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後,朝堂上局勢一下又緊張起來,侯府裏老夫人身體也不好了,請來多少大夫都說時日無多。


    老太太沒什麽遺憾,她隻是握著孫女的手,想再熬一熬,等她的大孫女兒有了歸宿再走。


    可是這怎麽來得及?慢悠悠走著的三書六禮,才走了多久,嫁妝雖是從小備著,遠嫁又不必備上一整套家具,卻不在大夫說的時日裏。


    [0231……]謝灝下意識開口。


    【宿主你看看係統商城吧!你上個世界就買到上限了!!這個世界比現代世界還落後!!!建議死心。】0231哀嚎,最後一句又突然死灰一般,表達了它的思鄉之情(bushi)。


    盡管此事合了於家的意,但是誰也高興不起來——誰家沒個一把年紀的老頭老太太?


    因著老太太擔憂,一切都加快了速度,忙忙碌碌給要出嫁的大小姐備嫁妝,而新娘子本人也沒空管別的了,每天不是對嫁妝單子就是在和請來的繡娘一起趕自己那件嫁衣。


    這個家裏唯獨謝灝最清閑:一天到晚忙著看朝堂上政局,家裏人也不讓他插手。


    幾個弟弟還每天依舊苦讀呢,做大哥的反而全家最閑,不對,還有個真正無事也要忙的爹,不過他從來就沒起過作用。


    “眼下當真要對草原開戰?”謝灝坐在之前被帶著來過的房間裏,看著諸位位高權重或是隱姓埋名的大人們發出了疑問。


    “謝七郎果然聰慧。”一位約莫七十多歲的白胡子老人笑著開口,胡子一抖一抖。


    “子遠可知為何要開戰?”另一位留著長須的文士笑眯眯看著這裏最年輕的謝灝,顯得十分和藹可親。


    謝灝也不怯場:“草原自古渴求南下,野心勃勃……雖改換政權、幾經變更,仍殊途同歸……”從草原改換許多次、被清理過許多次的民族、政權說到百年恩怨,說到近年來屢次犯邊,和即使給予合適的物資仍在最冷的時節派出小股騎兵犯邊,樁樁件件,娓娓道來。


    “並非我們要開戰,是草原始終沒停下過南犯的想法。原本羊一計,是為釜底抽薪,效管仲之謀,奈何去歲天寒,草原牛羊多凍死,故而不足。”但不能否認這個計謀確實無意消弭了草原原本可能在去歲苦寒之下的拚死,也是真正的長遠之計。


    “陛下並非如今便要草原歸降,而是求得十年太平,方能以計謀不戰而屈人之兵。”謝灝看得很是清楚。


    “另有內患,小子拙見,不敢多言。”謝灝又自謙一句,結束了他的這一場表演。


    “啪啪啪”頓時便有大臣拍手,卻沒發言,而是都齊刷刷看著謝灝,威勢很足。


    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一位青衫文士哈哈大笑:“老朱一拍掌,捧了場又泄了底!子遠聰慧,如今歸於陛下,當為大幸!”


    他親自倒了一滿杯酒,又給大家都滿上酒,端起了那精細的梅子青酒杯:“當浮一大白。”


    “天下士人皆歸陛下,豈不更該慶?”謝灝端起酒杯,與眾人一一碰過,一飲而盡。


    “若皆如七郎,何須吾等憂思。”中書省那位大人笑著歎息。


    他們又說了許多,隻有那位最至高無上的陛下,他們所追隨的明主,今日不曾出現在他們相聚的地方。


    這倒不出意料,謝灝早就猜到他不會來。


    [縱然如何展現才能,皇帝坐擁四海,天下人都是屬於他的,就算有異心,以他的能力又怎會擔心。]


    [我既無幼時之誼,又無從龍之功,隻不過是錦上添花,還需天長日久慢慢琢磨。]


    [諸謀士亦非等閑之輩,能做到高位者沒有省油的燈,而沒有官職卻能得器重的人,必有其才能。]


    [不驕不餒,以待來日。這官場之路,才邁出了第一步而已。]


    ————————


    家中姐妹是時常玩的,但是謝灝卻很少同她們一塊。


    如今京城又恢複了去年年底前的樣子,即使是相熟人家,他們的姑娘也拘在家裏不出去。


    “外頭的姑娘們鬆散得很,京城本該是最繁華之地。”他執棋落下,幾步之間已把謝沁的殘局拆得七七八八,“委屈你了,這些日子實在辛苦。”


    “哥哥心疼我,心裏就已覺得十分暢快,”謝沁卻也看得開,“隻是隨著我們長大,往後天南海北,相聚的時間也少了。”


    她幽幽抬眼,看著她俊美溫和的兄長,溫柔的眼神卻很有穿透性:“隻是不曉得還能不能見大嫂一麵,我還想把小淑交到大嫂手裏呢。”


    謝灝心虛一瞬,卻沒透出半點意思,早春的寒意大咧咧從窗戶裏頭飄進來,手上落棋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疑:“我全聽母親和祖母的,我又沒有中意的姑娘。”


    “況且小淑在你之後不多久就要出嫁,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我看她雖然還很浮,至少樂意安心過日子了。”謝灝在這件事上卻很樂觀。


    謝沁於是便將手上的黑子放了迴去:“兄長明明看得清楚,卻還這樣粉飾太平,我又不是那等出了嫁就萬事不管的女兒家!”


    謝灝於是沉默下來。


    老祖母是硬撐著,非要等她的寶貝大孫女兒出嫁了再去。但是這一去,丁憂、謝淑的婚事……


    他自己已是保皇黨,又已入了幾位大人的眼,就算丁憂一年,不能官複原職也能平調。


    但謝淑可就要拖著了,本來這樣走禮,她是一直跟著謝沁那邊走,是為著她夫家想要早點抱孫子。


    雖說十六七的女孩兒還是太小,他憂心得緊,但是一耽擱,他心裏堵得厲害,總感覺遲則生變一樣。


    他自己不著急,反正傳宗接代隻是任務,他會對妻子盡到應有的責任,可是更多的他卻給不了。


    思緒萬千裏,一枚白子便從手中脫落,“吧嗒”一下剛剛好落在棋局遠處。


    謝沁拉住哥哥的手,直直看著他垂下的眼簾:“兄長告訴我,是真沒有,還是另有情況?”


    他自己也不知道,何來的另有情況呢?


    仔細想來心動一詞,似乎隻有崔永祚,幾十年風風雨雨相攜走過,貼在肌膚上滾燙的雙手,酒醉後朦朦朧朧的吐露,哪能有第二個人呢。


    “沒有。”他聽見自己斬釘截鐵的堅定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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