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是看在大伯的麵子上,包庇大伯,讓沈清棠賠錢。


    但,事後勢必會訓斥大伯,甚至會跟大伯斷絕來往。


    一個對自己沒什麽助益還拖後腿的師爺,留來何用?


    一個連幾兩銀子的布都買不起的沈師爺,還能指望什麽?


    第二種,應當會公正判決,拉偏架事關百姓父母官的聲譽,為了幾兩銀子的布,縣令應當不會犧牲自己的名聲。


    不但會當麵不給大伯麵子,事後也會怪大伯教女不嚴。


    不管哪種,對大伯家來說,為這麽點兒小事鬧到衙門弊大於利。


    尤其大伯這人好麵子,為了賠塊布鬧衙門。


    不用縣令開口,他就能打死沈清丹。


    果然,大伯娘權衡利弊之後,甚至都沒嚐試跟掌櫃討價還價,就答應和沈清棠一起出錢買下這匹布。


    沈清棠一臉無所謂的繼續看其他布料,專挑名貴的看。


    嚇得大伯娘和沈清丹抱著十兩銀子買的半匹桃紗狼狽逃跑,哪還顧得上什麽麵子裏子。


    沈清棠冷笑,她比誰都清楚沒有錢的日子有多難。


    兜裏沒錢 ,管她什麽來曆,誰也別想有底氣!


    掌櫃笑眯眯地把沈清棠方才賠給他的十兩銀子還給沈清棠,“沈姑娘,銀子您拿好。”


    這紗沈清棠之前買過一匹,就十銀子,大伯娘賠的銀子足夠買一匹桃紗。


    掌櫃隻是配合沈清棠訛了大伯娘。


    沈清棠搖頭,“這布算我大伯母送我的。剛才您送的那匹花羅,照價算賬就行。


    剩下的等會我們挑完布一塊兒結算。”


    掌櫃的一臉欣喜,連連應下。


    ***


    李素問一直到挑完布,出了布店都沒再說話。


    沈清棠他們買的布多,掌櫃的會讓人給送到店裏去,娘倆還是空手出來。


    沈清棠見狀,問李素問:“娘,你想什麽呢?”


    李素問輕歎:“隻是覺得有些感慨。你祖母壽宴時,咱們還是任人恥笑的窮親戚。如今不到半年,可以挺直腰板,拿錢給你大伯母難堪。”


    “你不開心?”


    “開心!就是開心的有點不真實。”


    畢竟妯娌二十餘載,她以前從來沒像這次一樣,贏得如此……跋扈。


    沈清棠摟著李素問的胳膊,往前走,“娘,你放心!以後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


    早晚有一天,咱們穿綾羅綢緞吃大魚大肉,我大伯大伯娘布衣行討。


    咱們出行車馬仆從無數,他們搖尾乞憐隻為苟延殘喘。”


    她隻是還需要時間還來達成這一步。


    今日不能疼不癢的小打臉隻是開始。


    李素問微微仰頭看著沈清棠,她個子似乎又高了些?


    恍惚間,站在麵前的似乎是另外一個姑娘。


    堅韌、聰慧、果決、勇敢。


    半晌,李素問笑了,“嗯,會有那一天的。”


    ***


    迴自家鋪子的路上,沈清棠看見當初狼狽逃出來的那家布店,駐足猶豫。


    李素問走了幾步沒見沈清棠跟上,轉頭問她:“怎麽了?”


    “我想起來新店需要的一種布料方才的店裏我沒有,我想去這家店……”沈清棠抬手指了指眼前的布店,“看一看。”


    李素問聞言往她身邊走,“我跟你一起。”


    “不用,鍋裏的鹵味該出鍋了,你迴去幫我爹忙活就行!我就隨便看看,能買到就買,買不到就迴去。”


    李素問頓時顧不上沈清棠,轉身疾步往果蔬鋪子走,“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鹵味該出鍋了!我先迴去,你慢慢逛不急,反正有小芸和如意在樓上看店。”


    沈清棠在店門外站著遲遲不動,沒有抬腳的意思。


    季宴時等了會兒,不見沈清棠動彈,清澈的眼中泛起淺淺的疑惑,率先抬腳邁上布店的台階,隨即單手把糖糖和果果的嬰兒車也提了上去。


    沈清棠:“……”


    把他忘了。


    季少爺可不管麵子裏子。


    忙抬腳跟上。


    沈清棠沒想到掌櫃的還認識他們。


    確切地說,掌櫃的對季宴時印象深刻。


    沈清棠這幾個月變化有點大,掌櫃沒認出她。


    她之前枯瘦如柴,肚子大到嚇人,臉色蠟黃營養不.良。


    如今也還瘦,但不再像行走的骷髏,是美的瘦。


    氣色也好了很多,臉成了正常的白。


    又卸了貨,跟之前判若兩人。


    但季宴時還是一樣,縱使身上不是華服也難掩一身權貴人家公子哥的氣質,還有那一身騷包的紅。


    當初掌櫃拿不準他們到底是窮還是有錢。


    但,後來也知道是窮鬼裝富。


    街上布店一共這麽幾家,他們彼此之間也會互通有無。


    他特意打聽過,遇見沈清棠他們那幾日,整個北川都沒賣出去一匹雲錦。


    哪還有什麽不明白?!


    幾個月過去,又看見季宴時到訪,掌櫃認出他之後,怔了下,看看沈清棠再看看嬰兒車上躺著的兩個小家夥,這才恍然。


    不管心裏怎麽想,麵上不顯,職業微笑,“二位貴客,是想看什麽樣的布?”


    一個會辦事的掌櫃是不會傻到去揭客人的短。


    季宴時當然不會搭理他,隻能沈清棠開口。


    沈清棠咬牙:“麻煩掌櫃把你們鎮店的雲錦拿出來我瞧瞧。”


    掌櫃有些意外,又看雲錦?!


    略一思量,把沈清棠和季宴時一家讓到桌前,“二位先坐,我去取布。”


    他第一反應當然是不開心,上次來耍了他還不夠,還來?


    轉念一想,這倆人當時裝闊綽就為了怕他知道他們買不起布,幾個月不見,登門就點名要那匹雲錦。


    這是賺到錢了?


    如今生意難做, 就算有一成賣出去的希望,他也願意再試試。


    很快,掌櫃又把半年前那匹雲錦又抱了出來。


    包裹在外層的布,時隔幾個月,又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不過這次掌櫃明顯學乖了,先在外頭弄幹淨才拿進的包間,省的沈清棠再跟上次一樣找借口。


    沒想到沈清棠隻掃了眼雲錦就道:“掌櫃的,我要不了一匹,一丈賣不賣?”


    掌櫃著實沒想到沈清棠這麽痛快,點頭,“賣!賣!”


    “還是三兩銀子一尺?”


    這迴掌櫃有些猶豫,“夫人,咱們要一匹雲錦,肯定會便宜些。隻要一丈的話會稍微貴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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