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如輕紗般灑下,連青雲在享用完早餐後,滿懷著期待與憧憬,腳步匆匆地向工廠辦公室所在的小院趕去報到。這個小院與工廠僅一牆之隔,卻蘊含著非凡的意義。這裏曾是偉人讀書的聖地,處處仿佛散發著智慧的璀璨光芒。連青雲從臨時開辟的小院西門踏入,此門專為管理人員出入而設,然而,時光流轉,或許在未來,人們再也無緣得見此門,此乃後話。


    他沿著小院中的小路緩緩向南前行,小路兩旁,桂花綻放著淡雅的花朵,芬芳四溢,沁人心脾;無花果靜靜地佇立著,綠葉間仿佛藏著無盡的神秘故事;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樹木,或嬌豔動人,或素雅清麗,各具獨特風姿。連青雲望著這如詩如畫的小院,心中感慨萬千,這裏的環境與工廠相比,實在是好得太多,在這一瞬間,一種濃濃的詩情畫意悄然在他心中湧動。


    小道也就幾十米,就到達技術科了,隻見技術科門前有一片較為開闊的場地。由於小院四周有圍牆環繞,這裏恰好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宛如大學時體育場地的縮小版,瞬間引起了連青雲的注意,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絲想法,也許他並不強壯的身體裏還是有一股愛體育的力量吧。他環顧四周,發現牆上有許多被物體撞擊的痕跡,顯得不太整潔,心中不禁猜測是否有人在此進行過體育鍛煉。技術科是小院最南邊的一座大房子,共有三間。東西兩頭的房間,中間的一間有南北門,可以直通內院。這三間房便是三個辦公室,皆為技術科人員所用。西邊的房間裏有三個人辦公,分別是科長、副科長和肖建,還有一位技術員。中間的房間由於是通道,便安排了一名描圖員,並擺放著曬圖機。東邊的房間裏安排了四個人,有孔工、楊洪、黃雲、林鳳等三人,其中林鳳負責資料的整理與保管工作。黃雲畢業於無錫輕工學院,來到這裏已有幾年時間,憑借紮實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實踐經驗,在技術科發揮著重要作用。


    連青雲正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中時,肖建已在門口等候著他。肖建笑眯眯地說:“連工,快來,我帶你去見我們科長。”連青雲不太愛講話,看到肖建這般熱情,便快步跟了過去。進入西邊的辦公室,張科長早已在此等候。張科長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憨厚樸實,他身形微微發胖,說話帶著濃濃的徐州口音。平時走起路來,身體會微微晃悠,仿佛帶著一種獨特的節奏。而且,稍微走幾步路,他就會出汗,尤其是在畫圖的時候,額頭上那細密的汗珠總是不自覺地流下來。要知道,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卻常在一號圖版上畫圖,有時甚至在零號圖版上畫,那可真是辛苦,人要站著、腰要彎著,一筆一筆地畫下去,確實不光需要頭腦,也耗費許多體力呢。


    張科長很是客氣,說道:“連工你好,來坐下吧。”這些凳子是工廠原來翻砂車間木模工自己打造的方形凳子。由於沒有多餘的辦公桌,張科長便把自己的凳子挪過來給連青雲坐。連青雲趕緊說道:“科長客氣了,我不累,一會兒我就去車間了,來這裏先跟您報個到,也請您對我以後的工作多指導指導。”科長說:“連工,我們這裏條件有點差,你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我們非常歡迎,為我們科室增添了新的力量。聽說你學的是焊接專業,我們這裏許多產品都是以焊接為主的,原來還有翻砂等業務,現在不做了,現在主要做鍋爐和壓力容器,以及釀酒、造紙機械等,都離不開焊接,所以你學的專業很好,非常適合我們。你通過在車間實習一段時間,肯定會大有收獲,你本人也會大有作為的。”連青雲被說得臉微微泛紅,心想在學校裏學的都是理論知識,也不知能否在這裏得到應用,但聽科長這麽一說,便將信將疑起來,原本對自己信信不足的他,此刻心中忽然開朗了許多。他說:“科長,我去車間一定好好學習技術,特別是向老工人學習,把自己所學的知識真正與實踐結合起來。”張科長接著把連青雲的位置也作了安排,安排他在西屋。因為別的房間比較擁擠,而這個房間隻有一張比較高的桌子,原來並不是用來辦公的,人坐著無法辦公,隻能站著。科長說:“你先把你需要用的書可以放在這裏,車間沒有事的時候就可以來這裏學習,桌子的事情我會找行政辦公室要的”。科長看起來略有訕訕的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吧。連青雲看著科長的座位就在他後排,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便順勢說道:“不要緊,我們年輕人能用就行,謝謝科長關心。”


    正說著,隔壁房間的技術員也過來了,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從遠方分配來的新同事。其中鄭琴第一個表態說,以後生活上有什麽困難,可以找她。鄭琴是當地人,快三十歲了,比較懂事,家裏條件也不錯,現在正和肖建談著對象呢。連青雲說:“謝謝鄭工。”鄭琴當時臉一紅,因為她隻是一個描圖員,覺得自己不能被稱為“工”,連青雲不知情,隻能往高了稱唿。


    連青雲告別大家,前往車間報到。來到一車間簡易辦公室,這裏有三四個人在聊著天,看起來不是太忙的樣子。姚主任接待了他,陳主任看著來者瘦瘦弱弱的,長相也不太帥氣,一轉身,看到車間老焊工賈貴,便漫不經心地說:“你就跟著他吧,他可是咱們車間的老焊工,技術一流,你跟著他,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呢。”在陳主任眼裏,連青雲似乎沒有什麽新鮮感,大學生來了多少,他都是這樣隨意分配,何況是連青雲這個其貌並不突出的人呢。他常常是隨便分一個人,讓新員工自己跟著去就行了,他的事情也就辦完了。賈貴聽主任這樣說,就對連青雲說:“你跟我去車間吧。”連青雲剛才在技術科被加油打氣的氣勢好像瞬間又泄了下去。這真是:


    初至技術眾迎歡,心喜誌揚意未闌。


    入得車間遭冷待,主任漠然惹憂煩。


    常思眾庶少才略,卻忘自身前路漫。


    實習雖有千般慮,奮發向前破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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