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拉維妮婭的記憶,江徽和她找到了盧比奧的家門口。


    江徽敲了敲門,問道:“盧比奧,你在嗎?”


    沒人迴應。


    江徽又問了一遍,門內傳來一道稚嫩的女聲:


    “你們是爸爸找來照顧我的人嗎?”


    江徽說道:“是的,我們是應盧比奧先生之托來照顧你的,小朋友,把門打開好嗎?”


    怎麽感覺我倆像是上門拐小孩的人牙子?江徽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


    盧比奧家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這個小女孩很有警惕意識,沒拔大門保險栓。


    在確認江徽和拉維妮婭後,她才欣喜地打開家門:


    “爸爸說找拉維妮婭法官和江徽小姐來照顧我,我還以為他在吹牛呢!”


    拉維妮婭打量了一下盧比奧的家,這個人看似不修邊幅,沒想到住宅竟打扮的如此整潔。


    江徽蹲下身子,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道:


    “我就不久留了,我答應了盧比奧先生參加他的就職演講,讓拉維妮婭姐姐帶你吧?”


    小女孩懂事地點了點頭,江徽看著這小姑娘,觸景生情又想起某個叛逆的薩卡茲混球……


    該死,要是江嶽是個妹妹就好了,一定會很乖很聽話還很可愛的!


    江徽落寞地走了,拉維妮婭振作起來,盡量在小女孩麵前保持親和。


    這個小女孩很崇拜拉維妮婭,她對拉維妮婭說道:


    “我和我們班上的同學都談起過您,大家說您是正義的化身,是敘拉古唯一敢於挑戰家族權威的人!”


    說這話時,小女孩眼睛裏冒起星星,拉維妮婭高興之餘又很難過。


    唯一嗎?嗬嗬……


    小女孩繼續說道:“您和我爸爸這樣的人一比,簡直是政府裏的清流!”


    拉維妮婭打斷了小女孩的話,一個女兒這麽說自己父親是否有些不妥?


    “你和你的父親關係不是很好嗎?”


    小女孩的話語很矛盾,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判她的父親:


    “談不上好不好,他經常抽出空來陪我玩。”


    “可長大後我便覺得父親這樣明哲保身的人,未免有點……太沒誌氣?”


    “曾經與他同級的同僚好多都飛黃騰達了,可他才混到了個邊緣的職位。”


    拉維妮婭追問道:“同僚?有誰呢?”


    小女孩想了一下:“哦,那個前不久死掉的卡拉奇部長就是。”


    拉維妮婭感慨於小孩子的幼稚:“可那個位置很危險,卡拉奇就是個例子,你也不希望你父親出事吧?”


    小女孩聽了後內心掙紮不已,可她還是壯著膽子說道:


    “可是……我看電視上的這些大人物就連家族的人見到他們也客客氣氣,您不覺得,做官做到這份上才有意義嗎?”


    拉維妮婭想用高深的理論反駁小女孩的話,這對她來說很簡單。隻需要些許大論,就能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拉維妮婭隻是迴應道:“或許吧?”


    這是理論知識與現實反差之間的矛盾,事實勝於雄辯,不管拉維妮婭怎麽口燦蓮花,舌如彈簧,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


    小女孩見拉維妮婭默認了她的話,便趁著興致打開了話匣子:


    “老實說,爸爸這次能擔任建設部部長這麽重要的職位,我是很驚訝的!”


    “若是他早點開竅的話,”小女孩神色沮喪,“那麽媽媽就不會和他離婚了。”


    拉維妮婭捕捉到了關鍵詞:“離婚?”


    小女孩點頭道:“是啊,當初媽媽嫌棄爸爸太窩囊,於是就和他離婚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爸爸過。”


    小女孩見拉維妮婭臉上有倦色,善解人意道:


    “拉維妮婭法官您累了吧?那裏是我爸爸的臥室,您可以休息一會兒。”


    拉維妮婭感到不好意思,遂擺手拒絕:


    “算了,這樣會不會冒犯了盧比奧先生?”


    小女孩熱情地推著拉維妮婭的腰:“沒事啦,爸爸他不在乎的!”


    拉維妮婭走入盧比奧的房間,裏麵清潔幹淨得不像是住人的樣子,就連被子也工工整整地疊成豆腐塊。


    她看見書桌最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個紅本子,問道:


    “這個本子是什麽啊?”


    小女孩瞥了一眼,自然答道:“日記呀,我爸爸沒事想起來時就寫一點。”


    拉維妮婭突然憶起江徽說盧比奧想對她說些話,可來到盧比奧家時他卻走了。


    江徽這人雖不著調,但不會刻意騙她,拉維妮婭轉頭問小女孩道:


    “可以看看嗎?”


    小女孩倒不在意盧比奧的隱私,她說:


    “當然可以,爸爸放在這兒就是給人看的,我看過記起,寫的東西都很無聊。”


    拉維妮婭翻開日記本,第一頁寫著:


    3月5日


    餐廳偶遇卡拉奇,久違地小酌一杯,念及往事,不禁潸然淚下。


    拉維妮婭想,盧比奧先生還是一位性情中人呢。


    隻不過他當初對待卡拉奇的死,那個態度……


    拉維妮婭不明白盧比奧緣何如此冷漠,她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覺地翻了下去。


    小女孩打開了收音機,播放著父親的就職演講:


    “卡拉奇在宴會上對我說過:‘如今的家族是軟弱的’。”


    “卡拉奇向我展示出了他對付家族的手段,可笑至極。”


    “給他們無法拒絕的利益,就能把家族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成為了幾大家族之間的紅人,當他的同僚們還在為一個建設部部長的職位爭奪時,他利用家族讓他登上了部長的寶座。”


    “這麽看來,卡拉奇與左右逢源之人似乎沒有區別。但是別忘了,我們出身於敘拉古,一個惡為基底的國家,偏激一點來說,我們都是邪惡的。”


    在醫院聽演講的能天使感慨道:“沒想到這個大叔看樣子慫,膽子真挺大!”


    德克薩斯迴想起了她的爺爺和父親,以及那位被她視而不見的洗車工。


    最震驚的還是小女孩,她根本想象不到看似窩囊的父親其實如此健談,但這些話真的能在演講中說?


    “這種敏感的話題……爸爸他……”


    盧比奧繼續說,他的話語像是一挺機關槍,射出的子彈精準地打在家族的心髒上。


    “我接近了貝洛內家,通過自薦謀取了貝洛內的信任,擔任了建設部部長這一職務。”


    “但我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我了解到了貝洛內與薩盧佐的驚天密謀。他們要攪亂城內的局勢,渾水摸魚般奪取移動城市,並以這座城市為籌碼,對抗西西裏夫人!”


    此時,正值盧比奧演講之時,發生了許多事。


    羅塞蒂家族的成員試圖綁架企鵝物流逼迫德克薩斯就範。


    正在聽廣播的阿爾貝托一個念頭,便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江徽站在廣播大樓下,等待著一位熟人的到來。


    拉維妮婭翻閱日記的手越來越快,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同誌了,現在全是發昏!


    敘拉古的黑暗,她以為隻有自己看得見。實際上,卡拉奇看見了,盧比奧也看見了,他們都在黑暗中摸索,希望能解決黑暗。


    而她自己,拉維妮婭,所做的隻是在黑暗怒吼而已。


    正是:何時淚灑綿綿雨,家族委蛇謀禍圖。滿朝文武皆囊括,唯有盧公是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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