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雲在一車間的實習圓滿結束後,高主任匆匆趕來,帶來了詩朗廠長的特別吩咐。原來,機加工車間的環境尚可,而那神秘的鍋爐二車間,則等待著連青雲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深入探索。一個月後,他再迴歸那熟悉的技術科。廠長的心意,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連青雲在車間裏的前行之路,期望他能像一位細心的探險家,在車間的角角落落裏,挖掘出那被時光掩埋的可改進、可提升之處,為企業的發展添磚加瓦。


    懷著對新環境的好奇,又夾雜著一絲忐忑,連青雲輕輕踏入了鍋爐二車間。就像一個孩子踏入了神秘的森林,那股淡淡的機油味,如同森林裏獨特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是車間在輕聲地對他說:“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車間裏,燈光昏黃如舊時光,幾盞大燈高懸於頂,像是幾位疲憊的衛士,竭盡全力地驅散著四周的黑暗,但那大片的陰影,卻像倔強的幽靈,盤踞在角落裏,不肯離去。地麵上,灰塵與廢料交織在一起,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日複一日的繁忙與雜亂。


    在一個加工工段,連青雲的目光被一位老工人吸引住了。那位老工人正拿著鋸子切割大蝸輪的齒,那鋸齒與金屬碰撞的聲音,仿佛是歲月在沉重地歎息。在這艱難的工作中,許多鋸條像是不堪重負的士兵,紛紛折斷。那些斷了的鋸條被隨意地丟在一旁,每一根都像是在默默地訴說著剛才與堅硬金屬對抗時的無力與無奈。


    連青雲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睛緊緊地盯著周師傅那熟練且沉穩的操作,心中的好奇與挑戰欲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湧動著。他感覺自己的手心微微發熱,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蠢蠢欲動,催促著他去親自嚐試一下。於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勇氣吸進心底,然後走到周師傅的身邊,帶著些許緊張,但那眼睛裏卻滿是期待地說道:“周師傅,我也想試試。”


    周師傅抬起頭,看著這個年輕而又充滿朝氣的小夥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知道,年輕人的心中都藏著一團火焰,他們需要這樣的曆練來讓火焰燃燒得更旺。於是,他微微頷首,把鋸子遞給了連青雲。


    連青雲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鋸子,那鋸子上還帶著周師傅手上的餘溫,還有一股金屬與機油混合的特殊氣味。他緊緊地握住鋸柄,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的重量,那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與挑戰。他調整了一下站姿,雙腳微微分開,試圖讓自己的身體像大樹一樣穩定。然後,他把鋸子對準了蝸輪的齒,在心底暗暗給自己鼓勁,心想:“看起來也沒有那麽難嘛。”


    他開始用力拉動鋸子,然而,那鋸條剛接觸到蝸輪的齒,就仿佛遇到了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連青雲咬咬牙,加大了力氣,可那鋸條卻像是一條倔強的蛇,不聽使喚。就在他再一次用力拉扯的時候,隻聽 “啪” 的一聲,那根鋸條瞬間折斷。那清脆的斷裂聲在車間裏迴蕩,仿佛是對他冒失嚐試的嘲笑。


    周師傅看著連青雲那有些驚愕和尷尬的表情,走過去,像一位慈祥的長輩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帶著一絲理解和鼓勵,說道:“這活兒啊,看起來簡單,其實就像馴服一匹烈馬,需要無盡的耐心呢。這可不是靠一股子蠻勁兒就能幹好的。” 連青雲聽著周師傅的話,看著那斷成兩截的鋸條,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開始明白,這個直徑 3 米多的齒輪加工過程,就像一場漫長的旅程,每一個環節都蘊含著師傅們多年積累的經驗和技巧,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寶藏。


    就拿這個直徑3 米多的齒輪來說,先是製作木模,那是賦予它生命的第一步;然後翻砂成樣坯,像是在精心雕琢一個胚胎;最後還要靠人工精心雕琢齒形,那是讓它完美誕生的最後一步。而周師傅,這位有著 8 級鉗工水平的老師傅,就像是一位守護生命誕生的天使,是這精細活的把關人。


