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哥舒臨番外:又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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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狠狠教訓了一頓他那個學生之後，他便再一次發出自己的邀請，等待著某個人來找自己


    ‘‘叮——’’消息來了


    ‘‘非常感謝哥舒將軍的救命之恩……也感謝將軍對我的賞識……’’


    ‘‘但我自認為資曆不足……身上也還有一份協約……’’


    ‘‘不方便跟在將軍的身邊……’’


    ‘‘……’’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被拒絕了！虧他連位置都給那個蠢貨騰出來了！


    他是哪裏得罪過對方嗎？還是說他長的不好看對方嫌棄自己？


    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


    ‘‘……將軍，你已經在這坐了半天了……’’


    ‘‘副官的位置到底安排給誰？’’


    ‘‘……我自有安排’’


    他發誓自己真的不會再浪費時間在那個人身上了——


    站在房門旁的窗邊，緊貼牆壁，收斂起自己的氣息，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手中刀的鮮紅的劍穗在月光下輕輕搖曳，與屋內傳來的聲響形成鮮明對比：


    他終究還是敗給了這隻蠢狐狸


    不僅放任那個人不按規矩闖了進來、間接替那個人隱瞞了這件事情、悄悄跟在對方身後跟個小賊一樣躲在這裏……


    結果告訴他對方冒著那麽大風險的原因，竟然隻是為了給那個小鬼過生日？！


    ‘‘……呃’’


    ‘‘5月23日……’’


    ‘‘對’’


    稍稍起了點興趣看看是什麽情況，結果剛探出個腦袋，竟然就又被那個人察覺了


    趕忙又縮了迴去防止自己被發現，但心裏卻有了什麽打算


    ‘‘5月23日嗎……’’


    ‘‘……生日’’


    既然如此，那這一天就給對方放假吧


    強製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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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病房外，透過窗戶凝視著病床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他感到自己有些失常，竟不顧一切地在此守候了一整天


    他應該去鞏固好不容易才收複迴來的失地……而不是在這看著這隻瞎眼狐狸什麽都不做


    ‘‘將軍……您在這站了有一天了……’’


    ‘‘不是說您站在這有什麽影響……隻是……’’


    ‘‘……我知道了’’


    ‘‘讓我再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這樣的舉動也確實會影響到醫院的秩序，而且說不準那些對他不懷好意的人也會因此將目光移到那個人身上


    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不在意其他人的行為……


    但那個人不行


    ‘‘他的眼睛確認不能治愈了嗎？’’


    ‘‘……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但莫無念眼睛周圍的神經全部壞死……’’


    ‘‘我們也無力迴天’’


    他明白那群人說的意思


    ‘‘而且我們檢測出來他對於四周的頻率感知比一般的共鳴者都還要強……神經敏感程度怕是翻了千倍……’’


    ‘‘對於痛感也就……’’


    ‘‘……’’


    他也能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千倍的痛感……那個人卻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訴說過，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造成的……哪怕是他也現在才知道


    這隻狐狸很能藏事情


    ‘‘……’’


    目光微微偏向了一邊，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快步遠去，而他又怎麽可能認不出那家夥是誰？


    他現在隻是不想去管對方而已


    雖然那個人是導致那個蠢貨失明的直接原因，但他心裏也清楚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麽


    反正也14歲了，以後出不出事都與那個人無關了，再加上那家夥也算沒有辜負對方的教導，他就不去掀傷疤了


    反正他說了之後那個人又不會選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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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將軍，近來可好？’’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越過梧桐樹林，走進屋內，隨意地坐在粉發女子的對麵，不得不說，自從跟那個人扯上關係之後長離找自己的頻率就高了許多


    就像是在期待自己想起什麽一樣


    ‘‘那長離就直說了’’


    ‘‘將軍若是有空閑，可否去醫院幫幫某個人？’’


    ‘‘……就是你把我從軍營那邊叫過來的原因？’’


    ‘‘嗯哼’’


    ‘‘……長離，是教導下一任令尹讓你的大腦變得愚鈍了嗎？’’


    ‘‘變化這麽大……還是說你知道了什麽事情？’’


    實在是沒想到對方把自己叫迴來的原因竟然是這個，直接給他整笑了


    那他現在給外人的印象是一個閑人嗎？


    ‘‘今汐很懂事，隻需稍加點撥即可’’


