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說從明天起一直到正月初十之前不用再送豬皮凍。


    沈清棠有點不適應這麽長的休假,多問了一句,“過年休沐大半個月?”


    “這有何奇怪?”掌櫃的莫名其妙,“大家都是如此。我們雲客來因著生意太好,才拖到今日。你看街上其他鋪子臘月二十就陸續關門了。


    還有幾天就過年,年前要忙著收拾屋子、洗洗刷刷、做些好吃的準備過年,年後得走親訪友,一忙活可不得就到正月初十?”


    “難道沒有人找雲客來訂年夜飯?”


    掌櫃的搖頭。


    “訂年夜飯的沒有。不過有人家請高師傅到家裏做年夜飯。”


    還不是一家。


    高師傅廚藝實在沒得說。


    雲客來其他廚師也有被邀請的。


    “咱們北川是小地方。很少有人家會這麽大排場請廚子。


    達官貴人家裏大都自己養著廚子,小門小戶也訂不起年夜飯。”


    ***


    街上的商鋪如掌櫃所說,開門的越來越少。


    關著的門板上,都貼著大大的對聯。


    時不時還有小朋友或者賣煙花爆竹的攤主放幾個鞭炮。


    冷不丁會嚇一跳。


    隨之而來是孩子的歡唿雀躍聲。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大肉……”


    念著過年的順口溜在人群中穿梭跑遠。


    鋪子紛紛關門,集市上卻越發的熱鬧。


    紅彤彤的對聯攤和燈籠攤越發的密集起來。


    沈清棠有些惋惜,“正是賣燈籠的好時候。”


    她還攢著一批燈籠呢!


    一路扶著沈清棠沒鬆手的李素問勸道:“燈籠哪有命重要?事實難料,誰讓咱們得罪了地頭蛇?”


    拖著爬犁跟在她們母女後麵的沈清柯反駁:“怎麽是我們得罪了地頭蛇?明明是王員外他們先惦記咱們家的香皂配方又想搶我們的套圈攤。”


    沈嶼之製止沈清柯:“你小點兒聲!這是北川縣城。耳目混雜,再傳到王員外耳朵裏,咱們還要不要迴山穀?”


    沈清柯一臉不服,終究沒再開口。


    不服跟不識時務是兩迴事。


    “說起來。”沈清棠左右張望,“今兒好像沒有擺攤套圈的?”


    其餘人聞言都紛紛張望。


    整個集市從頭到尾沒有套圈攤了,一個都沒有。


    孫五爺旁觀者清:“大約因為你們互相套空對方攤子都給對方一個大大的下馬威,把彼此嚇住了。”


    “不應該吧?”沈清棠納悶,“咱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怕很正常。他們能在北川橫行,隨意就能安排那麽多打手圍追堵截我們,不至於怕我們吧?”


    孫五爺摸了摸鼻尖,“許是底下人做事上頭的人並不知道。亦或是臨近過年,什麽王員外啊縣令的都太忙顧不上跟你計較?”


    他心虛是還有一種可能。


    可能是季十九幹的。


    想著一會兒得找個機會去跟季十九碰個麵。


    不止沈清棠,其餘沈家人都覺得孫五爺分析的都有道理,懸著的心稍微落迴肚子裏。


    李素問開心的提議,“既然這樣,不若一會兒我們簽完租契,好好逛逛集市,把過年缺的東西都補齊。”


    大家都沒意見。


    租鋪子的事,孫五爺沒興趣,自行離隊,一瘸一拐去買藥材。


    到飯館時,東家已經早早等在店裏,還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沈清柯拿出己方的契約給東家看。


    雙方就部分有異議的條款商議過後,重新寫了一份契約。


    簽字畫押。


    東家熟門熟路的領著沈嶼之和沈清柯到相關衙門辦了手續後,又迴來。


    李素問付給了東家六兩銀子和五貫錢。


    五貫錢比較重,大家分開放在身上。


    六兩銀子是沈清棠出的。


    一兩銀子是她之前換沈嶼之的。


    另外五兩是孫五爺給的,算是沈清棠私房錢。


    不過不算她私人出資,隻是銀子換成銅板。


    公中賬上沒這麽多銀錢。


    沈清棠便提議公中和香皂生意先一邊出一半。


    到時候看情況是五五分成,還是一邊還給另外一邊。


    沈家人對沈清棠的提議一向沒什麽意見。


    畢竟到目前為止,沈清棠還沒錯過。


    送走東家,沈家人才露出喜悅。


    尤其是李素問,在大廳裏來來迴迴的轉,滿臉喜色:“咱們終於有自己的鋪子了!”


    “不光有鋪子。方才我還請東家陪我去辦裏戶籍,以後咱們就是有白籍的人。”沈清柯指腹在桌子上抹了下。


    厚厚的灰塵都能作畫。


    臨時戶籍也是戶籍。


    沈嶼之指著季宴時補充,“也給這小子登記上了。”


    鬼知道他的家人什麽時候找來。


    反正這段時間,大家已經慢慢把季宴時當自家人。


    沈清棠點頭,“下一個難題,咱們盤下鋪子要做什麽營生?”


    一句話把沈家人問住。


    李素問先開口:“要不就做肥皂香皂的生意?”


    “我原先也有這想法。”沈清棠苦笑,“如今看來不太行。”


    就憑王員外和縣令的關係,他們這肥皂鋪子也很難開成。


    沈清柯提議:“要不咱們也開飯館。我方才看過這店裏什麽家夥事都有,很齊全。進些食材直接能開張營業。”


    沈嶼之搖頭,“咱們家誰來掌勺呢?一日三餐自己人吃可以將就。開門營業,咱們還沒那廚藝。”


    “爹爹說的對。”沈清棠附和,“不隻是缺廚師。”


    “若是走高檔路線,咱們拚不過雲客來,亦無後台和客源。


    若是走低端路線,比如賣早點。倒不需要多好的廚藝,除了需要起早貪黑之外。競爭也大。


    咱們開鋪子有租金,很難跟集市上那些流動攤販拚價格。


    另外,大家不要忘了這家飯館的掌櫃是為什麽走的。”


    生意若是好做,這家鋪子就不會這麽便宜出租。


    外麵街上也不會有那麽多鋪子關門。


    大家又出了幾個主意,又互相都否決。


    比如李素問提議開胭脂鋪子,她會做一點胭脂水粉。


    可是他們沒有進貨渠道,而且李素問真的隻是會一點。


    沈家人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剛租下鋪子的喜悅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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