    連青雲在經曆了鋸條折斷的事情後,並沒有像一隻被打敗的小鳥一樣放棄。他像一位勇敢的學者,利用自己在學校學到的機械加工理論知識,對鋸條折斷的原因進行了深入分析。從鋸條的安裝方式、鋸削壓力的控製、起鋸方法,到鋸條自身的質量和磨損情況等多個方麵進行了深入思考,並像一個求知若渴的學生一樣,將這些理論知識與周師傅進行了交流。周師傅聽了連青雲的分析後,覺得很有道理,他們一起像兩位智慧的工匠,按照新的思路調整了操作方法。在後續的鋸削過程中,鋸條折斷的情況果然像潮水退去一樣明顯減少了,工作效率也像春天的花朵一樣,悄悄地綻放了。


    不久後,廠裏接了一批淮鹽的訂單,其中一套三效蒸發器的換熱器管板加工成了難題。按照常規,管板上的兩道槽需上銑床加工,但那管板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結構特殊,銑床在它麵前也變得無用武之地。而且管孔數量眾多,按常規方法加工一塊管板,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車間主任愁眉不展之時,看到了在一旁思索的連青雲,便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試探地詢問他是否有辦法。連青雲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先迴去想想吧,我也從未接觸過這種情況。” 迴到宿舍,連青雲在燈光下反複琢磨,突然,靈感像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腦海。他想到可以在手槍鑽上製作一個小的加工刀具。第二天,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張華主任時,主任的眼睛像星星一樣亮了起來,連連稱讚。隨後,工人按照這個思路製作工具並進行嚐試,結果效率之高,就像一陣狂風,令人驚歎。這個消息像一陣風,迅速傳遍了整個工廠,最後吹到了廠長的耳朵裏。當連青雲的腳步踏入鍋爐製造的核心工段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這裏的環境更加惡劣,昏黃的燈光像是被灰塵困住的精靈,在黑暗中艱難地掙紮著。地麵上堆積著各種金屬廢料,機油在地麵上肆意流淌,形成一片片汙漬,仿佛是一幅被時光遺忘的畫卷。在這髒亂的環境中,他的目光被一個孤獨的身影吸引。那是一個女子,她常常獨自在角落裏進行焊接工作,仿佛與周圍的世界隔絕。她手持焊槍,藍色的火焰如靈動的精靈般穩定地噴出,金屬部件在她的手下漸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那熟練的動作表明她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氬焊工。她的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後,一雙細細的眼睛宛如藏著星辰,尖尖的鼻子精致可愛,那美麗的容貌在這髒亂的環境中如同一朵盛開在泥濘中的花朵,顯得格外動人。


    連青雲的心中湧起一股好奇,他像一個被吸引的靈魂,靜靜地站在遠處觀察著。忽然,女子站起身來,那修長的身材宛如風中的楊柳。在這充滿灰塵和油汙的環境中,她就像一隻被困在泥沼中的白天鵝,美麗而孤獨。她的臉上似乎帶著一抹淡淡的憂鬱,那或許是這惡劣環境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跡,她那美麗的眼睛偶爾會閃過一絲對美好環境的向往。連青雲正看得出神,焊工小趙手中的焊絲不小心劃到了他的手,一絲血跡滲了出來。這小小的動靜卻像一陣微風,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急忙走過來,溫柔地說道:“我來幫你包紮一下吧。” 她的聲音如清泉般悅耳。靠近之後,連青雲聞到了她身上散發著的一種特別的體香,那是一種混合著溫柔與堅韌的氣息。他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他知道,這個女子名叫白雅。


    然而,在車間的日子裏,連青雲也聽到了一些傳聞。據說白雅最近遇到了麻煩,有一個車間的小夥子叫馬麥的人天天纏著她,想要和她談對象。連青雲心中暗暗為白雅感到不平,他心想,這樣美麗、善良又有才華的人,應該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百貨大樓那樣明亮、幹淨的環境中翩翩起舞。


    時光在忙碌中悄然流逝,連青雲結束了在鍋爐二車間的實習,迴到了熟悉的技術科。他先是整理了自己雜亂的座位,又像一位細心的主人一樣將周圍打掃得幹幹淨淨。這時,他想起要向張科長報到。張科長看到連青雲後,笑著說道:“這桌子是廠長特地為你準備的,就是我們行政自己打的,比較大一些,這樣你畫圖也方便。你看這丁字尺,也是新的,這是畫圖比例尺,這是三棱尺。” 連青雲看到這些,心中滿是歡喜,就像一個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開心。他想到以後就不用再在倉庫的床鋪上畫圖了,工作起來肯定會更加得心應手。


