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肖紫衿和喬婉娩大婚的事情,如今的小青峰八方來客,人潮湧動,他們兩個想要偷摸進去不容易。


    隻是在小青峰下溜達了很久,沒有看到金鴛盟的痕跡。李蓮花一邊慶幸金鴛盟不到處瞎搗亂,一邊又苦惱碰不到笛飛聲,無法跟他交流一下信息。


    可惜上次跟肖紫衿交惡,混不進去喜宴,否則的話還能以逸待勞,直接在天子牢入口處守一守笛飛聲。笛飛聲若是來了,怕是會往那裏去,若是不來也無妨,左右不過是浪費點時間。


    桃清想要易容進去,就像之前混入百川院一樣,找個孤家寡人的客人打暈了,搶了請帖就走。


    畢竟肖紫衿苦戀喬婉娩十年,如今終於抱得美人歸,恨不得將這份喜悅告知全天下,因而他邀請的賓客著實有些多,想要渾水摸魚進去,大概不算太難,笛飛聲都能混進去,他們大概也沒問題?


    正在李蓮花苦惱究竟該蹭一下誰的請帖進去,桃清也在物色可以下手的對象時,蓮花樓就意外地收到了喬婉娩特意差人送過來的請帖。


    來人將請帖送到他們手裏,並留下一句話:“喬姑娘說先前與李夫人有些誤會,希望能請兩位去喝杯喜酒,借此次機會化幹戈為玉帛。”


    等人走後,桃清有些不解地看著李蓮花:“我以為在江湖上,斷劍如殺人?”喬婉娩怎麽會想著給他們送請帖,而肖紫衿居然答應了?她還記得肖紫衿那天晚上怨毒的眼神呢,他如今沒事吧?


    李蓮花咳嗽一聲,說著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可能肖大俠比較大氣,並不十分在意自己的佩劍的事情。”


    肖紫衿要是大氣,那這世上就沒有心胸狹窄之人了。在桃清一臉不信的表情中,李蓮花正色道,“不管他們怎麽想的,總之現在我們可以正大光明進去了,賀禮送什麽?”


    雖然年輕的時候說要把最甜的喜糖留給喬婉娩,如今若是真的送上喜糖卻是不合適了。他們都已經各自成家了,過去的事情該忘記就得忘記。


    “你決定就好,我跟他們兩個不熟,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喜歡什麽。”桃清手裏捏著大紅的喜帖,腦中閃過各種念頭。肖紫衿和喬婉娩到底為什麽會邀請他們兩個呢?


    喬婉娩這個人很矛盾。有時候表現得很柔弱,有時候呢,又特別的大氣,她的身上有大家族培養出來的端莊得體,也有江湖女俠的灑脫。這一次邀請他們,或許是想爭一口氣,又或者是已經放下過去,隻單純邀請故友?


    桃清覺得,她或許更想要爭一口氣。畢竟十年後再見,李蓮花孩子都這麽大了,那就是先於她放下了過去,而人的心中或許都有一些勝負欲。你過得好,我也不差?而她如今也終於要開始重新生活了,所以一定要告訴他一聲,哪怕沒有了李相夷,喬婉娩依舊可以獲得幸福。


    至於肖紫衿,他未必沒有認出李相夷,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能當著李相夷的麵娶喬婉娩,他大概是做夢都要笑醒。肖紫衿跟單孤刀或許很有共同語言,都想將自己取得的成果舞到正主麵前,看他傷心難過,看他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卿卿,你在想什麽?”


    耳邊傳來李蓮花的喊聲,桃清這才迴過神來,她詢問的眼神落在李蓮花身上:“怎麽了?”


    “我說我們送藥材怎麽樣,人參或者靈芝?”作為一個武功高強,又喜歡四處閑逛的大夫,他們因為經常深入深山野林之中,一些稀缺的藥材蓮花樓裏都不缺。比如野山參和靈芝就不止一株。


    這禮物隻能說是中規中矩,不出彩,也不便宜。不過遊醫送藥材,再合適不過。“行啊。之前不是采到一株百年的野山參,就送那個吧。”


    “行。”李蓮花從櫃子裏翻出一個盒子,將人參包裝好,準備送去給人做大婚禮物。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李蓮花穿上了桃清特意為他準備的淺粉色的衣裳,一家三口都是同一色係,一看就是親子裝。


    李蓮花日常都是穿素色的衣服,如今突然換了這麽一身粉衣,倒是有些不習慣,隻是桃清堅持要他穿。


    桃清振振有詞:“人家大婚,我們不說穿的隆重些,反而穿一身素衣白衫過去,他們不得以為我們是過去砸場子的?”


