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作兩個多月之前的秦硯川,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時漾會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張被子。


    哪怕是現在的他,也沒有立刻接受這件事情。


    荒唐。


    時漾倒是適應得很好,就跟躺在自己床上一樣,穿著寬鬆舒適的睡衣,舒服地閉著眼睛,還翻了個身。


    他側躺著,麵對著秦硯川這邊。


    兩人的身體靠得很近,幾乎挨在了一起,隱隱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秦硯川沒有動作,依舊維持著坐在床上的姿勢,靠著床頭,垂著眼眸,一言不發地盯著身旁的人看。


    柔和昏暗的燈光灑在時漾的臉上,柔和了他的側臉線條,格外恬靜。


    秦硯川的視線讓人無法忽視,時漾又睜開了眼睛,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扯了扯對方的衣袖。


    “時間這麽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趕緊睡吧。”


    此情此景,再加上這些話,就像妻子埋怨丈夫晚睡。


    秦硯川大腦裏的某根神經又被扯了一下,一股異樣的感覺悄無聲息地冒出來,順著血液流淌,侵襲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末梢。


    “你別總是盯著我看啊,看得我手癢癢的,又想把手伸進你的衣服裏,摸摸你的良心……”


    秦硯川一個凜冽的眼神掃過去,嗓音沙啞了幾分:“別說話。”


    時漾立刻乖巧地閉上了嘴巴,眼睛也閉了起來。


    秦硯川撐在身側床鋪的掌心無聲收緊,修長的五指微微屈起,隨後又緩緩鬆開。


    沉默片刻,他在時漾的身旁躺下,順便抬手關掉了床頭的那盞夜燈,緩緩闔上眼睛。


    臥室裏陷入一片黑暗。


    時漾掀起眼皮掃過去一眼,嘴角得逞似的往上牽了牽,又悄無聲息地往秦硯川那邊挪了挪,控製住自己罪惡的雙手。


    “還睡不著的話,需要我給你唱首歌嗎?”


    安靜兩秒,秦硯川的胸腔輕微震動,“隨你。”


    時漾又清了清嗓子。開始表演。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


    調子起得太高,破了音。


    每一句歌詞都精準得不在節拍上,轉了山路十八彎。


    猶如魔音貫耳。


    毫不意外,秦硯川更睡不著了。


    偏偏當事人還唱得十分陶醉,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聲裏。


    直到一隻手突然伸過來,不由分說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


    男人低低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鑽進時漾的耳膜裏:“別唱了。”


    距離太近,甚至能感受他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噴灑在時漾的頸側。


    時漾睜著眼睛,嘴裏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點了點頭。


    柔軟的唇一張一合,觸碰著秦硯川的掌心,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癢意。


    秦硯川唇角逐漸抿緊,鬆開了手,指尖蜷了蜷。


    嘴巴再次得到自由,時漾又開始小聲嘟囔:“我唱歌這麽好聽,你不懂得欣賞,下次我要唱給秦晝哥和夜闌哥聽。”


    秦硯川:“睡覺。”


    時漾打了個哈欠,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這迴沒有再出聲了。


    時間確實太晚了,困意逐漸來襲。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就徹底睡過去了,沒心沒肺的,對身旁的男人沒有絲毫的防備。


    時漾睡得不老實,睡覺總喜歡抱著東西,但如今躺在他身邊的不是玩偶,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湊過去,一條腿和一條胳膊分別搭在了秦硯川身上,腦袋也往對方溫暖的懷裏拱去,像小狗似的。


    與之相反的,秦硯川毫無睡意,大腦甚至越來越清醒。


    他麵無表情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任人擺布。


    緩慢均勻的唿吸灑在他的頸側,時漾身上的氣息裹挾著沐浴乳和洗發水的清淡香氣,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腔裏。


    男人的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輕哧。


    就連睡覺,都在勾引他。


    秦硯川閉了閉眼,額角青筋猛地跳了兩下,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黑暗裏,逐漸浮現出來。


    不該讓他念故事,不該讓他上床。


    更不該任由著這小作精胡鬧。


    秦硯川的唿吸有些亂,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抬手摟住了時漾的腰。


    掌心的力道逐漸收攏,緊緊扣住纖薄的腰身,鬆不開了。


    他的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到躺在他懷裏的人,模糊的五官,眉眼,眼睛,鼻子……


    最後,秦硯川的目光精準地停留在了時漾的唇上。


    時漾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此時有一隻手在黑暗中捧住他的臉頰,溫熱的指腹落在他的唇瓣上,輕輕摩挲著。


    秦硯川低頭,緩緩靠近,沉重的唿吸灑在懷裏人的臉頰上。


    一寸又一寸,隻要稍微一碰,就能吻上他的唇。


    秦硯川動作稍有停滯,不過一瞬便吻了上去。


    隻不過,還隔著他抵在時漾唇瓣上的指腹,沒有真正觸碰到。


    停留兩秒,秦硯川移開唇,唿吸卻愈發沉重混亂,眼底湧現出深沉的欲念,逐漸泛濫,仿佛無窮無盡。


    不停叫囂著,唿之欲出。


    秦硯川唿吸凝滯一瞬,隨後移開了指腹。


    他朝著時漾的唇瓣,徹底吻了上去。


    像是失控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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