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再次齊聚四顧門廣場,桃清發現金鴛盟那邊多了一個麵容有損,低著頭有些局促不安的人,應該就是上個世界出場就是一具屍骨的獅魂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他還會不會喜歡上許娘子。如果他當真有意,金鴛盟再插手的話,他們那結局或許就不會如同上個世界一樣了。


    【桃清和李蓮花一行人從清源山上下來。眼看著就要離開了,桃清突然止住了步伐,她道:“我還有東西沒取迴來,等我取到東西後再迴蓮花樓。”


    李蓮花溫聲說了一句好。桃清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李蓮花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直到離了很遠,桃清停下腳步,紅袖從一旁走出,將手上的長劍遞給她。“主子,您要的劍已經送過來了。”


    桃清接過仿的少師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果然很像,“比那假和尚做的假少師好多了,你們還記得做舊,不錯,已經足夠以假亂真了。”


    紅袖卻依舊不是很滿意,憂心忡忡道:“主子要的急,沒有找到什麽好材料,隻是樣子看著像而已,若是有人上手一試,怕是會露餡。”


    桃清卻道:“不,剛剛好。難道還要給他們一把不弱於少師的劍嗎?我覺得鐵匠鋪裏十兩銀子一把的劍都便宜他們,我可不舍得給他們什麽好材料。”


    聽到她這麽說,紅袖就放心了,隻是她又想起什麽,“主子,屬下趕過來的路上聽聞了百川院發生的事情,少師劍劍柄的位置有劃痕,但這劍沒有,怕是不好蒙混過關……”


    桃清擺擺手,輕描淡寫道:“等我見到了真的劍,將刻痕現場烙印上去即可。你下去吧,暫時不用跟著我了。”


    “是。”紅袖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桃清握著假少師劍,對著百川院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長。


    百川院夜裏剛遭遇了一次襲擊,大清早正是困乏放鬆之際,突然之間,又是一陣衝破人耳際的尖叫響起。


    守在放置少師劍房間的門口的兩個百川院弟子瞬間被這聲尖叫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沒有注意到窗戶那邊一聲輕響。


    桃清打開劍匣,將放置在其中的少師取出來,緩緩抽出,她看著這把曾經名震江湖的劍,歎息道:“是一把好劍,可惜寶劍蒙塵,昔日榮光成往事。不過,沒關係,我會把你帶迴去的,終有一日你會在你主人手裏重綻光華。”


    她握著少師劍在自己帶來的假劍劍柄位置劃了一道跟少師一模一樣的痕跡,然後將假劍放入劍匣中,輕輕合上蓋子。


    門口的守衛正好是換防的時候,原本的守衛忍不住好奇問上兩句,新來的守衛也願意閑談兩句。


    那人語氣滿含怨念,煩躁道,“還能是誰?二院主唄,他又出事了,聽說這次是被螞蟻咬了。”


    那就更不能理解了:“螞蟻咬了,叫這麽大聲做什麽?”


    “你以為是一個兩個?聽說是渾身上下都爬滿了螞蟻。萬蟻蝕骨之痛,你能忍受?”


    “嘶,萬蟻……那是有點可怕……”


    “是吧,也不知道二院主到底造了什麽孽?竟然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他們閑談著的時候,桃清早已離開了清源山,將百川院的一切都拋在了腦後。】


    桃醫仙果然沒放過少師劍。眾人竟然一點不覺得意外。恐怕她在聽到百川院要舉辦賞劍大會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少師取走。打造一把假劍還做舊不需要時間嗎?


    百川院這一次還真是賠了少師,又丟了麵子。如果不是他們搞什麽賞劍大會,以桃醫仙的性子,怕是壓根懶得理會他們。


    現在好了,百川院被野獸襲擊,廢了一個院主,其他人也受了大罪。而且少師連丟兩次,百川院哪怕發現了,恐怕也不敢聲張,畢竟再丟不起這個人。


    又或許,桃醫仙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讓百川院有口難言。


    少師劍,拐了一個大彎,最終還是迴到了它主人的手裏。


    或許真的是緣分使然。


    李相夷手指輕點手下的少師,忍不住勾唇一笑。他早就不滿於李蓮花對少師的不聞不問,如今桃清所做更符合他的心意。


    少師,是他李相夷的劍,永遠都是,憑什麽要留給百川院?