    ‘‘……我確實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一個可悲可泣的故事’’


    ‘‘……’’


    看著眼前的人閃過了幾分複雜的神情，他是真心很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


    而且能讓那個女人都露出這種神色……事情的複雜程度或許遠超他的預料


    ‘‘長離，把話說清楚’’


    ‘‘我不想說第二次’’


    ‘‘哥舒臨，你相信有人曾經為了救下你，努力過無數次嗎？’’


    ‘‘你相信有人為了救下我們，拚上過一切嗎？’’


    ‘‘相信在過去的時間裏麵……有個很傻很傻的人賭上了一切來博一個本不該有的未來’’


    ‘‘……什麽意思？’’


    ‘‘就是我所說的意思’’


    他看著長離的目光淡淡地掠過桌麵，落在那盤棋局上。棋盤上，黑子已然五子成線，局勢一片混亂


    ‘‘世界蒙騙了他’’


    ‘‘以萬物作為棋子，以情感作為謀略，以愛作為束縛……將其引誘向了深淵’’


    ‘‘直到那個人心甘情願的獻上一切’’


    ‘‘直到那個人滿盤皆輸’’


    ‘‘直到那個人被釘死在了這個世界裏麵’’


    ’‘……’’


    ‘‘這是一場豪賭，但祂賭贏了’’


    ‘‘……’’


    信息量太大了一些，對方的話他隻能隱約辨認出一些很複雜的東西出來


    感覺和自己的聯係並不淺，但他偏偏連一絲關鍵都分辨不出來


    ‘‘你從角那裏知道了什麽？’’


    ‘‘一些真相’’


    ‘‘將軍以後知道的會更多……長離隻能言盡於此了’’


    ‘‘而且……將軍早在長離邀請之前就已經申請休假了吧？’’


    ‘‘……多事’’


    果然跟一個心眼子多的女人聊天不是件好事


    不過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他去見一見那個人也未嚐不可


    他倒想看看那隻蠢狐狸是怎麽讓長離這麽關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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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東西和身邊有些瑟瑟發抖的人走在街上，一路上他忍著這隻瞎了眼但仍叭叭叭說個不停，想趕自己走的狐狸很久了


    耐著性子想給對方一點麵子，結果還沒挑逗幾句就不知怎麽的惹到了那個家夥甩手就想去撞路燈，給他氣的是又無力又好笑


    拽了迴來半威脅半勸導著這隻狐狸，看著對方乖乖跟在自己身後才滿意的笑了笑：


    感覺自己跟對方待久了也變得有點幼稚了


    剛幫那個人把東西放好，就又看見這個蠢貨拿起個東西就往嘴裏塞，定睛一看才發現對方啃的水果是一般用於實驗研究的，酸性極強


    嚇得他趕忙搶了過來，看著對方毫無反應，甚至還有點疑惑的樣子，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個人可能失去味覺了


    “……是……”


    “大約是三年前北方防線那場戰役中吧……”


    “反正那時候就不太能夠吃得到味道了……”


    “治不了……”


    “跟我的眼睛一樣……”


    “……當然有啊”


    “盡快習慣這個毛病，然後重迴戰場……”


    “我能做到的遠比將軍你想的還要多……”


    看著眼前心境平靜，對於失明這件事情，毫無感覺，甚至還想重迴戰場的樣子，隱隱之中，他也似乎明白長離和軍中其他人為什麽這麽關注他的原因了


    可明明……他第一次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閃爍的隻有麻木與絕望


    “……哥舒臨，我想請你陪我去個地方”


    “……鳴鍾廣場”


    對於對方的請求，他沒有拒絕，反正這一天他也打算跟在那個人身後


    那個人去哪，他就跟著去


    來到鳴鍾廣場，還沒站穩就被對方拽向了一邊的花海，而他也難得見到了那個人迷茫的一麵


    聽著對方有些痛苦與無助的話，他隻是表示不理解


    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這些事情……那不已經足夠了嗎？


    這隻蠢狐狸的心事倒是不少


    “不過將軍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這把劍也會因為你而揮動呢……”


    “但隻要……隻要會出現那一天……”


    “我一定會為你揮劍”


