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長孫揚蓁正式登基。


    第二天,皇帝毒發身亡,經查,給皇帝下毒的人,是五皇女。


    新任禦林軍統領張浦,在五皇女府搜出毒藥,證據確鑿,五皇女被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五皇女之主君章辛,隨五皇女一起被關在死牢中,他在給五皇女上藥時,卻被五皇女抽了一耳光。


    失望攢多了,就變成了恨。


    五皇女沒等到問斬的那一天,就被章辛用發帶,勒死在了牢中。


    殺了五皇女後,章辛撞牆自盡。


    他死前求了獄卒一件事,將他的屍體丟去亂墳崗時,別讓他挨著五皇女。


    獄卒收了他的發帶,看著發帶上綴的兩顆金珠,答應了這個請求。


    很久後,獄卒將金珠拿去典當時,發現兩顆金珠上,分別刻了兩個名字。


    一個是章辛的,一個是五皇女的。


    昔年五皇女求娶章辛,贈他一條發帶,承諾永不會負他,他傻傻地信了。


    十年後,他用五皇女送他的發帶,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還用這條發帶拜托旁人,別讓他死後再跟她埋在一起。


    他不是恨她不愛他了。


    他是恨她,為了皇位,變得麵目全非,抹殺了那個曾經真心愛他的女子。


    ……


    長孫揚蓁登基後,朝堂上雖然少了一半的人,但該做的事,是一件沒少。


    她將活下來的這群臣子壓榨了一個月,才宣召了些有誌之士入朝。


    原本被殺的那些臣子,隨便找個理由,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等京城上空的血氣終於散盡時,已經是盛夏。


    長孫揚蓁迴京前,把小海棠安置在別院,有紀柒和紀玖陪著他。


    朝綱穩定後,她就讓周阮去把人接進了宮,選了個好日子,冊為君後。


    盛夏時節,小海棠有了身孕。


    這對長孫揚蓁,對朝野上下,都是一道好消息。


    宮中經驗最足的禦醫把過脈,說他這一胎懷的,一定是個皇女。


    小海棠對有了孩子這件事,有些過於焦慮,日日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手時時刻刻都要捂住肚子。


    教他規矩的公公,乃至是長孫揚蓁,和他說了許多遍,不用這般,可他還是害怕,還是心慌的很。


    長孫揚蓁看他焦慮得吃不好睡不好,心疼得厲害,思來想去,讓他直接變迴原形。


    妖和人到底是不同的。


    小海棠變成原形,種迴土坑裏後,就不焦慮了,樹上的海棠花越開越盛。


    長孫揚蓁守了他半月,確保他不會出什麽意外後,出宮去見了個人。


    那日長孫揚蓁入宮時,紀芃沒有在。


    長孫揚蓁登基後,下旨將紀芃一家幽禁府中,無詔不得外出。


    她們曾是朋友,曾經被幽禁在府裏的是長孫揚蓁,如今調了個頭,被幽禁的人成了紀芃,她們卻做不成朋友了。


    長孫揚蓁到時,紀芃像是早料到她會來,已經溫好了酒,擺好了酒杯。


    紀芃遞過酒,長孫揚蓁沒接。


    兩人沉默地坐了半刻鍾,長孫揚蓁望著窗外的池塘,平靜地開了口:“朕不會殺你,你帶著你的家人迴祖地吧。”


    紀芃與五皇女勾結,設局要殺她。


    派去的刺客,卻是她認識的若念。


    或許紀芃是有意提醒她,或許紀芃是已經忘了,她曾在紀家看到過若念。


    無論是哪一種,紀芃與五皇女是一道的,是事實,想殺她,也是事實。


    “紀芃,這世上能偽造朕的筆跡的人,唯有你一人,你弟弟因朕而死,如今朕饒你一命,就當還了他的命。”


    長孫揚蓁說完起身,看著紀芃不再青澀的臉,“……往後不要再迴京了。”


