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祝隊長問豬老大,楊氏走失的時間與‘陰陽山七鬼’打架是不是同一天?豬老大想了想,大吃一驚。


    自己從來沒朝這方麵想過。腦子裏還朦朦朧朧記得,當時有人說看見兩個穿黑衣服的從店裏架個人走,自己隻嚇得六魂無主,以為老婆被人算計了。後來發現高翠蘭在裏麵屋裏睡覺,一時驚喜,把她從床上猛抱起來,惹得眾人笑了一場,自己還挨了高翠蘭兩巴掌。經過這一驚一乍,反正老婆沒丟,事情也就過去了。現在仔細想起來,牽涉到馮四家的丟失,怎麽不可疑呢?莫非是七鬼把楊氏當成了高翠蘭,趁亂搶走了她?豬老大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他對祝隊長道:“反正就是那幾天的事,我確實說不準日子了。這樣吧,我去問老婆,她記性好。”祝隊長道:“這個案件暫時要絕對保密,以防漏出風聲,我們的心血就白費了。你還是把她叫過來問吧?”豬老大答應著出去了。


    湯潔看豬老大走了出去,問祝隊長:“你覺得她這個案子跟‘七鬼’有關?”祝隊長道:“就看他們這個時間能不能對上號。”湯潔又問:“他說‘七鬼’是姓龐的雇來的,你覺得有可能嗎?”


    祝隊長覺得豬老大說的是實話,‘七鬼’是姓龐的雇傭基本上是可以確定的事。但不知道小湯問的什麽意思。聽豬老大說姓龐的跟公安局的人有些關係,自己也保持著一定的警惕。隨即反問道:“你認為呢?”湯潔道:“我覺得證據還不夠。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仇,打打鬧鬧的,隻是懷疑而已。”祝隊長應付道:“有道理。我們不是在調查嗎?”


    豬老大帶著高翠蘭來到屋裏,對祝隊長道:“楊新生兩口子幹完活迴家了,前麵也沒有人。”


    祝隊長叫他們坐下,高翠蘭道:“不坐了。就問這一個事吧?我想過了,不錯,應該是同一天。”祝隊長道:“能確定嗎?”高翠蘭道:“確定。馮四家的叫楊新月,本來俺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這裏人都喊她馮四家的,是她弟弟來這裏才告訴我們的。楊家姐姐以前經常來這裏幫忙,突然中間有段時間不見了,我還叨念著她呢。就是那天傍晚又來店裏,說她爹病了,迴娘家過了十幾天。剛迴來,還沒到家呢,順便走這裏看看。我們說了一會話,她就迴家了。”


    祝隊長問道:“她迴家後,你們這邊就打起架來了?”高翠蘭道:“你知道我們賣早點的,都要早睡早起。那天我也是心情不好,老早就閉上門睡覺了。打架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後來,那些人都走了,老豬才把我叫醒,才知道又有人來打架了。”祝隊長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你去忙吧。”


    高翠蘭剛要走,又轉了迴來,道:“還有件事情,剛才姓龐的一個弟兄,來店裏要找老豬,我說老豬不在,他就走了。我覺得可是他們看到門口的警車了,怕再惹出什麽事來?”祝隊長道:“不會吧,這麽敏感,有警車在這裏還敢惹事?”豬老大對高翠蘭道:“你放心吧,他們不敢再惹事。”高翠蘭這才走了出去。


    祝隊長看了看做記錄的小衛,道:“今天就這樣吧?”小衛點了點頭。祝隊長站起來道:“老豬同誌,感謝你積極配合,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因為這個案件涉及麵大,比如今天的調查,很可能又牽涉到一樁命案。我們迴去後還要進一步研究偵破意見,爭取早日抓獲這幫惡勢力,給受害人伸冤,也給這邊的楊家人一個說法。”豬老大點頭道:“對。”


    祝隊長又看了一眼湯潔,對豬老大道:“不過,現在一定要保密。包括我們自己的人,都不能透露一點風聲,主要是防止他們串供或者逃跑。”


