭筠:“溫兄,這是我給幼薇寫的迴信。聽說溫兄近日會去白鷺書院小住,這封信就有勞你幫我送達了。”


    溫庭筠接過郵筒,放進隨身攜帶的一個布包裏:“好說好說,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一定給你順利送達。”


    “還有,這是我近日寫的一首詩,想請溫兄幫我指點一二。”段書瑞從桌上拿起一張紙,躊躇再三,還是遞給了溫庭筠。“老弟啊,何必這麽扭扭捏捏?寫詩不就是拿來給人評價的嗎?青蓮居士李十二就曾經評價過崔司勳題在黃鶴樓上的詩,你的詩雖然不如後者,但正因如此,才有更大的進步空間。”溫庭筠一本正經的道。


    段書瑞不禁肅然起敬。在這個時代,麵前這位既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老師。他不僅在魚幼薇幼小的心靈中播撒下詩歌的種子,也在自己前行的道路上點亮了一盞明燈。自己若不好好學習,爭取早日榜上有名,怎能對得起他一番苦心?


    溫庭筠看著手中的詩,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他長歎一聲:“修竹啊,我看完了。”


    “溫兄認為如何?”段書瑞麵帶期冀的問。他可是醞釀了好久,寫詩時還學著李太白喝了一大碗酒,意圖讓自己文思泉湧。“溫兄覺得,我可有進步?”


    “當然有,怎會沒有?”聞言,段書瑞麵上一喜。“恭喜你,成功從原來七歲孩童的水平飛躍到十歲孩童的水平。當然,是指普通的十歲孩童。”溫庭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段書瑞捂住自己的頭,接下來的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你可真會安慰人啊,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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