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俊美的臉上此刻都是緊張,與他平日的冷肅沉穩判若兩人。


    胡太醫連連點頭,提著藥箱上前,絲毫不敢怠慢。


    這位可是能從鳳闕殿將他帶走的人。


    鳳闕殿裏一個不好小命不保,這裏也一樣。


    這些權貴,沒有好惹的。


    胡太醫搭上謝昭昭脈搏,脈象正常,看起來就是睡著了。


    但裴大人這般緊張,那肯定就不是睡著這麽簡單。


    麻煩了。


    胡太醫忍不住微微冒汗。


    要是看不出病因,怕是迴不了家了。


    “裴大人稍等,稍等。”胡太醫從藥箱取出銀針。


    嘴上說著稍等,手上動作卻比平時快了幾分。


    在百匯、風府等穴位紮針,待到最後一針時,胡太醫看向裴恆:“此針還需裴大人配合?”


    其實,他一人也可以。


    隻是,看裴大人一臉緊張的樣子,他若做了,隻怕會被怪罪。


    索性,讓他配合。


    在宮中待久了,想活下來,不僅僅要靠醫術,還得察言觀色。


    每天提著腦袋盼日落,待平安到家,這一天才算活過來了。


    一個不小心,就活到頭了。


    裴恆按胡太醫所說,捏著謝昭昭下頷,迫使她張開嘴巴。


    胡太醫迅速施針,後仔細觀察。


    “裴大人,尊夫人這症狀倒像是中毒。”胡太醫皺著眉頭道。


    胡太醫話落,眾人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沒想到宮中太醫竟能診出蠱毒,那是不是有解救之法。


    “胡太醫果真神醫,內子的確中了奇毒。”裴恆也燃起一絲希望。


    南疆使團才剛到洛陽,派去打探的人還未有消息。


    他心急如焚,每日如同油煎。


    胡太醫眉頭皺得越發深了,他對蠱毒了解不深,若是許師兄在或許有解決之法。


    隻可惜,師兄兩年前去了。


    “夫人之所以暈倒是身體試圖抗衡蠱蟲控製,暫時並沒有性命危險,最多半個時辰便會醒來。師兄去世前的確曾留下手劄,待我迴去翻看,看上麵可有解決之法,不過,裴大人還是要做其他打算,莫要耽誤尊夫人病情。”


    身為大夫,對疑難雜症當然有天然征服欲,否則成不了一個出色的大夫。


    可萬一挑戰失敗,日子也過到頭了。


    所以,他私下會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但話卻不敢說滿。


    裴恆自然知道胡太醫話裏的意思,連連道:“有勞胡大人,大人但有所需,盡管開口。”


    裴恆此言一出,胡太醫稍稍放心了些,他們做大夫當然最希望麵對通情達理的家屬。


    就說太極殿那位……


    罷了,咱也不敢說。


    裴恆送了胡太醫迴來,在房間門口被趙明禮攔住。


    “昭昭很快就醒了,你也看到了,她見到你之後身體已經開始有反應了。”


    身體之所以會和蠱蟲抗衡,就是因為情感有了波動。


    昭昭是真心喜歡他的,內心又怎會一點波瀾沒有。


    所以她的內心深處才急於脫離控製。


    裴恆沒有看趙明禮,隻看了眼房間裏麵,房間燈火明亮,他心中卻無半點光明。


    趙明禮實在說不出狠心的話來。


    “裴恆,若你能尋到解藥,你和昭昭之間的事我趙明禮不會摻和半分,但如今她這個樣子,我身為長兄,首先想的是讓她好好活著。”


    裴恆目光依舊看著房間裏麵,雖然什麽都看不到。


    “我知道,”他的聲音低低的,明明隻說了三個字,可像是說著無盡的悲傷。


    幽幽暗暗的光影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最終他轉身,一步步朝外走。


    待要邁出小院時,他聽到那聲昭昭。


    他猛然迴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唇角無聲的勾了勾,笑容苦澀。


    她醒了就好。


    終是他太過自私了。


    “裴大人。”


    木輪子滾在地上發出骨碌的聲響。


    “沈先生。”裴恆的語氣極淡,整個人如寂冷的夜。


    “裴大人可是來送解藥的?”沈顯允笑著,淡然又溫和。


    隻是裴恆卻知這笑容背後是更深的冷漠,甚至冷血。


    他精準地將最冷最痛的一針紮在他的心口。


    解藥。


    若無解藥,他便是見到昭昭又如何。


    她隻能恨他,討厭他。


    “沈先生什麽時候關心起我們夫妻的事。”裴恆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帶著滿滿警告。


    他放昭昭自由,不代表有的人就可以在她麵前上躥下跳。


    他不曾坦蕩又何來真心。


    甚至,他感到沈顯允這個人透著危險。


    沈顯允撩唇,淡淡笑道:“你們已經和離,昭昭是自由的,她雖然沒有答應我的求親,但作為朋友,我過問一句總是可以的。”


    裴恆嗤笑一聲,眼神淩厲:“沈先生是讀過書的,總該知道大齊律法,我們的和離書並未加蓋邊城府衙官印,在府衙並未備案,所以,她還是我的妻,你這個朋友實屬多管閑事,沈先生有這份閑心還是先養好自己身體。”


    裴恆說完大步離開,沈顯允呆呆地站,不,坐在輪椅上,微怔了片刻才笑出聲。


    未加官印?


    裴恆啊裴恆,你不要太心機。


    口口聲聲說為她好,放她自由,背地裏卻耍手段。


    你的愛不過如此。


    裴恆迴到裴府時,夜已經深了,偌大的院子寂靜無聲。


    因為就他和沐兒兩人,家中仆人也隻有幾個,更顯得院子毫無生氣。


    雖然院裏亮著燈籠,但在裴恆心中卻看不到光亮,猶如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著。


    以前總覺得的夜晚太短,一眨眼天便亮了,又要離開她。


    如今卻覺得這夜竟然這麽黑,這麽長。


    ……


    裴恆在鳳闕殿搶太醫為自家夫人診病,一夜之間在京城傳開。


    要知道皇後娘娘得了風寒,又診出喜脈,皇上大喜。


    下令整個太醫院都到鳳闕殿候著,生怕皇後娘娘出任何意外。


    裴恆居然敢在這時候去搶人,可見對夫人愛到極致。


    冒著得罪皇上皇後的風險,可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這幾日京城都在討論此事,謝昭昭聽到後冷冷一笑。


    誰說那個狗男人不懂體貼的,隻是體貼的不是她罷了。


    她不過想替原主看下孩子,他竟然都不同意。


    為了新歡倒是豁得出去。


    謝慧敏也就略清秀些,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把裴恆迷成這樣。


    男人啊。


    呸!


    都是狗東西。


    也是奇了,謝慧敏之前總愛在她眼前晃悠找存在感,怎麽她來京城這麽久,她一次也沒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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