    豬老大道:“對對對。”祝隊長又道:“剛才這位大嫂警惕性就很高,說的也有道理。現在報紙,廣播都在宣傳,嚴打刑事犯罪的專項鬥爭已經開始,對這些不法分子也有些觸動,他們也非常警覺。所以,咱們不該說的一定不說。”豬老大道:“明白。”祝隊長握住他的手道:“以後需要找你的,我們還會來。”豬老大道:“行,我等著你們。”


    豬老大送走了祝隊長一行,迴來就問高翠蘭:“你說誰來了?”高翠蘭道:“就那個叫亮子的。這麽巧,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找你?”豬老大道:“刺猴沒來嗎?”高翠蘭道:“就是他沒來,我才不放心。”豬老大問道:“他說什麽了嗎?”高翠蘭道:“沒說什麽,就問你在嗎?我隻能說你沒在,他就走了。”


    豬老大思忖了一會兒,道:“奇怪,亮子找我會有什麽事呢?”高翠蘭道:“警車停的不是地方,離店門口那麽近,人家一看,不知道出什麽事了呢?你成天告狀告狀的,又跟鷂子眼過不去,他們都是一夥的。我說姓龐的是不是心虛了,看見警車,叫這個亮子故意來打探一下。”豬老大道:“管他呢,就像你說的,惡有惡報,早晚沒有好下場。”


    高翠蘭見爐子上的壺開了,衝滿了瓶,又給豬老大沏一缸子茶,遞給他道:“他們問這麽細,馮四家的案子能破嗎?”豬老大道:“我正想跟你說呢。這個姓豬的隊長——”高翠蘭堵住道:“人家姓祝,你是怎麽聽的?”豬老大道:“我看他像個有本事的人,以為他跟我一個姓呢。”


    高翠蘭道:“有幾個跟你一姓的,從哪裏看他有本事?”豬老大道:“我看他問案問得有學問。問來問去,竟然把馮四家的的案子也問出來了。”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對高翠蘭道:“告訴你,雖然還沒定案,我覺得八九不離十,想想這馮四家的真冤,她可能就是被陰陽山七鬼搶走的。”


    高翠蘭大吃一驚,問道:“他們搶她幹什麽?”豬老大道:“你還不明白,他們本來是要搶你的,可是你老早跑後麵屋裏睡覺了。他們認不清,可能錯把馮四家的搶走了。”高翠蘭簡直驚呆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蠟黃。氣的罵道:“這些無惡不作的魔鬼,怎麽得罪他們了?”


    豬老大看高翠蘭氣成那個樣子,後悔自己不該告訴她。忙道:“先別生氣。剛才不是跟你說嗎,案子還沒定,隻是我的推測。”高翠蘭道:“怎麽能不氣?跟他們到底什麽過節,老把我們往死裏整?”豬老大也罵:“就他媽的不是人。還明一套、暗一套,算計人家的女人,真他娘的下三濫。”


    高翠蘭禁不住道:“要照這樣說,楊家姐姐真是個冤死鬼。本來是對我來的,他卻白白搭上一條命。”豬老大道:“這與馮四也有關係。如果不是馮四打她,這麽晚了,她跑咱們店裏幹什麽?”高翠蘭道:“這個賬怎麽算呢,難道這樣就拉倒了?”豬老大道:“怎麽會拉倒,不正在調查嗎?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楊家姐姐如果真是這幫人害的,祝隊長一定會還她個公道。”


    高翠蘭拍了一下案子,道:“公道?人都死了,還要什麽公道?”豬老大也不敢說話了。


    高翠蘭用雙手敲著自己的頭道:“我是氣我自己,枉活這麽大年紀,到現在連孬好人都分辨不出來。這樣的孝女,這樣的好人,竟然把她朝壞處想。老天不公哪,為什麽要讓她給我抵命,該死的是我呀!”說著,早已成了淚人。


    豬老大看她哭的傷心,忙關上店門,把她攬在懷裏,勸道:“翠蘭,這不能怪你,都是我多嘴;也願苟老二這個混賬,要不是他胡說八道,咱們怎能會懷疑她?”


    高翠蘭從他懷中掙紮出來,拉個凳子坐下,抽泣著道:“一想起她最後一次來店裏,你對她說的那些尖刻話,我都覺得難為情。你想想,使會多傷心呀?迴家又受了男人的氣,可能是又被打才逃出來的。逃出來吧,又被這幫土匪不明不白的抓走了。他怎麽那麽倒黴呀?”