    李蓮花說不過她,也拒絕不了她,最後還是認命地穿上了粉色的衣裳。他都三十了,穿著小年輕才喜歡的淺粉色,總覺得不自在。


    桃清笑得很燦爛,走在他們中間的小桃子也很開心,雖然孩子並不知道他娘給他臉上搞了一點易容,讓他看起來跟之前很不一樣。


    在小青峰山腳,他們遇到了帶著蘇小慵過來湊熱鬧的俠醫關河夢,幾人遇見又是一陣寒暄。


    他們是去年認識關河夢的。


    那時候對方出門遊曆,結果路上碰到了蓮花樓。李蓮花神醫之名遠播,對方懷著崇敬的心態登門拜訪,結果跟李蓮花交談了幾句後,卻鬧了一點不愉快。


    李蓮花看著彬彬有禮,實際上在很多事情上不是個守規矩的人。比如年輕的時候喜歡自創功法,如今呢,仗著揚州慢作弊,也喜歡嚐試不同於書上的藥方。


    桃清從來不覺得他這樣有問題,畢竟隻要熟悉藥性,君臣佐使配置得當,藥方本身就是千變萬化的。這世上哪有什麽一成不變的東西?


    關河夢覺得李蓮花不夠嚴謹,存在草菅人命的嫌疑。桃清直接反駁他刻板迂腐,墨守成規,固步自封。


    “盡信書,不如無書。昔日神農嚐百草,可有舊例可尋?”


    “治病救人,若無十分把握。豈可輕言?你如何保證病人服下你藥劑後一定能痊愈,絕不會死?”


    “那照你這樣說,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動手,讓病人絕望等死?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什麽不能去嚐試那一二分的可能?”


    關河夢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不過,雙方雖然一開始鬧了不愉快,但關河夢本性還是一個不錯的人,很快就放下了那點不愉快,然後相處得居然還不錯。


    當然這也是因為李蓮花著實是個體貼的人,他知道對方不喜歡他那些稀奇古怪之法,索性就不談,隻跟他談書上記載過的病症藥方。李蓮花這些年死磕少兒醫經,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兒科聖手了。想要忽悠一個關河夢,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幾人一路走,一路跟認識的人打招唿。比如碰到了陸劍池、金有道以及其他石壽村受害者親友。如今的金有道除了反應遲鈍了一些,其他已經看不出來問題了,也算是一大喜事。


    而且,金有道的樣子,對於其他同樣受到痋蟲迫害的人來說,何嚐不是一種安慰。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其他人也會逐漸像一個普通人。


    一路上都能碰到各種意義上的“熟人”打招唿,李蓮花雖然戴著麵具,讓人看不清臉色,但他嘴角的笑意都僵硬了。桃清偷笑,這樣看起來,李蓮花的人緣其實還不錯。


    隻是大門口一身紅衣迎賓的肖紫衿在看到他們的時候,臉色瞬間拉了下來,他皮笑肉不笑道:“你還是來了?”


    喬婉娩在寫邀請函的時候,特意要邀請李蓮花一家,他其實是不樂意的,他跟這兩人的仇不共戴天,但是肖紫衿無法拒絕他的阿娩,更何況喬婉娩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可以坐下來,將誤會解開。隻是肖紫衿以為他們不會來的,沒想到他們不僅來了,還準備了賀禮,坦坦蕩蕩地進門。


    李蓮花將手中的請帖和賀禮遞給一旁的下人,笑眯眯道:“肖大俠,恭喜恭喜,我們過來喝一杯喜酒,肖大俠不會不歡迎吧?”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路打招唿過來的“熟人”,大家看著肖紫衿黑沉沉的臉,很多人都帶上了奇怪的打量的神色。


    這肖大俠跟李神醫還有什麽仇怨不成?再說了,你要是真不歡迎他們,你給人家請帖做什麽,這不是打自己臉嗎?