    好心勸了對方幾句就聽見了身邊人的話，聽了之後，他隻覺得有些許好笑：


    他什麽時候需要別人保護了？自從被角任命成為將軍的那一日，他便不允許自己在他人麵前流露出脆弱


    如果連他這個當將軍的都需要人保護了，他拿什麽去守護他想守護的一切？


    可當風吹動他的頭發望向那個人的時候，為什麽他的心裏還會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呢？


    或許是有點累了吧


    不過今年的花開的確實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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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輩子沒想到自己也能成為別人的影子——


    這個趴在自己身上拉拉扯扯、調戲了自己半天的狐狸，到頭來心裏裝的是別的人？！


    那他算什麽？替身嗎？


    還那個小白是誰？他哪裏比不上對方了！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心那麽亂過：那個人喜歡誰也好，在意誰也罷，都應該和他沒有關聯……


    可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心煩？！


    明明此刻在對方麵前的是他，而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貓小狗……為什麽就連唿喚一聲他的名字都如此艱難……


    還以為……對方終於會選擇一下自己了


    反手一拉，將那人緊緊地拽到自己麵前，扣住不放。麵對著眼前這麵色緋紅、目光遊移不定卻依舊倔強閉口的人，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欲望。隻想將對方按倒在桌麵上，用力地撬開那緊閉的雙唇，讓這個因酒精而失態、不知分寸的人，隻能無力地唿喚著自己的名字……


    而不是其他人


    但隻可惜某個青發小子來的有點快，在他被欲望衝昏頭腦前的前一刻拉走那隻傻狐狸


    看著躲在忌炎然後委屈巴巴盯著自己的人，他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內心隻剩下了幾分無奈與妥協


    算了，他還不至於因為被調戲而讓那個人去受罰


    更別提他也差點做出一些不可控的行為了


    目送兩人漸行漸遠，凝視著窗外漸漸圓滿的月色，他輕輕拿起酒杯，緩緩飲下一口


    本來就沒有被選擇過，他又何須在意那麽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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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一步走錯了


    在接連無視了忌炎以及那個人的警告之後，他依然選擇了發動進攻


    可偏偏就是這一步錯的一塌糊塗，將之前的所有努力化為了烏有


    鳴式力量讓那些投影有了化虛為實的能力，合著溯洄雨以及月相……他們幾乎沒有還手的能力


    雨隻會越下越大，沒有人去阻止的話，別說收複失地了，會不會影響到後麵的今州都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無奈之下，也隻能繼續原本的計劃，由他一個人完成斬首行動——


    ‘‘夜歸軍的劍術都被你學會了……’’


    ‘‘果然是個孽畜啊……’’


    紫色的空間中，戰鬥的痕跡無處不在，地麵上布滿了被火焰焚燒後的焦黑印記。他將手中的刀插入地麵，擦拭掉嘴角的鮮血，強忍著超頻帶來的影響，目光緊鎖在前方半跪於地、似乎已無力再戰的怪物上，眉頭緊皺，心中滿是警惕


    沒有料到進入到這片空間之後，他對上的竟然是兩隻災厄級別的殘象


    本以為解決了一隻之後便可以去對上那輪詭異的月亮，沒想到第二隻會合起來的頻率比上一次還要恐怖的多


    差一點……他就要死在這了


    ‘‘……不對！’’


    ‘‘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響起，他看著那隻背生雙翅的怪物再次躍向了空中，刹那之間對方以自己的身體掀起了無盡的黑光，摧毀著周邊的一切


    他無處可逃，也接不下這一招


    看著眼前的黑光向自己逼近，他在這一刻卻突然的平靜了下來，腦海中閃過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一時間什麽都抓不住——


    直到他看見了那個人


    那抹絢爛的紅光在他的麵前將那一切斬為了兩半，空間在那一劍的威力之下，變得破碎扭曲


    他既定的命運在這一刻破碎了


    紅色成了他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那抹光彩，此刻的他好像又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哥舒臨……我到底還是做到了】


    是啊……那個人真的做到


    在最後，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拯救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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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開眼，他已然深陷於殘象之中，全身用不上一點力


    原以為自己的結局終究還是如此，但透過重重疊疊……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雙眼睛


    【我說過……我能在之後救下你一次，就能再救下第二次，第三次……】


    【無論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