    這時,楊紅和潘高工走了過來,他們點起了煙,連青雲也跟著點了一根。連青雲抽煙的時候不自覺地吐出了煙圈,楊紅看到後打趣道:“喲,連青雲,你這煙圈吐得挺有水平啊。” 正說著,肖建和鄭琴也走了過來,和連青雲說了會兒話,聊聊工作的近況和一些生活瑣事。


    這時,秀華笑著走了進來,打趣道:“連青雲,這實習迴來,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 連青雲撓撓頭,笑著迴答道:“哪有,不過是在車間裏學到了一些真本事罷了。” 正說著,財務科的女孩和李靜也走了過來。財務科的女孩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繞著連青雲轉了一圈,纖細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俏皮地說:“連青雲,快講講車間裏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事兒呀?” 連青雲被她這可愛的舉動逗笑了,撓撓頭,開始講述起在車間的見聞,那機器的轟鳴、師傅們的專注以及白雅那美麗而孤獨的身影。


    下班的鈴聲響起,門前的空地頓時熱鬧起來。楊紅、玉林他們興致勃勃地打起了排球,那歡快的笑聲仿佛能衝破雲霄。這裏有時候還會踢足球,那充滿活力的場景與車間的沉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連青雲記得自己第一次到小園子的時候,就看到牆上有球的影子,當時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楊紅看到連青雲站在一旁,大聲招唿道:“青雲,快來一起打球啊!” 連青雲馬上就加入了,要知道,他在學校可是排球手呢,對足球也特別喜歡,隻是因為自己身材並沒有那麽高大,所以隻是作為愛好。這裏和車間相比,簡直是一片歡樂的海洋,是工作和休息的完美結合之地。下班後,技術科技術員們就開啟了打球的節奏,人多時打排球,人少時就兩兩對踢足球,辦公室和財務科及醫務室的李靜她們也會來觀看,有時沒人的時候,她們也會一起參與打排球。有一次,李靜和連青雲在一隊,一隻球飛過來把李靜衝得將要倒下去,連青雲急忙伸手挽住了她的腰,瞬間,連青雲的臉漲得通紅。下班時光,這裏是最好的,有女孩子在這裏歡快地玩耍,也可以盡情地踢球,領導的管理寬鬆而人性化,讓人沉浸其中,仿佛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隨著冬天的腳步臨近,楊紅、肖健和青雲一起去買了軍大衣。在商店裏,肖健試穿了一件,在鏡子前轉了轉,問道:“你們看我穿著咋樣?” 楊紅笑著說:“挺帥的啊,很有軍人的那種精氣神。” 連青雲也點頭表示讚同:“確實,感覺穿上軍大衣,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當他們穿上軍大衣走在街頭時,那年輕帥氣的模樣,渾身散發著軍人般的豪邁氣息。在八十年代,那時沒有空調,物資比較缺乏,大學生們又不習慣穿著棉襖上班,而隻有軍大衣最吃香,後來可以說是滿城都是軍大衣呢,這軍大衣確實挺好的。


    在寒冷的日子裏,軍大衣保暖、防寒的特性就體現得淋漓盡致。每當太陽出來的時候,楊紅、青雲、肖健等人就會在門口曬太陽。他們有的倚在木板牆上,那牆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仿佛是太陽給他們的一個溫暖的擁抱。他們手裏拿著一本書,大多是武俠小說了,仿佛是在另一個世界裏暢遊。他們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書或聊天,那場景十分愜意。遠遠望去,大家都以為是解放軍的一支小分隊來了呢,那場景竟有一種別樣的威嚴和莊重。這個小小的園子充滿了活力,這些年輕的大學生們匯聚在這裏,仿佛是一顆顆閃耀的星星,他們的才華和熱情讓企業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而在這忙碌又充滿生機的小院子裏,張珺怡卻很少來,隻是偶爾會來看看。有時連青雲叫她來時,她會有些猶豫地說:“那邊都是幹部,我去幹什麽呢?還是不去了吧。” 她的表情帶著些許複雜,似乎有著自己的顧慮。連青雲看著她這樣的反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沉浸在小院的集體生活中而忽略了張珺怡的感受。張珺怡和李靜的身影,如同兩個獨特的旋律,在連青雲的腦海中不斷地交替、翻滾著,一個是帶著些神秘的若即若離,一個是在日常互動中逐漸親近的溫暖,這讓他的內心泛起了層層漣漪,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糾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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