    肖紫衿臉上擠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怎麽會呢,肖某歡迎每一個真心來喝喜酒的江湖同道,請進。”


    李蓮花和桃清進了正院,然後趁著沒人注意,他們閃身進入了後院。就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四顧門的舊居還保留著原本的模樣,李相夷的屋子甚至連擺設都沒有動過。


    李蓮花看著這熟悉的景色,眼中似有懷念,隻是他感受到手裏牽著的小桃子,又迴頭看了一眼桃清,那些久遠的記憶頃刻間便消散了。


    他從屋子裏搬出一個箱子打開,從中取出一截香,確認了李蓮花當初從假屍體上獲得的香確實就是無心槐。


    他們又搜了單孤刀的房間,並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也是,單孤刀如果決意離開四顧門,那必然是將重要的東西一起帶走了才是。


    兩人也不覺得失望,聽到前麵的鑼鼓聲,知道吉時到了,兩人又急匆匆趕到前院。眾人齊聚一堂的時候,缺席的那人看著就特別明顯。


    隻是令桃清感到奇怪的是,他們才走入院中,何曉鳳就急匆匆地向他們走來。


    她的神色很是焦急:“李神醫,李夫人,在下是天機山莊何曉慧的妹妹何曉鳳,冒昧前來,就是想問問李神醫,不知可見過我那外甥方多病,他現下身在何處?”


    李蓮花看她神色焦急,便直接略過客套話,直言道:“不曾見過方少俠。自上次采蓮莊一別,在下有些時日未曾見過方少俠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何三姑娘驚唿出聲:“怎會如此?”她蹙眉,有些生氣道,“之前,他跟我說看到了朋友,離開一會,結果到這個時候還沒有迴來,他去哪裏了?”到別人家裏做客,結果卻跑得不見人影了,他的禮儀都白學了。


    李蓮花溫溫柔柔道:“何姑娘,或許方少俠有事離開了。”他記得方多病之前就是離家出走的,應該不是什麽乖寶寶才是,或許是怕被抓迴家中,所以自己逃走了。


    何曉鳳也想到方多病離家出走的壯舉,有些悻悻:“我家小寶平日裏對李神醫多有推崇,說您是他入江湖以來最好的朋友。我因為著急而有些失態,還請神醫不要見怪。”


    李蓮花道:“無事,何姑娘憂心方少俠,實乃人之常情。”


    送走了何曉鳳,李蓮花臉上的微笑瞬間落了下來,桃清奇怪道,“怎麽了,你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李蓮花摩挲了一下手指,輕輕嗯了一聲:“方多病雖然有些大少爺脾氣,但也是個識大體,講禮數的人,肖大俠和喬女俠的大婚,他作為天機山莊少莊主前來,代表的是天機山莊的麵子,按理來說絕不會到了這個時候仍舊不露麵。這很不對勁。”


    桃清懂了:“你是說他出事了?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隻是那方少俠可是天機山莊莊主和朝廷尚書之子,一般人不敢朝他下手吧?”


    江湖是人情世故,身份和背景這東西,年輕人不屑於用,但實際上,這卻是他們能夠在江湖混得如魚得水的實際保障。


    李蓮花卻有不一樣的看法,“一般人確實是不敢朝他下手,但若是那種不怕天機山莊,又不怕朝廷的人呢?”


    桃清挑眉:“你是說單孤刀?”


    李蓮花輕輕一歎,憂心忡忡道:“當時讓他帶著假屍體,大張旗鼓送到百川院,雖說攪混了江湖的水,逼那隱藏之人出來,實際卻是大大得罪了幕後之人。那人惱羞成怒之下,對引發這一切的方多病下手也是極有可能的。”


    李蓮花說的推測十分合理,但桃清卻有跟他不一樣的想法。李蓮花隻以為方多病是單孤刀的外甥,所以很多可能會對他下手,但如果方多病是單孤刀唯一的兒子呢?


    “係統,能不能查到方多病在哪裏?”


    【抱歉,宿主,不能。搜索目標超出係統監控範圍。】除了任務對象以外,係統隻能以宿主為中心,監控到附近的畫麵,超出範圍的係統也無能為力。


    就是說方多病已經不在扁州小青峰了,被人遠遠地帶走了。


    桃清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李蓮花:“上次在雲隱山,單孤刀受了我一擊,我有把握他不死也得殘,你說會不會單孤刀不行了,那些南胤後人於是找上了單孤刀的外甥方多病迴去繼承那一攤子事業?他們這麽多年執著找尋萱公主後人,說明他們對於所謂皇室血脈看得很重,而方多病是距離單孤刀最近的血脈?”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女人很少會被確認為繼承者。


    李蓮花瞬間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可能?隻是順著桃清的思路想下去,好像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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