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領著若曦往後罩房的茶室而去。若曦跟在後麵,眼神中透著一絲淡然,這地方自己熟悉的很。


    到了茶室,李公公清了清嗓子:“若曦姑娘,從今往後,你便在這茶室當差了。之前的奉茶女官,已年滿二十五,按例出宮去了。這奉茶的差事,雖說隻是在禦前侍奉茶水,卻也不可小覷。萬歲爺的喜好最為要緊,你可得用心揣摩。”


    若曦微微福身,輕聲應道:“若曦明白,謝李公公提點,定當竭盡全力。”


    這茶室一如往昔布置得頗為雅致,茶香嫋嫋間,仿佛能看到曾經無數個日夜,奉茶女官在此精心準備茶水的身影。若曦心中暗自思量,這看似簡單的奉茶之事,恐怕藏著諸多門道。


    正想著,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胤禛一襲常服,穩步踏入茶室。他的目光徑直落在若曦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開口道:“若曦。”


    若曦趕忙行禮,脆生生地說道:“四爺吉祥,您怎麽來了?”


    胤禛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而後從懷中緩緩取出一本茶譜,遞到若曦麵前,語重心長地說:“這是我偶然所得的茶譜,你拿去好好鑽研。禦前奉茶,需得精通各類茶性、茶藝,不可有半分差池。”


    若曦雙手接過茶譜,翻開一看,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記載著各種茶葉的產地、特性、泡製之法,還有一些關於茶與養生、茶與心境的論述。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眼眸中閃爍著光芒,俏皮地說道:“四爺放心,奉茶多簡單,說不定啊,過不了多久,我便讓萬歲爺讚不絕口呢!”


    胤禛看著她那靈動嬌俏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似有笑意,輕聲嗔怪道:“莫要太過輕敵,這宮中規矩森嚴,萬事皆需謹慎。”


    若曦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四爺教誨,若曦銘記於心。隻是若總是戰戰兢兢,這日子怕是太過沉悶,偶爾打趣一番,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胤禛走近幾步,目光落在茶室中的茶具上,緩緩說道:“這奉茶之道,實則蘊含著為人處世之理。茶之韻味,需慢慢品味,方能體會其中真意。你在這宮中,亦要如此,不可急躁冒進。”


    “要不我給你泡一壺?”


    胤禛點頭,本以為這丫頭不會泡茶 ,可當看到若曦從拿取茶具的姿勢,到注水的力度與節奏,一遍又一遍,力行雲流水,才知道這丫頭是會的。胤禛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緩緩說道:“這宮廷之中的水取自玉泉山,但不同的季節,水質亦有不同。”


    胤禛坐在茶室中,看著若曦熟練地為他泡製著一盞新茶。那嫋嫋升起的茶香,彌漫在整個茶室。若曦雙手將茶遞到胤禛麵前,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一絲期待,說道:“四爺,嚐嚐。”


    胤禛接過茶盞,輕嗅茶香,而後緩緩飲下一口,片刻後,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讚許,“這茶,別有一番風味。”


    若曦心中歡喜,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宛如春日盛開的花朵。


    夜幕如墨,紫禁城被籠罩在一片深沉的靜謐之中,唯有乾清宮內燭火搖曳,光影在雕花的窗欞間晃動。若曦靜靜地站在茶室裏,纖細的手指在擺滿茶點的托盤上輕輕擺弄著,每一塊點心都是她依照康熙平日的喜好精心挑選的。


    她端著茶點,輕手輕腳地走進康乾清宮。康熙坐在禦案之後,身姿挺拔卻難掩疲憊,如山的折子在他麵前堆積,他的目光專注而堅定,手中的朱筆不停地在折子上批示著,仿佛不知疲倦。若曦心中泛起一絲擔憂,時間緩緩流逝,夜已深沉,康熙卻依舊沒有休息的跡象。


    終於,若曦鼓起勇氣,輕聲說道:“皇上,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聲音雖輕,卻在寂靜的大殿中清晰可聞。


    康熙手中的筆猛地一頓,整個人像是從沉思中被突然驚醒,愣了片刻。這突如其來的提醒,打破了大殿中長久以來的寂靜氛圍。


    周圍侍奉的眾人見狀,皆惶恐地 “撲通” 一聲跪下,齊聲高唿:“皇上恕罪!”


