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急不來,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便是。”


    方渚兮看向這群師弟師妹,苦巴巴的小白菜,再不說話就要齊齊蔫掉了。


    “說起證據我們之前在西邊找到一處水井,村中的婦人大多數都在那裏取水,你們瞧瞧有沒有什麽問題。”


    木清辭朝盛晏清抬抬下巴,後者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大瓶水。


    “我怕不夠所以多裝了點。”


    他把平日裏用來養花的大瓷瓶往外一遞,眼神在兩個丹修之間徘徊。


    放心吧,管夠。


    雲綰\/古槐吟:又來,都喝成巨人觀了。


    “我嚐一點就行。”


    雲綰拿了個平日裏裝丹藥的小瓶子接了點,放在鼻下辨認著氣味。


    氣味很淺,幾乎聞不出來東西。


    透明的水積蓄在瓷白的瓶底,宛如一塊亮晶晶的玻璃。


    趁著兩個丹修研究的工夫,其他人又開始天馬行空地聊起來。


    “這村裏的所有人幾乎都在同一個月發動,那接生的大夫怎麽忙得過來啊。”


    孔淑握著珠釵操心起那些婦人。


    “這倒是,快要臨盆的孕婦連下床都難根本操作不了接生一事,那些個男人也不像是會醫術的樣子,她們找誰幫忙去?”


    沈灼用腳撥弄著路邊的狗尾巴草,一邊警戒一邊聊天。


    雲綰忽地想到什麽,手上動作一頓。


    抬起頭和沈鳴蟬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遠處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仿佛是蛇類吐著猩紅的信子慢悠悠滑過草地。


    幾個劍修立刻圍成一個圈將兩個丹修護在中間,各色的宗服像是雲邊絢麗的晚霞,將那片原本碧意盎然草地襯得陰沉黯然。


    方渚兮撤掉隔音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便越來越清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動向。


    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張民生的下半身被肆意生長的雜草淹沒,黑發如瀑、眉眼含笑,那張溫潤的麵龐此刻仿若民間怪談裏的美人蛇。


    幾人摸不清他的意圖,一隻手已經悄悄搭上了腰間的劍柄。


    雲綰摩挲著手裏的瓶子,想起了初次見麵時村長臉上那自信篤定的笑意。


    她抬手,飲下瓶中水。


    入口清苦,迴甘微澀。


    不是毒,是保胎藥。


    張民生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那雙眼睛彎得更厲害了些。


    戲謔、得意、自傲。


    其餘人不知他為何會露出如此表情,微微蹙眉握緊了劍柄,最沉不住氣的楚以洵甚至控製不住地將劍抽出一些。


    雪白的劍光同時映在雲綰和張民生臉上,像是將兩個人硬生生從中間劈開。


    雲綰抬手按住了楚以洵的劍柄,拔劍相向隻在一念之間。


    “雲綰?”


    耳邊是楚以洵略帶疑惑的小聲詢問。


    “哢”


    劍被推迴了劍鞘之中。


    雲綰沒有理會他,直起身子看向草叢中的人。


    “村長怎麽有空來這裏閑逛,最近要準備給婦人們接生的事情應該很忙吧。”


    “來者是客,哪有主人家放著客人不管的道理。”


    張民生揣著手,一瞬間又變迴那副溫和的模樣,


    “若是各位忙完了不妨去我家歇歇腳,其餘人家裏都有孕婦恐怕不太方便。”


    雲綰有點興趣。


    這村裏隻有兩個女人是符合正常生長規律且未曾懷孕的,南邊的那位暫且不提,村長夫人這個例外就在眼前,他們家裏肯定藏著關鍵。


    況且張鹿竹這個名字讓她久違地想起前世在那款遊戲裏看到過的一個小支線,不知道可不可以稍稍利用一下。


    雲綰這邊掖著壞,其他人也沒閑著。


    約莫是害怕外務報告上“好戲一出”的判斷會被自家師兄師姐教訓,在幾個眼神交流後眾人出奇地達成了一致。


    “有勞村長帶路。”


    按照慣例兩個丹修又被排在了中間,前麵足足八人的數量順利隔開了他們和村長的距離,在一片由各色宗服織成的錦緞上隻能窺見一點灰色的留白。


    “你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砍了他。”


    楚以洵本是走在雲綰前麵,微微落後幾步和她齊平,壓著聲音賊頭賊腦和她說小話。


    “分明是你先把劍抽出來的,怎麽還倒打一耙呢。”


    雲綰在後麵探頭探腦,試圖從縫隙裏觀察最前方村長的舉動。


    “別瞧了,我總覺得心裏慌慌的。”


    楚以洵臉上的神情難得凝重,


    “像是要被人甕中捉鱉一樣。”


    雲綰稀奇地看他一眼。


    小夥子危機意識很強嘛。


    “怎麽是這種眼神啊?”