    李相夷輕聲說了一句:“多謝。”多謝她費心籌謀,幫他取迴少師。


    李蓮花在百川院看到少師的時候,眼裏是有光的,隻是很快就黯淡了,他為了不跟舊人有所糾葛,放棄取迴少師,李相夷心裏是堵著一口氣的。


    李蓮花那溫吞到軟弱的性子,讓李相夷從頭到腳嫌棄了一番。他抱著少師劍眼睜睜看著李蓮花下了清源山,頭也不迴,心中著實有些不快。


    好在李蓮花自己溫吞,但桃清性子是個霸道的,她不允許少師落在百川院。李相夷終於鬆了一口氣。


    桃清挑眉,之前收拾百川院的時候他沒說謝謝,如今取迴少師卻說了這一句,看來少師對於李相夷而言,是不可割舍的重要之物。


    “不客氣,那是我,也不是我。”她取迴少師,也是自己私心作祟,李蓮花整個人都是她的,他的所有物自然也是她的。而且她想看李蓮花手握少師的風采,至於李蓮花怎麽想的,那重要嗎?


    其實是一樣的,天機石上,天機石外都是她。李相夷沒有言語,隻是眼中泛起層層溫柔的漣漪。


    桃清眼眸微垂。她有些恍然,李相夷和李蓮花雖然看似南轅北轍,但他們確實是一個人。


    或許終有一天,李相夷會成為李蓮花吧,他們骨子裏其實都帶著一樣的溫柔。


    【方多病和笛飛聲坐在客棧的大堂中大眼瞪小眼,劍拔弩張,仿佛馬上就能打起來一樣。


    坐在兩人中間的小桃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兩個大人為什麽這麽幼稚,這麽喜歡打架呢?


    他們眼前的桌子上就擺放著三碗白粥,三個饅頭,就連鹹菜都是店家好心贈送的。


    方多病伸手取了一個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對著笛飛聲怒目而視,“自大狂,都怪你非要多開一個房間,現在好了,錢用完了,早飯就這麽湊合著吃吧。”


    笛飛聲不理會他,將碗裏的粥幾口喝完,又取了饅頭吃完。然後對著方多病冷笑,“是你自己說的,讓我自己住。”


    方多病噎住了,“我那隻是隨口一說……”


    昨夜他們本來開了一間上房,有床有榻,足夠他們休息的了。可是他們兩個因為互相看不順眼,又打了起來,方多病仗著武功比他高,將人氣走了。


    笛飛聲也沒去哪裏,而是找掌櫃的又開了一間房,第二日方多病下樓結賬的時候才發現李蓮花給的那點錢就夠他們兩個的房錢了。


    方多病咬牙切齒,恨不得拔劍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可惜,小桃子說餓了,要吃飯,沒法子,方多病摸遍全身,隻找到幾個銅板,點了白粥和饅頭。


    隻是他看著笛飛聲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小桃子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饅頭,感覺味道實在是難以入口,他癟癟嘴,小聲道:“我想喝雞絲粥,想吃水晶蝦餃,想吃蟹黃包……”


    別說小桃子了,方多病也想吃,可惜他們沒有錢。他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姿態跟小桃子講道理,說他們沒有錢了。


    小桃子了然點頭,然後掏出了自己的小荷包,放在桌上,一副他不差錢的小模樣。


    方多病雖然有點意動,但是用孩子的零花錢他還是覺得十分羞恥的,尤其是孩子父母都不在的時候,他們就更不能騙小孩錢了,所以他沒打算要。


    但是笛飛聲直接伸手拿走了小荷包,從裏麵掏出一錠金子,叫了小二一聲。


    方多病一把搶過荷包和金子,塞迴小桃子懷裏,“自大狂,你要不要臉,小孩子的東西你也搶?”


    笛飛聲道:“有什麽關係,他的錢,你的錢都是李蓮花給的,有什麽區別?”


    方多病忍不住拍桌子,“那怎麽能一樣呢?”他的錢是李蓮花給他們花的,小桃子的金銀裸子是他父母給他帶在身上辟邪的。


    笛飛聲嗤笑一聲,看著方多病的神色冷得很。這人真是太麻煩了。


    方多病握著爾雅劍的手也是蠢蠢欲動,這自大狂看別人的眼神實在令人過分不爽,每次看到都想打他一頓。


    小桃子雙手托腮,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幼稚的兩個大人打起來,他們還有錢賠償嗎?他想到這裏,眼神閃了閃,突然癟著嘴,大聲哭了起來,聲音之大,堪稱驚天動地。


    正在比拚氣勢的方多病和笛飛聲頓時被他的哭聲泄了氣。方多病手足無措地看著小桃子,笛飛聲依舊冷著一張臉,眼神卻有些飄忽。


    同在大堂吃早飯的客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兩個大男人帶孩子本就奇怪,更何況還是不會哄孩子的兩個男人。


    有人甚至懷疑他們兩個是拐孩子的人販子,要拉他們去見官。最後還是方多病掏出一塊不知道從哪裏順來的百川院刑探的牌子這才得以脫身。


    兩人不得已帶著小桃子快速離開客棧,隻是臉色不太好,像是兩個黑臉殺神,讓人退避三舍。而小桃子眼中帶著淚,也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


    此時太陽已經高升,李蓮花正蹲在地上,悠閑地給他的那些寶貝青菜澆水。


    小桃子看到他的身影,眼睛就是一亮,從方多病身上掙紮著下來,小短腿跑得飛快,遠遠地就叫了一聲,“阿爹。”


    李蓮花迴頭一看,原來是小桃子迴來了,他放下水瓢,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然後伸手將飛奔過來的小桃子抱了起來。


    小桃子跟李蓮花親熱了沒一會,就跟著狐狸精一起去草坪上玩去了。方多病一路上都試圖跟小桃子講道理,結果說的自己的嘴都幹了,這會自顧自進了蓮花樓倒水喝去了。


    笛飛聲雙手抱臂,十分不耐煩道:“你為什麽要帶著那個蹩腳貨?”