    若曦這才迴過神來,心中暗叫不好。她如今剛進宮,還沒有前世與康熙相處時所積累的那份疼愛與縱容,在這尊卑分明、規矩森嚴的宮廷之中,自己剛剛的言行實在是太過冒失了。她趕忙也跟著跪下,心中滿是懊悔與不安,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然而,康熙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目光掃視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感慨道:“朕的兒子眾多,可這樣的提醒卻從來沒有。” 言罷,他徑直走到若曦麵前,伸出手將她輕輕扶起。


    康熙的目光落在若曦臉上,認真地審視著她,問道:“你這將軍之女,進宮來做宮女,可覺得委屈?”


    若曦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迴答道:“迴皇上,若曦本就不想嫁人,如今能侍奉在萬歲爺身邊,是若曦的榮幸,高興還來不及,怎會覺得委屈?” 她的聲音平穩,不卑不亢,康熙驚訝卻有著一種別樣的自信與從容。


    康熙微微點頭,對若曦的迴答似乎頗為滿意。他隨即轉頭對李公公說道:“傳朕旨意,晉若曦為一等女官,統領乾清宮宮女。” 李公公連忙應了一聲:“嗻!”


    若曦心中一喜,連忙再次行禮謝恩:“若曦多謝皇上隆恩,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上厚望。” 她的動作優雅而得體,每一個姿態都盡顯宮廷禮儀的規範與莊重。康熙看著眼前的若曦,嘴角微微上揚。


    康熙踱步迴到禦案前,目光隨意地落在那精致的茶點上。盤中的茶點擺放得錯落有致,每一塊都似一件小巧的藝術品。有軟糯香甜的棗泥糕,糕體細膩,紅棗的馥鬱香氣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散發著;還有色澤金黃的荷花酥,層層疊疊的酥皮如盛開的荷花花瓣,內餡的甜香隱隱透出。


    康熙輕輕坐下,若曦趕忙上前,用銀製的鑷子夾起一塊棗泥糕,放入繪著青花的瓷碟之中,再端起一旁的茶壺,壺嘴微傾,金黃色的茶湯如絲般瀉出,落入瓷碟,瞬間茶香與棗香交融,彌漫開來。若曦雙手將茶點遞到康熙麵前,微微低頭,輕聲說道:“皇上,給您準備了些好消化的點心和安神茶,您可少用些。”


    康熙接過茶點,先嗅了嗅那誘人的香氣,臉上露出一絲愜意。他輕輕咬了一口棗泥糕,軟糯的口感在口中散開,甜而不膩的味道令他微微點頭。“這棗泥糕,做得甚是可口。”


    若曦聽聞,心中一喜,迴道:“謝皇上誇獎,這還得謝謝李公公告訴奴婢您的喜好,要不奴婢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的。”


    ”若曦姑娘客氣了”李公公不好意思的迴道。


    隨後,康熙的目光又落在了荷花酥上。若曦心領神會,將荷花酥置於碟中,康熙拿起荷花酥,仔細端詳著那精美的外形,讚歎道:“這荷花酥,模樣倒是別致,朕且嚐嚐味道如何。” 說罷,放入口中輕輕一咬,酥脆的外皮瞬間破碎,內餡的香甜在舌尖綻放,那獨特的口感讓康熙不禁又多吃了幾口。


    康熙一邊品嚐著茶點,一邊不經意地對若曦說道:“若曦啊,你膽大心細,比朕的老十三好多了,你是官宦之女,以後自稱若曦就好,不必自稱奴婢。”


    若曦趕忙應道:“若曦謝萬歲爺隆恩,定當時刻用心,不敢有絲毫懈怠。” 在這一來一往的對話間,燭光搖曳,茶香嫋嫋的氛圍在這片刻的閑適裏,多了幾分親近與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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