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的取景器下——


    決鬥戛然而止。


    鄧布利多的魔杖靜靜地杵在莫裏斯的胸前,微弱的光芒在兩者之間閃爍。


    整個廢墟,因這一刻的寧靜而顯得異常沉寂。


    是的,鄧布利多贏了。


    莫裏斯失敗的原因有很多,但最為致命的,莫過於他在這場生死較量中分心保護躲藏在地下室的五個啞炮不被大戰的餘波所影響到。


    心神分散的他,又怎麽可能在麵對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時仍然取得勝利呢?


    風聲在廢墟中迴蕩,塵土在空中緩緩飄落,一切都陷入了無聲的凝滯。


    哢——


    肖恩按下了快門,記錄下了這一幕。


    閃光燈的微光劃破沉寂,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鄧布利多和莫裏斯同時將目光投向肖恩,兩人卻隻淡淡掃了他一眼,便沒有再做任何表示。


    此時,莫裏斯眼中的血色已經完全褪去,理智重新迴歸了他的身體。


    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鄧布利多,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卸下了一切負擔。


    “動手吧。”他輕聲說道。


    誠然,莫裏斯的神情沒有一絲畏懼——誠然,他早已經決定接受命運的裁決。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是這個社會亙古不變的真理。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又哪裏需要什麽借口來為自己開脫?


    沒人強迫他保護那五個啞炮,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他也清楚,這個選擇的代價必須由他自己來承擔——失敗的代價,甚至……死亡的代價。


    鄧布利多凝視著他,手中的老魔杖微微顫動,卻沒有遲遲落下。


    “莫裏斯,你終歸是走上了這一步。”


    “是啊。”


    “可結果呢?”


    “結果——我再一次輸了,輸給了命運。”


    “即便如此,你也可以選擇另一條路。”鄧布利多的聲音充滿遺憾,“你本可以做得更好,莫裏斯。”


    莫裏斯微微偏頭,唿吸有些急促,鮮血從他的嘴角悄然溢出。


    “另一條路?”他對上鄧布利多的眼睛,輕輕笑了笑,“也許吧。但那條路從來不是為我準備的,也不是給我們這類人準備的,不是嗎?”


    鄧布利多沉默片刻,深深歎了口氣。


    那一刻,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像是在看著一個曾經的孩子,一個曾經的希望,而現在卻隻能看著他走向毀滅的深淵。


    “是的,莫裏斯。”他緩緩開口,“或許你是對的,命運有時會將某些人推向無法選擇的黑暗。但你依然有機會改變這一切。你選擇了這條路,但並不是每一個選擇都注定有結局。”


    莫裏斯沒有迴答,他隻是輕輕低下了頭,已然沒有力氣去辯駁。


    兩人之間的沉默籠罩了廢墟,隻有遠處微弱的風聲迴蕩。


    莫裏斯站在那裏,身影單薄卻無比堅韌,而鄧布利多的老魔杖仍舊未曾落下,在這一刻,他也猶豫了。


    “你想怎樣結束這一切?”鄧布利多終於開口。


    “結束?”莫裏斯低下頭,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後再次抬起頭,直視著鄧布利多,“就像所有故事一樣——光明贏了,黑暗敗了。你該動手了,鄧布利多。”


    而就在鄧布利多想要繼續說些什麽時,廢墟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陣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先生,要殺他,請先殺了我。”


    “先生,還有我。”


    “我也是——”


    五個身影從廢墟的角落的一處緩緩鑽了出來——那塊地方,是整個廢墟中最為完整的一處,是石梯的入口——莫裏斯一直在保護著它,確保地下室不至於坍塌,也不讓碎石封死出口。


    幾人狼狽不堪,衣衫破爛,身上布滿了灰塵與血跡,手腳都在微微顫抖。


    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一步一步地挪向莫裏斯,最終站在了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弱小卻無比堅定的人牆。


    “他救了我們。”年長的啞炮顫抖著開口,“我們不會讓你傷害他。”


    另一個年輕的啞炮緊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惶恐,但依然鼓起勇氣擋在莫裏斯身前:“他保護了我們,我們也要保護他!”


    莫裏斯依然沒有開口,隻是目光複雜地看著這群啞炮。


    這樣的場麵對於鄧布利多來說十分陌生。


    因為不管走到了哪裏,他都是那個所有人眼中的希望,一個值得信賴的存在


    可此刻,在這一片廢墟之中,幾個身體裏沒有任何魔力的啞炮居然站到了他的麵前,走到了他的對立麵。


    他們有走到他麵前的能力嗎?


    還是說……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他們的對立麵?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不過,卻有相應的做法——


    隻見鄧布利多輕輕一揮手,五個啞炮便昏睡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莫裏斯看著這一幕,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十分認可鄧布利多的做法——他從來不需要他們來為他做些什麽。


    “所以,你剛才是為了保護他們?”


    “這重要嗎?”


    “……”


    “這能夠改變結果嗎?”


    “……”


    “動手吧,鄧布利多。”


    莫裏斯頓了頓,輕聲說道。


    “你早就已經下好了決心,那就結束吧。”


    鄧布利多那波瀾不驚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絲變化。


    是啊,他早就做好了決定。


    從那個夢境開始一點點變成現實的時候,不就是嗎?


    看著在自己麵前慢慢舉起的魔杖,莫裏斯並不感到意外。


    鄧布利多不是那些傳統的英雄(蝙蝠俠),他並非執迷於某種道德準則(不殺人),也不會像一些拗口的故事角色那樣,在明知道敵人有逃脫機會時,依然送他進阿茲卡班(阿卡姆瘋人院)。


    更何況,他並不是格林德沃那種人。


    他心裏仍然還燃燒著某種火焰,在鄧布利多眼中——他更像是一個屢教不改,迷途不能知返的羔羊,懸崖不能勒住的馬。


    那幾個啞炮也並不能改變什麽——即使他們出現在了這裏,依然不能代表他所作出的選擇,更不能代表他以後尚未做出的選擇。


    所以,當鄧布利多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誠然,死亡不過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或許,比活著更為自由、更為解脫。


    於是,莫裏斯緩緩閉上了眼,那根魔杖也在他閉眼之後緩緩落下。


    通常來說,主角一生中總會麵臨無數次生死危機。


    而每逢這樣的時刻,他們總能化險為夷,生還歸來。


    這情形就像是被押上法場,刀鋒已經臨近脖頸,儈子手舉起大刀的那一瞬,總有人在背後高聲喊道:“刀下留人!”


    莫裏斯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也在幻想這一幕的發生。


    他甚至能想象,自己會在最後一刻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或許是鄧布利多,或許是某個從未出現過的人——一切在命運的洪流中,也許仍然有一線希望。


    然而,這個幻想卻遲遲未能到來。


    這和氣運息息相關——向來,英雄身上有大氣運傍身,換句話說,英雄之所以能成為英雄,運氣和能力缺一不可。


    可當莫裏斯意識到自己並非主角時,那些曾經的幻想便像走馬燈一樣,快速變成了空洞的迴憶。


    那些迴憶究竟是什麽?


    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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