    豬老大不由得朝自己的臉上打了起來,道:“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高翠蘭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想想怎麽跟楊新生兩口子交代吧?”


    豬老大忙道:“別,千萬別。人家還沒破案呢。事情雖然是這樣,但是她怎麽被抓,後來怎麽死的,現在都沒有結果,必須抓住這幫人才能弄清真相。那個祝隊長囑咐再囑咐,這件事現在跟任何人都不能講。因為這是一個大案,連龐八爪都牽扯在裏麵。要是現在走漏了風聲,就會給這些人機會,使他們串供,逃跑,這個案子就難破了。今天我跟你講,知道你不亂說話,絕對不會跟別人講的。”


    高翠蘭聽他說話一本正經,似乎長了見識一般。道:“我怎麽會跟別人講。那楊新生呢?不是要跟你替他姐告狀的嗎,難道也不跟他講?”豬老大道:“要不講都不講。”高翠蘭擦了擦眼淚,道:“剛才楊新生還問呢,外地的警察,找大哥能調查什麽案子?”豬老大道:“我知道他想著他姐的案子,可現在也不能跟他講。警察說得對,咱得聽人家的,這叫‘協助警察辦案’。”


    卻說亮子來找豬老大,是龐召急著要促成鐵頭老大要他辦的事。他覺得過了中秋節好長時間了,豬老大禮也收了,想約他在一起坐坐,探探口氣。亮子來到小吃店門口,突然看到門旁停一輛警車,心裏有懷疑。他猜想,一般的小事派出所就處理了,哪會動用警車?畢竟做賊心虛,他知道龐召跟豬老大不是一般的‘結’子,擔心會發生意想不到事,猶豫不敢進店。但又考慮到迴去沒法交代。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看高翠蘭在調理爐子,便問了一句:“豬大叔在嗎?”,聽高翠蘭說“不在”,心裏更加懷疑,哪敢再問,急匆匆轉身走了。


    亮子迴去見了龐召,說在小吃店門口看到警車了,龐召也吃了一驚,問道:“你沒見到豬老大嗎?”亮子道:“店裏就他老婆一個人。”龐召道:“那就奇怪了,警車停在門口,姓豬的不在,他能到哪去?”亮子道:“他女人隻說不在,別的什麽也沒說。”龐召有些生氣,道:“你問她了嗎,你問她姓豬的到哪裏去了嗎?”


    亮子支支吾吾:“她說不在,我、我看屋裏也沒有。”龐召指著他罵道:“真沒有出息。問都沒問。是不是看見警車,你就害怕了?”亮子道:“不是害怕,是覺得警車停在門口,會不會警察在他後麵屋子裏調查呢,就沒敢細問。”龐召想了想,道:“有道理,你去的還真是時候。”


    他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又對亮子道:“你還得去一趟。這樣,先在一邊瞅著,看看警車走了沒有。你剛才說的對,車停在那裏,他們搞不好是找那姓豬的調查什麽。但是早晚得出來,你在一邊盯著,看看是不是縣局的人。等他們車走了以後,再去找豬老大。見了他什麽話都不要提,就講我請他吃飯,看他怎麽說?”


    亮子隻得又走了過來。老遠就看到警車已經不見了,豬老大卻站在門口。


    他連忙上前打招唿:“豬大叔,我剛才來一趟,沒找到您。”豬老大看亮子又來了,問道:“聽說你來過一趟,有啥急事找我?”亮子道:“沒什麽事,龐哥隻是想請你在一起坐坐,說說話。”豬老大心思還在高翠蘭身上,一時沒有轉過彎來,隨意問道:“請我在一起說話?”亮子道:“就是請你喝酒。”


    豬老大聽到“喝酒”,頓時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喝酒?對了,你要不說喝酒我倒是忘了,你們上次送來的酒還在這兒呢,你趕快把它弄迴去。”說著,就去找酒。亮子暗道:“壞了,他還是不買龐大哥這個賬。”隻得道:“大叔,別找酒了,你還不如打我的臉、攆我走呢?”