    桌上的酒放到冷,也沒人喝。


    長孫揚蓁走了許久後,紀芃才起身來到門口,跪下緩緩磕了個頭。


    “罪臣,謝陛下隆恩。”


    紀家站到五皇女身邊,是因五皇女幫紀芃,殺了那個對她弟弟下毒的人。


    一邊是十六年的朋友,一邊是對紀芃有恩的五皇女,她夾在中間,隻能選那個沒中毒,腿沒瘸,能登基的完人。


    是她紀芃輸了。


    她以為她夠了解長孫揚蓁。


    沒想到她為了活下來,還會裝瘸,裝病,變成一個需要男子相救的廢物。


    ……


    長孫揚蓁迴宮後,先去看海棠樹。


    黑貓888躺在樹上,看見她來,從樹上跳下來,在她的衣擺上抓了幾下。


    “別鬧。”


    長孫揚蓁提起黑貓的後頸,把它放到石桌子上,轉身去撫摸了摸海棠樹。


    小海棠感受到她的氣息,從睡夢中醒來,開心地晃了晃枝丫,撒了一地的花瓣。


    “今晚與朕一起睡。”


    長孫揚蓁撿下落在頭頂的海棠花,仔細放進腰上掛的荷包裏,和小海棠說:“禦醫說了,三個月後可以同房。”


    一旁的888捂住了耳朵。


    “真的嗎?”


    小海棠立刻變迴了人形,落到長孫揚蓁的懷裏,高興地問:“那現在就做行不行?我好想妻主,超級超級的想!”


    “可以,”長孫揚蓁托著他的屁股,轉身往殿裏走,“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耶!”


    不等進殿去,喜不自勝的小海棠就摟住長孫揚蓁的肩膀,往她唇上親去。


    殿門‘嘭’一聲關上。


    888放下貓爪子,在殿裏的曖昧聲傳到耳朵裏前,先一步躍過了牆去。


    人和妖果然是不一樣的。


    人就是貪歡,也會克製一二。


    妖就不同了,興致來了,時間地點全然不顧,衣服一脫就能滾作一團。


    888在禦花園裏轉了幾圈,從池塘裏抓了條小魚戲耍,心想著,它應該離開了——


    再不走它的腦子就要被黃色廢料填滿了。


    說做就做,888等到夜裏,去把長孫揚蓁,小海棠,周阮張浦,紀柒和紀玖,還有曾和,她們腦子裏關於自己的記憶都抹去了,轉頭跑到了中州。


    安年如今與伍卉打得火熱,三無係統正要出手殺‘紀卿’。


    888到時,‘紀卿’好好走在路上,頭頂卻突然落下一把刀。


    888快速抓過刀,捏碎它的同時,飛到安年麵前,往他腦子裏狠狠一抓。


    三無係統慘叫一聲,變成團渣渣,888把它塞進倉庫裏,盯著安年,朝他臉上扔了一道雷電,劈得他尖聲慘叫。


    伍卉和紀家人趕到時,888抹去她們有關於自己的記憶,飛離了這個世界。


    安年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慘叫了許久,伍卉急忙扶起他,在看到他的臉的一瞬間,嚇得大叫一聲,退出去幾米遠。


    紀家人一頭霧水,湊近看了眼安年,膽小的嚇得哇哇大哭,膽子大的也往後退了兩步。


    安年的臉被劈過後,一張臉上出現了上百雙眼睛,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湊在一起,恐怖又惡心,令人毛骨悚然。


    ——這些眼睛不是別人的,正是安年迴檔這個世界99次,害死的那些原住民的眼睛,如前世的紀卿,伍卉雙親。


    這樣的安年比妖孽還可怕。


    紀家幾個男子靠到自家妻主懷裏,紛紛都捂住嘴,嘔了幾聲。


    安年看著他們的表現,意識到什麽,摸著自己的臉,崩潰地撲向伍卉。


    “你救救我,救救我——”


    伍卉大叫一聲頭也不迴的跑了。


    紀家家主冷靜下來,飛踢一腳踹暈了安年,脫下外袍遮蓋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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