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要搞的好像父女分別一樣,我都不忍心當這個壞人了!”


    江徽抬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裝得好像真的似的。


    阿涅塞消失在了虛空中,但它一直陪伴在子月身邊。


    江徽拉著子月的小手,督促指揮塔的工作人員:


    “如何呢?現在分離程序到哪一步了?”


    工作人員努力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一邊操作一邊對江徽說道:


    “所以,江徽小姐,你是想要統治沃爾西尼嗎?”


    江徽坦然地否定了這個疑問:“不,我沒有統治一個城市的能耐。”


    “那你想做什麽呢?”


    江徽笑了,她輕聲道:“我在等到一個有能耐統治一座城市的人。”


    她帶上子月,一點不考慮工作人員會不會偷奸耍滑,徑直來到指揮塔的入口等候。


    而在沃爾西尼的大教堂中,卸了肩息的貝納爾多在教堂禱告。


    他剛才見了萊昂圖索一麵,他真正意識到,這個兒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麵了。


    貝納爾多希望打碎西西裏夫人給家族設下的禁錮,讓家族之間互相撕咬,攻訐,直到敘拉古的家族徹底毀滅為止。


    而萊昂圖索則告訴他,沒用的,曆史是有慣性的。


    在舊秩序被打碎的時候,總要有新秩序可以替換,如果不能,那就會使舊秩序死灰複燃,此所謂“青黃不接”。


    或許維持舊秩序的人變了,但天沒變,人間沒變,那麽敘拉古也不會變。


    貝納爾多傲慢地把敘拉古交到普通人手裏,說:


    “你們自由了,這是你們的城市,拿去吧!”


    敘拉古的百姓傻了,什麽我們的城市,這明明是你們的城市啊!


    他們不願意接受天降的餡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以前沒見過,不知道餡餅能吃。


    貝納爾多沒想到,但萊昂圖索想到了,這個兒子給父親在理論上上了一課。


    而他要用行動,再給他的父親上一課。


    貝納爾多很欣慰,在這裏,他不是貝洛內家的家主,不是一個野心家,他隻是一位父親,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的父親。


    他閉上眼睛,虔誠地喃喃自語,為萊昂圖索祈禱,完全沒有察覺到一位薩科塔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以卡拉奇為誘餌,就連自己的兒子都騙過,靠著對付西西裏的大義,蒙住了無數家族成員……貝納爾多,你真的很精明。”


    貝納爾多微微頷首:“阿格尼爾,你還知道些什麽,全部都說出來吧。”


    “這場鬧劇,要接近尾聲了。”


    阿格尼爾娓娓道來:“即便是薩盧佐家族的那頭小狼插手,你也毫不動搖,反而將計就計,把整個薩盧佐拉下水。”


    “為了讓從不輕易下注的阿爾貝托放寬心,你甚至高調刺殺羅塞蒂家的小丫頭,同時給其他家族一個假象。”


    “就連盧比奧與卡拉奇的聯係你都看在眼裏,盧比奧以為他的隱忍無人知曉,實際都被你看破。”


    一向老謀深算的貝納爾多不得不歎服:


    “我想過你在城內,但我沒想到,這一切全被你看穿了。”


    阿格尼爾並未把貝納爾多的讚歎放在心上:


    “那又怎麽樣?大勢已成,知道了結果,倒推反而簡單。”


    拿著銃槍的薩科塔不禁有些慨歎:


    “誰又能想到,一個家族的領袖竟然以家族作為誘餌,以謀求家族的覆滅呢?”


    貝納爾多沒想到事到如今,這個代表西西裏夫人武力的薩科塔竟然不惱怒:


    “你看樣子並不生氣。”


    阿格尼爾振振有詞:“西西裏向我許諾的從來不是一個永世繁榮的敘拉古,而我來到這裏也不是為了財富與權力。”


    他把銃懟在貝納爾多的額頭,後者的眼中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我本為了解你而來,但我意外地聽到了一場父子對話。”


    阿格尼爾收起了銃槍:“感謝你的兒子吧,他救了你一命。”


    “哦?”貝納爾多略感意外。


    “西西裏不願意看到規則被打破,那是因為她找不到自己滿意的替代品。”


    阿格尼爾不由得高看貝納爾多一眼:


    “你不足以更替西西裏的時代,但加上你的兒子……未嚐不可。”


    貝納爾多哈哈大笑,阿格尼爾的話讓他重燃生存的希望。


    本來他以為自己了無遺憾,現在他想活著,想親眼看看自己這個兒子能做出什麽。


    “可惜。”貝納爾多嘟囔道。


    阿格尼爾注意到角落有一團黑霧,有什麽非人之物在靠近。


    “看來這也在你的預料之內啊,”阿格尼爾對上貝納爾多的目光,“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貝納爾多由衷笑道:“嗬嗬,不過是些許代價罷了!”


    阿格尼爾將彈藥上膛,瞄準貝納爾多的要害,紮羅看了小心髒幾乎從嗓子眼蹦出來。


    “住手!住手!”


    貝納爾多不知個中曲折,大喊道:


    “開槍!”


    黑霧纏繞在貝納爾多的脖頸,紮羅如同惡狗撲食擋在貝納爾多的麵前:


    “我是來與你解除協定的,從此之後你自由了!”


    阿格尼爾沒收住手,一槍打在貝納爾多大腿上……他失手了。


    貝納爾多眉頭一皺,槍子打在腿上時沒什麽感覺,但旋即就是一股痛感自大腿湧上神經。


    血漿像是噴井了似的從貝納爾多的大腿上汩汩流出,貝納爾多昏昏欲睡。


    “快快!治療!治療啊!”


    紮羅比誰都急,貝納爾多要是寄了,它也要被江徽拉去陪葬。


    這些天江徽的一舉一動它都在觀察著,貝納爾多前者明顯青睞有加,不然又怎麽會親手把他嘴裏的毒藥摳出來呢?


    如果不是江徽親自動手,紮羅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獠牙有了背叛自己的想法,可紮羅能怎麽辦呢,總不能真去和江徽皇城pk吧?


    那種迷失在混沌中什麽也摸不到的感覺,紮羅再也不想嚐試了。


    要說還是阿格尼爾有經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止血鉗,把貝納爾多的褲腿傷口夾住,防止鮮血繼續湧出。


    繼而,他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不多時,醫護人員駕駛著救護車趕到教堂,貝納爾多應該感謝卡拉奇,如果不是他多修了幾家醫院,救護車不可能來的那麽快。


    醫護人員一看是貝洛內家族的族長,不敢怠慢。立馬將貝納爾多抬上救護車,紮羅也想跟上去,卻被喝止了。


    “寵物禁止上車!”


    紮羅:“………”


    你才是寵物!你全家都是寵物!


    紮羅內心惱火不已,但不敢當場發作,隻得投過狠狠的一瞥。


    醫護人員眉頭一皺,揶揄道:“這隻狗還挺兇,不愧是貝洛內家族養的寵物!”


    紮羅更生氣了,而貝納爾多自始至終沒有出言辯解,端坐這身姿,像一個君王。


    這貨明顯是在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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