    他注意到雲綰的漫不經心,一想到對方是個好奇心過於旺盛的脆皮丹修沒忍住學著方師兄的樣子嘮叨。


    “你一會不要亂跑,聽到動靜也不要自己一個行動。”


    雲綰聽到這話下意識方渚兮那邊看去。


    雪青色的袍子被後麵的人遮住了大半,隻是在走動時蕩起一些弧度,宛若天晴時雪地裏流動的光彩。


    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轉頭看了過來。


    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明晃晃在說,“小洵說得對哦。”


    對個頭,楚以洵比她好騙多了。


    耳邊的嘮叨還在繼續,即便村長是個凡人隔得又遠楚以洵還是壓低了聲音,這就導致他說話聽起來像蚊子叫。


    “你害怕?”


    雲綰受不了他的叨叨,及時打斷。


    “我哪有?”


    他下意識嘴硬,但片刻後忽然泄了氣,


    “好吧是有點,感覺和我們在秘境跟妖獸打架不太一樣,像是被人推著走。”


    雲綰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孩子還真老老實實交待了。


    “其實沒什麽不一樣,隻要你不害怕劍宗的刑罰對付他們和對付妖獸是一樣的。”


    “你們聆風宗的都愛唬人,全宗上下就洛師兄一個好人,我們都沒有證據要怎麽給他定罪。”


    正所謂沒有條件可以創造條件,沒有證據可以創造證據,這都是小事。


    但雲綰也隻能在心裏嘀咕兩句,前有小方,後有小白,要是被他們倆聽見絕對又是一場長達好幾個時辰的思想教育。


    “他這不是正在帶我們去找證據嗎。”


    楚以洵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最前麵的村長,想了想貼著她的耳朵超小聲嘀咕一句。


    “他不是壞人嗎?”


    雲綰不適地偏偏頭,將人戳遠了些。


    “你對他第一印象怎麽樣?”


    “嗯······脾氣和方師兄一樣好。”


    他老老實實說了。


    “你之前看我看得那麽準,怎麽在他身上看走了眼。”


    楚以洵想起和雲綰不太愉快的初次見麵,當即低著頭哼哼。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誰和你說這個,說前頭那位呢。”


    雲綰盯著那片灰色的衣角未曾移開視線。


    “傲慢?”


    他不確定地冒出這個詞。


    “如果是我,我會把那群自以為是的審判者帶到精心偽裝過的罪證麵前,看他們順著刻意留下的線索一驚一乍,看他們麵對明晃晃擺在眼前的罪惡而受限於所謂的證據,看他們和苦苦追尋的東西一次次擦肩而過,這不是傲慢是什麽?”


    顯然向來直來直去的楚以洵還沒有領悟到這場戲弄的真諦,清澈的眼睛裏冒著傻氣。


    “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能是因為······心理變態吧。”


    後麵五個字她用了正常音量,最前方的人意料之中地頓住步子迴頭看過來。


    楚以洵被驚得炸毛,想要找補卻發現大腦在這麽關鍵的時候一片空白。


    張民生微微挑眉,本就柔和的容貌因為這一舉動染上了一層匪氣,隨後眉目舒展莞爾一笑。


    “洞見症結,神醫也。”


    這幾乎是將自己的立場明晃晃擺到了台麵上,本就不好的氣氛再次凝滯。


    “過獎過獎,人送外號‘青天大老爺’。”


    許是環境格外安靜的原因,雲綰的聲音也格外清晰。


    “近來村中婦人因為懷孕情緒異常不穩,青天大老爺有什麽好方法嗎?”


    他將那五個字咬得極重。


    雲綰頂了頂腮幫子,他這是在拐著彎說她學藝不精查不出來他的操縱手段。


    “都要臨盆了還要忙這忙那,即便家裏有個好看的花瓶擺著心情怕是也好不到哪去。不過村長這般關心村民這叫人刮目相看,那水井裏的保胎藥可得現磨現用,快要接近三百人的用量,難怪村長您整日看著那麽虛弱,這是心懷大義啊。”


    張民生有被惡心到,但隻是一瞬就恢複了正常表情。


    “雲姑娘要來前麵和我討論討論保胎的方子嗎?”


    “請指教。”


    雲綰靈活穿過前麵的人,在沈灼伸手抓她後領時還躲了一下。


    這妮子是屬泥鰍的吧,這麽滑溜。


    沈灼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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