    李蓮花看了一眼蓮花樓裏的方多病,發現他沒有聽到笛飛聲的話,這才壓低聲音道,“不帶方少俠,到時候到了采蓮莊,是報你的名字,還是報我的名字有用?那采蓮莊主人能讓我們兩個進去嗎?”


    他以一種十分慈愛的眼神看著方多病,“這位方少俠就不一樣了,他明著可以用百川院刑探的身份,私下也可以借用他爹方大人的名號,采蓮莊絕對不敢拒絕他。”


    笛飛聲想到他們兩個被攔在百川院門口的事情,也是忍不住臉色一沉,隻是他依舊不認可李蓮花的話,“區區采蓮莊而已,我們闖進去就是了,誰能攔著你我?”


    李蓮花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我說笛盟主,你可是堂堂金鴛盟的盟主,不是什麽江洋大盜,怎麽能行如此不符合你身份的行徑?而且,我們是去詢問消息的,當然要好聲好氣去問主人家,怎麽能這麽無理呢?采蓮莊的人不願意跟我們透露獅魂的消息怎麽辦?”


    能簡簡單單辦成的事情,為什麽非要挑戰困難的模式?


    笛飛聲不以為然道:“能達成目的就行了,其他不重要。金鴛盟我就是規矩。他們若是不願意說,那就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嚴刑逼供,自然就會願意說了。”


    時隔十年,這位的行事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李蓮花揉了揉眉心,一錘定音道:“……這事聽我的,你少說話。”


    笛飛聲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十年不見,這李相夷行事越發墨跡,一點都沒有以前幹脆。】


    “噗嗤……”兩個不會帶孩子的男人帶娃雞飛狗跳,那畫麵是有點好笑的。


    那人還沒有笑完,就被身旁的夫人給打了一肘子,“笑什麽笑,你以為你帶孩子的時候,比笛盟主和方少爺好哪裏去?”


    那人臉色扭曲了一下,先是朝著四周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這才陪著笑道:“對對對,我不會帶孩子。我們家兩個都是夫人帶的,夫人辛苦了,你把他們帶的很好。”


    他夫人瞪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說什麽不會,不過是覺得帶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所以不願意去學罷了。李神醫也是男子,可他照顧孩子卻照顧得無微不至。所以啊,不是男人不會照顧孩子,而是照顧孩子的男人都是別人家的而已。”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在夫人眼中,他說什麽都是錯的。


    李神醫太優秀,襯得他們這些平庸之人一無是處。他家夫人自從見過天機石上李神醫的溫柔體貼後,已經不拿正眼瞧他了。


    天機石外許多人對著李蓮花怨念叢生,更多的人在好奇,小桃子為什麽跟著方多病和笛飛聲,李神醫哪去了?


    還以為對方是有什麽大事要去完成,結果好像他就是迴了蓮花樓給菜澆水?李神醫沒毛病吧?


    原來帶著方多病還有這種好處。不過想想也是,李蓮花和笛飛聲,一個不願意撿起過去的身份,一個不能提自己的身份,兩人想要正大光明上門拜訪,還真的有點困難。


    方多病雖然有各種毛病,但他的身份背景糊弄糊弄人還是沒有問題的。百川院哪怕一年不如一年,但在江湖上拿出來入個門還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方多病身後還站著天機山莊和戶部尚書方大人。真是再沒有比他更好用的敲門磚了。


    李相夷比任何人都明白身份和名望在江湖上的作用。當年他初出茅廬,路見不平想要拔刀相助,卻屢屢被人拒絕。因為一時的相助是有限的,那些人更怕的是事後的報複。


    後來他有了天下第一的名頭,創建了四顧門,還是要他們自己人聞風而動,四處奔波。


    過了許久,四顧門處理的事情多了,積累了足夠的聲望,甚至得到了朝廷的辦案獨立權,江湖人這才主動向四顧門報案。


    四顧門走到如今不容易,李相夷問鼎武林盟主,正是意氣風發想要掃盡天下不平事的時候,卻不曾想,隻是一次東海大戰,他慘遭背叛,四顧門也莫名其妙地散了。


    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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