    豬老大問道:“這怎麽說話?”亮子道:“大叔,給你送酒,是龐哥的意思,也是我和刺猴一起送來的。那麽長時間了,你叫我一個人帶迴去,我怎麽交代。不等於打我的臉嗎?”


    豬老大道:“乖乖,你還怪會說話哩。照這樣講,這酒你不帶迴去?”亮子道:“當然不能帶迴去。上次高阿姨都說了,送禮不打抬盒子的,您就別難為我了。”豬老大道:“不帶走也行,迴去跟龐八爪講,就說我不能要他的酒,叫他自己弄迴去。”


    亮子覺得豬老大的話已說絕,不可能請得動了。但還是試探道:“話我肯定傳到。那今晚請你喝酒的事?”豬老大似乎才清醒過來,問道:“請我喝酒?你是說龐八爪要請我喝酒?”


    亮子不知道豬老大是喝多了怎麽的,到現在沒聽清他的話。於是編個謊話道:“龐哥本來要親自來的,後來他說第一次請你,得安排好一點。他去了飯店,說要叫他們去買一隻大王八,先燉上。那玩意是良性的,對身體可好了。”


    豬老大心中暗想:看樣子龐八爪現在是下了本錢,真心想與我和好。自己本可以拋棄前嫌,各走各的路,互不侵犯的。可是這一次通過警察調查,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人品行太惡劣,各種孬點子都想得出來。他覺得如果馮四家的是“陰陽山七鬼”陰差陽錯搶走的,那就真在高翠蘭身上打了主意,而且出主意的肯定也是龐八爪。想到這裏,渾身都要顫抖。別說在一起喝酒,恨不得立即去掐死這個地痞流氓,為老婆出氣,為死去的楊氏報仇!


    豬老大正要發作,忽然又想到現在警方正在調查這個案子,還有很多情況自己也說不清楚。聽祝隊長說,往往有些小的細節對破案非常重要。現在不是用武的時候,還不如趁此機會摻和進去,一來看他又是送禮、又是請客的,到底想做什麽?二來也能在酒桌上了解一些消息,說不定對破案會有幫助哩。


    想到這裏,對亮子道:“說實話,我平常不喝酒,真不想去。可是你們龐大哥這麽客氣,讓你跑了幾趟,我覺得也不能灰了你們的麵子。這樣吧,去歸去,可別讓我喝多了?”亮子沒想到豬老大會答應,連忙作揖道:“謝大叔賞光,謝大叔賞光!”高高興興告辭了。


    豬老大走到後麵住房前,輕輕推開門,看高翠蘭睜著眼躺在床上,知道她還在傷心。對她道:“那個亮子又來了,原來是龐八爪派他來請我喝酒的。”高翠蘭怒衝衝道:“他還沒害死咱們,還有臉請你喝酒?”


    豬老大卻心平氣和道:“你剛才說,他看見警車才來的。我要是不去,那才會引起他的懷疑呢。再說了,現在警察正在調查他們,說不定酒桌上我還能套他們一些話呢。”


    高翠蘭覺得豬老大比原來長見識了,說的有道理。便道:“去就去吧,小心別是鴻門宴。他們說的再好,咱也不能與他同流合汙。”豬老大點頭道:“你放心,我又不傻,怎麽能跟他同流合汙?”


    再說亮子見到龐召,把他“騙”豬老大的事說得眉飛色舞,最後高興地道:“本來講什麽也不願來,沒想到一個‘大王八’把他給騙來了。”龐召心裏自然高興,他覺得目標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但是亮子可能是太興奮,說話把自己繞了進去。


    龐召問他:“是你把他騙來的,你就是那個大王八吧?”亮子也覺得自己說慌了,忙道:“我是說,不編這個‘大老鱉’的瞎話,他是不會來的。”龐召笑著道:“繞來繞去還是繞你自己,瞎話不也是你編的嗎?”說得亮子也笑了。龐召道:“你他媽的編個瞎話不要緊,我還真得安排一個大王八!”正是:


    本是仇家死對頭 請客竟能張開口


    為應主子一句話 厚著臉皮隻顧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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