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波折,一行三人終於到了城門口。


    大約雪剛停的關係,進城的人不算多,沒用排隊就進了城。


    城裏的路上結了冰。


    大人走得搖搖擺擺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小孩子猛跑幾步,雙.腿前後岔開在冰上打滑溜。


    沈清柯拖著兩輛爬犁走在最後。


    沈清棠依舊坐在爬犁上。


    沈清柯怕她摔著不許她下來。


    要不是肚子大,她也挺想試試打滑溜。


    季宴時不快不慢地走在爬犁旁,維持著離沈清棠一步的距離。


    才臘月初八,內城的集市上已經十分熱鬧,頗有年味。


    擺攤的商販比往日多了許多。


    沈清棠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一處位置不算好的空地,把爬犁當貨架擺放需要展示的肥皂和香皂。


    賣的是第三批肥皂和香皂,顏色、造型比前兩批還多些。


    肥皂二百七十四兩,香皂二百七十兩,總共三十四斤。


    沈清棠搓了搓凍僵的手,東張西望。


    今兒來的晚些,這位置委實不太好,人流有些少。


    得想辦法吸引些人過來。


    沈清柯也凍得搓著手原地跺腳,一張嘴就是一團白氣,“今天也沒帶木盆、木炭和水。怎麽吸引人?”


    不知道出山的路是什麽狀況,沒敢多帶東西。


    除了爬犁和人,就隻有這一小木箱肥皂和香皂。


    沈清棠的目光移向嫌吵躍上房頂的季宴時。


    沈清柯:“……”


    莫名有些同情季宴時。


    被自家妹子用兩塊肉使喚起來沒完沒了。


    當然,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活該!


    “季宴時。”沈清棠雙手圈成喇叭狀朝房頂上喊,“走,我帶你買肉去。”


    季宴時飄下來就要抓沈清棠。


    沈清棠忙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不能走屋頂,得從人群裏穿過去。否則賣肉的會把你當妖怪,不賣肉給你。”


    季宴時扭頭看看身後洶湧的人潮,薄唇抿起。


    明顯很抗拒。


    除了在溫泉池那一晚,沈清棠還是頭一次在季宴時臉上看見這麽明顯的表情。


    強季宴時所難,沈清棠一向挺坦然,誰讓他恩將仇報總欺負他們家人。


    仔細想想,除了第一晚季宴時受傷昏迷是沈清柯和沈嶼之給他上的藥,自從他醒後,就沒事人一樣,行動自如。


    除了吃飯,多數時間就在房間打坐,不見他吃藥和換藥。


    沈家人也習慣性忘記他受傷的事。


    前天,沈清柯去房間給季宴時送衣服被扔出來後說,他看見季宴時身上新舊傷交錯,最嚴重的一道,這些天過去還沒結痂。


    沈家人都不是大夫,季宴時又不讓人近身,而且日常表現的與常人無異且武力高強,很難讓人把他當個傷患。


    尤其是季宴時總一身緋紅衣衫,也看不出來衣服上染血。


    一個衣著顯貴的富家公子,為什麽會這樣?!


    縱使不知道原因,沈清棠也覺得季宴時成長的環境可能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好。


    頓時有些於心不忍,沈清棠不再逼迫季宴時,朝他擺擺手,說了句“算了!我自己去。”就向熱鬧的人群。


    剛走幾步就聽見沈清柯在後麵喊:“你去哪兒?”


    沈清棠迴頭,見季宴時肅著臉跟在自己身後一臂遠的位置。


    沈清棠這才想起剛才威脅過他,忙道:“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去買肉就行!”


    說完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迴頭看,季宴時還是不遠不近的跟著。


    沈清棠:“……”


    她哭笑不得地跟季宴時強調,“你真不需要跟著。我自己一個人去買肉,等迴家做好給你吃。”


    她抬手指了指屋頂,“既然不習慣,你還是上去待著吧!”


    況且,他在下麵迴頭率有點過高。


    季宴時長相出眾,氣質高貴,又一身顯眼至極的衣服,想不吸引人都難。


    季宴時輕易不會開口,這次同樣沒搭理沈清棠。


    沈清棠往前走了幾步,再迴頭。


    季宴時還是不遠不近的跟著。


    沈清棠:“……”


    行,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沒走幾步,沈清棠發現身邊來往的行人漸漸變成了清一色的大姑娘小媳婦兒。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罪魁禍首是季宴時。


    現實版的招蜂引蝶。


    沈清棠之前叫季宴時跟著就是為了用“美男計”。


    便沒幹預,自顧自朝人多的地方擠過去。


    誰知道沒走兩步,就聽見一道驚慌失措的女人尖叫聲。


    “啊……”


    沈清棠迴頭,看見一個騰空而起的婦人,飛出人群落摔在地上。


    婦人“哎呦!哎呦”地唿痛,半晌沒能爬起來,還是路人看不下去才把她扶起來。


    沈清棠忍不住去看季宴時。


    季宴時也在看她,似是在問:怎麽不走了?


    沈清棠莞爾。


    原來季宴時扔沈清柯都手下留了情。


    那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看衣著打扮最起碼也是有錢人家的嬤嬤,或者是門第不高的富人家主婦。


    路人應當是認識這婦人,扶起她後還出聲調侃,“於家嫂子,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吃人家豆腐被打了吧?”


    於家嫂子惱羞成怒,一張黃黑臉頓時漲得通紅,“你別胡說八道!再壞我名聲,我跟你急眼!”


    路人不知道是覺得話說過了,還是怕於家嫂子急眼,“嘿嘿”笑著鬆開手,兩手攏在衣袖中離開。


    人群裏不知道誰“切”了聲,“怕人說,就別做!真是既當女表子又立牌坊!”


    “何二家的,你說誰?”於家嫂子轉身朝人群中另外一個婦人怒目而視。


    “就說你怎麽了?誰不知道你於寡婦看見漢子就走不動道!準是看見人家小公子長得俊俏吃人家豆腐才被揍的!”


    於家嫂子頓時急眼,撲過來跟那個何二家的扭打在一起,“讓你滿嘴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哈?我胡咧咧?我家爺們從你家門口過,你那倆眼睛珠子都不錯一錯的!附近胡同裏誰不知道你於寡婦的厲害?!哎呦,你敢掐我?我跟你拚了!”


    何二家的不甘示弱,伸手去抓於家嫂子的臉。


    於家嫂子又是一聲痛唿,一隻手再去扯何二家的頭發,“你看不住自己男人賴我?是你男人說你有狐臭不願意跟你一個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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