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比較特殊。


    像鄭老伯一家,隻要能滿足日常生活需求我,說不出穀也就不出穀了。隻要親戚朋友不到衙門立案,就沒什麽人找他們。


    可沈家是流放犯,哪怕如今在北川行動自如,跟其他百姓無二也還是流放犯。


    是衙門特別關注的特殊人群,要按時到衙門報備,若是過久消失,縣衙一定會找他們。


    倘若找不到還會層層往上報。


    倒不是說流放犯多重要,也不是所有的流放犯都需要向衙門報備。


    流放犯有很多種,一種是沈家這樣被皇上下旨三族甚至九族抄家流放的。


    另外還有一些人犯了罪,但又罪不至死,也會發配。


    有的是刺字流放,比如在臉上刺上犯字,流放到某地。


    像這樣的個體犯罪份子,到了流放地若還活著,就真自由了。


    這些的罪犯所屬的衙門,比如大理寺之類的,能直接定罪,不用等皇上朱筆禦批。


    而像沈家這樣被皇上下旨發配的,自然也要特殊照顧。


    初到北川頭三年要按時到衙門報到且要匯報行程和生活軌跡。


    主要防著有些流放犯懷恨在心,萬一偷溜迴京,再去行刺皇上怎麽辦?


    畢竟能被皇上下旨流放的大臣,一般都是能見過皇上的大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流放犯想混進京,比一般老百姓都容易。


    所以沈家想在山穀裏隱居避世最起碼也得等三年以後,甚至更久。


    **


    隔壁男池的沈嶼之也安慰李素問:“明賬上賠本就賠本吧!咱們暗賬上不還能賺一些?咱們又不貪心,能養家糊口就夠。在山穀生活雖好,可這裏離北川不遠也不是真世外桃源。不說別的,最近山穀裏毒蟲蛇蟻漸多,要不是有向姐在,鄭老伯就沒了。”


    向春雨在的地方,一般動物都繞著走。


    沈家小院跟冬天一樣,不見蟲蛇鼠蟻,鄭老伯家就沒這麽幸運,被毒蛇光顧。


    鄭老伯還被咬了一口。


    幸好有孫五爺和向春雨在。


    把鄭老伯救迴來之後,向春雨在日常生活區撒了些藥粉。


    按照向春雨的說法,隻要不是老虎棕熊這種大型動物,藥粉圈內,不會再有任何動物生還。


    嚇得李素問忙把雞鴨鵝都籠了起來,生怕它們一個想不開吃了向春雨撒下的藥粉。


    鄭老伯更是把耕牛和羊群看的結結實實。


    沈清棠幫腔,“我爹說的對。咱們沒辦法完全隱居。就算可以隱居,你想想我哥,一腔抱負,要在山穀裏可真就抱憾終身了。


    還有糖糖和果果。不管外麵的世道多亂,總不能從根上就斷了他們看看這天下的路。”


    自願隱居和被困隱居是兩迴事。


    李素問點頭,“你們說的是。唉!我也不是真想隱居,我就是生氣!憋屈!”


    若不是沈家遭遇特殊,換任何其他商戶,這會兒都賠不起關門大吉算了。


    沈清棠眼睛轉了轉,往李素問身邊貼了貼,“娘,我跟你說點兒高興的事。”


    “嗯?”李素問挑眉,“什麽高興的事?”


    “我今兒去跟孫姨娘算賬迴來看見我二伯和二伯娘了。”


    李素問納悶:“看見他們算什麽高興的事?”晦氣的事還差不多。


    “我二伯和二伯娘在擺攤賣香皂。”


    李素問眉心緊蹙,“那更談不上是高興的事了!”


    配方還是沈清棠賣給他們的。二哥和二嫂用他們的配方賣香皂賺錢,李素問心裏隻會不平衡。


    “娘,你先聽我說完。”沈清棠靠在溫泉池邊兒,“我二伯以前在京城做生意是因為我大伯當官才那麽順風順水。”


    “做生意不說穩賺不賠也差不多。說是做生意他其實就是個甩手掌櫃,按時巡巡鋪子收收例錢。如今在北川做生意,事事得親力親為。”


    李素問聽到這裏,臉色頓時好了幾分,追問:“他們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沈清棠點頭,語氣也帶了笑意,“嗯。我去的時候我二伯和二伯娘在打架,一堆人圍著看熱鬧,我和向姐也去湊了個熱鬧。”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二伯二伯錢前腳剛被官差收了牙錢,後腳又被虎爺砸了攤子。我二伯怪二伯娘沒眼力見,看見虎爺來沒告訴他。要不然能和其他攤販一樣躲開。”


    “二伯娘則嫌棄大伯是守財奴,明明給虎爺一兩銀子的保護費就行,非不給,被砸了攤子豈不是要賠更多?”


    李素問果然笑了起來,“哈哈!活該!他們也有今天。”


    沈清棠點頭,“二伯和二伯娘當街打架,互相推諉。尤其是我二伯娘,跟市井潑婦也沒兩樣。”


    “可惜,我沒看見。”李素問略略有些遺憾。


    “明日你可以去集市上轉轉。我聽其他人說,我二伯和伯娘最近經常去集市上擺攤,兩口子隔三岔五就打架,已經是集市上的集寵了。”


    “集寵?”


    沈清棠暗自懊惱,又嘴快了,解釋:“就是成為集市上的顯眼包,供大家茶餘酒後談笑的樂趣。”


    李素問:“……”


    ***


    入夜。


    季宴時再次推開了孫五爺的房門。


    孫五爺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從枕頭下方掏出三封迴信遞給季宴時,“王爺,他們的迴信。”


    孫五爺知道季宴時清醒的時間不長,直接把信封拆了一直放在枕頭下等著季宴時來找他,為的是給季宴時節約時間,信上的內容他自是不敢看。


    季宴時單手接過信,另外一隻手遞給孫五爺。


    孫五爺認真把脈。


    季宴時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信之後,吩咐孫五爺:“迴信給秦征,讓他邊打邊征兵,用新兵慢慢替換掉十萬精兵,對新征兵不要苛刻,他們若要逃便逃。”


    “秦家軍的名冊在兵部,讓季十六去燒掉。新兵名冊也找個由頭燒掉。”


    “讓季十七把精銳將領和參謀都帶進穀中。”


    孫五爺愣了下,“他們進穀?那沈家人這邊怎麽交代?”


    “不用交代。跟季十七說,讓他用本名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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