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有點想笑。


    真是一物降一物。


    沈清鳴這人最經不起激。


    沈清鳴大約輸急眼,紅著臉梗著脖子怒道:“誰輸不起?她猜燈謎弄中藥合適嗎?是不是應該換成我們平時所看所聽所用?!”


    她含笑解釋:“放心,這張謎麵是你見過的,也吃過。”


    “我見過?我吃過?百兩銀子買張皮?什麽皮這麽貴?我怎麽不記得我吃過這麽貴的皮?某種魚的皮?”


    小胖子不客氣地罵道:“你傻啊?人家說的中藥名!”


    沈清鳴:“……”


    皺起眉想了好半天,從樹皮猜到人參皮。


    在小胖子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放棄,“我認輸,你說謎底是什麽?”


    “桂皮。你不光見過,經常喝的湯,吃的菜裏都有它。”


    沈清鳴:原來是貴是這個桂?!”


    把折扇往腰後一別,擼袖子,“這局平手,再來!”


    接下來三張謎麵誰都沒答對。


    沈清鳴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隻有最後二十文了。


    小胖子雖然一直也沒答對,可他贏了沈清鳴一局,又不差錢,當然開心。


    沈清鳴依依不舍壓上最後二十文,跟沈清棠提要求,“你別再弄些中藥名什麽的。你之前出的不都是日常物件啊動物什麽的?你就再出個類似的就行!”


    “行!”沈清棠很好說話的點頭,沒用紙麵上的燈謎,“行!什麽動物站著是坐著,坐著是坐著,走著也是坐著?”


    沈清鳴當即惱了,“你瞎編亂造?”


    “誰瞎編?!你就說你能不能猜到吧?”


    “這誰能猜到?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動物!誰要能猜到,我管他叫爹!”


    此刻的沈清鳴已然紅了眼,一心認定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動物,肯定是沈清棠故意編來誆騙她。


    沈清棠憐憫地搖頭,“你爹恐怕不會想要你這麽個兒子。”


    她也不想要麽個堂弟。


    還好她們早早分了家,按族譜已經不算一家人。


    不給沈清鳴反悔的機會,沈清棠脆聲問圍觀看熱鬧的人們:“大家有誰知道謎底嗎?知道的麻煩舉一下手。”


    看熱鬧的百姓中,舉手的不少。


    沈清棠朝一個紮著雙髻,坐在父親肩膀上的稚童,比了個請的手勢,“小朋友,你說!”


    男童奶聲開口:“田雞。是田雞嗎?”


    沈清棠點頭,“對,是田雞。你猜對了。”


    她摘下一個木燈籠,拿了一塊大肥皂遞給男童,迴頭看著沈清鳴。


    表情不言而喻:來,叫爹!


    沈清鳴雙手握拳,惡狠狠地瞪著沈清棠。


    那稚童嚇得躲到爹娘身後。


    小胖子在一邊兒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哈哈哈哈!笑死本公子了!竟然有人連青蛙都不知道?!”


    “還要叫一個孩子爹!哈哈哈哈哈!我的肚子……笑死我了!”


    人群裏還有人在起哄。


    “你不是要叫爹?趕緊認啊!”


    笑到捂著肚子的小胖子繼續激沈清鳴:“你是不是輸不起?男子漢大丈夫,輸了不認?”


    沈清鳴當然不會認,一臉猙獰地看著稚童。


    稚童一家三口隻是普通百姓,見苗頭不好,忙抱起孩子匆匆離開。


    小胖子還在譏諷沈清鳴,“你爹跑了,快去追啊!哈哈哈哈……”


    沈清鳴目光四掃,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自己,臊得臉皮發燙。


    憤怒、委屈、不甘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讓他全身開始發抖。


    目光落在沈清棠身上時,仿若所有的情緒都有宣泄口。


    指著沈清棠惡狠狠道:“都是你個掃把星帶來的晦氣!都是你害的!等臘月十六,看我怎麽收拾你!”


    撂下狠話,甩開折扇擋住臉,轉身跑出人群。


    沈清棠錢賺了,熱鬧看了,心情愉快地把三文一串的小燈籠,拆分成獨立的小個,天女散花的扔到人群中。


    “謝謝父老鄉親們捧場!今天的猜燈謎活動到此結束。”


    看熱鬧的百姓見沒了熱鬧,撿了燈籠便散了去。


    沈清棠扔完燈籠,就看著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卻依舊停不下的小胖子。


    不好意思催促他,閑著開始默算,先把那錠十兩的銀子單獨放在一邊兒。


    五文謎麵收入五十文。


    十文謎麵收入一百三十文。


    十五文謎麵,收入一百三十五文,且還剩餘五個大燈籠。


    二十文謎麵,收入四百六十文。木燈籠還剩十個。


    二十文謎麵的錢基本都是小胖子和沈清鳴貢獻的。


    沈清鳴貢獻一百二十文。


    小胖子開始貢獻了二百二十文,接著跟沈清鳴一樣貢獻了一百二十文,且還沒結算。


    猜謎總共收入七百七十五文錢。


    老漢的燈籠總共四十七個,按他自己的標價,全部加起來是二百九十文錢。


    自己這邊送出去二兩肥皂十塊,五兩肥皂十塊,八兩肥皂五塊,十兩肥皂兩塊。


    總售價大約一百五十文。


    肥皂和燈籠總價四百四十文錢。


    沈清棠數出三百文,遞給老漢,“老人家,我大致算了下,你這些燈籠能賣二百九十文。我給你三百文,可以嗎?”


    老漢受到了驚嚇,連連擺手,“要不了這麽多!”


    他迴頭指著木架上還掛著的燈籠,“你送出去的都是不值錢的燈籠,值錢的還沒送出去咧!可不能要你錢。你給我一百文吧?要是多的話,你再少給點兒。我算不過來賬。”


    他不清楚送出去那些燈籠該是多少錢。


    沈清棠餘光瞟了眼還蹲在地上笑的小胖子,再次覺得有點心酸。


    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些人窮極一生都在努力去羅馬的路上。


    她強勢地把三百枚銅錢塞進老漢手裏,“老人家,給你你就拿著!你也看到,想把這些燈籠賣出去,對我來說,不是難事。


    沒送出去的,算我買的。我改天接著送!”


    老漢親眼看見沈清棠賺錢的本事,這才收下。


    感激地連連朝沈清棠作揖,時不時還得擦眼角的淚水。


    “我都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了!”老漢收好銅板,把燈籠一一摘下來合攏。“我家裏你大娘腿腳不好。那手天天紮燈籠讓竹子紮的都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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