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這鳥不但豔麗罕見,而且還會學人說話呢!”


    與此同時,那提著鳥籠的手下,還在對著邀功,滿臉都是自得的笑容,輕輕彈了彈籠子:“快,在道長麵前說上兩句,就說我路上教你的那兩句!”


    “道長仙人下凡,舉世無敵!”


    “道長仙人下凡,神通廣大!”


    這雙瞳鳥立馬在籠子裏跳來跳去,口吐人言,格外的清脆。


    “道長可還滿意否?”


    這手下笑容更甚,覺得自己這次馬屁肯定是拍到位了。


    畢竟這幾天下來,每天送來各種妖怪身上零部件的人不少,但卻沒有人和他一樣,能抓一個活的妖怪,而且還被他馴的服服帖帖,能歌功頌德。


    “不錯,下去領賞吧。”


    趙善看了他一眼,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手下歡天喜地的下去了,趙善則是背著手,圍著鳥籠走了兩圈,忽然開口道:“消息傳出去了吧?”


    籠子裏蹦跳的雙瞳鳥頓時動作一滯,然後裝傻充愣的繼續叫道:“道長仙人下凡,神通廣大!”


    “嘖,沒想到最先忍不住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你們這些妖,倒也是奇了!”


    趙善輕笑出聲,然後抬頭看向外麵。


    “殺!”


    “妖道受死!”


    “......”


    下一秒,外麵忽然響起了激烈的喊殺聲,卻不是那些妖怪殺了過來,而是一部分護衛趙善的義軍,莫名其妙的發生叛亂,舉著武器殺了過來。


    不過叛亂的隻是這一部分而已,剩下的義軍立即反應過來,將趙善的住處團團護住,兩方人馬迅速廝殺了起來。


    血腥味直接飄到了房間裏麵。


    而趁著趙善像是沒有注意自己的時候,雙瞳鳥不知何時已經將籠子給弄出了一個洞,偷偷飛了出來,張嘴似是鳴叫,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咻!


    緊接著,它雙瞳驟然合二為一,猶如一道利箭般,尖喙閃爍著金屬光澤,朝著趙善腦後猛地紮去。


    ......


    “成了!”


    營地之外,狐頭人身的女人滿臉是汗,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魅惑之色,讓附近的妖怪有些心神蕩漾,感覺本能在蠢蠢欲動。


    “我已施展惑心術,眼下這些人類,已經自相殘殺了起來,從那老道士的行事作風來看,顯然是個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物,容不得絲毫違逆,定會親自出手。”


    “到時候,瞅準機會,咱們一擁而上,大事可成!”


    她厲聲說道。


    這些妖怪雖然已經開了智,但行事風格向來是直來直往,這次要不是覺得趙善實力太強,也不會想出這樣引蛇出洞的計謀來,早就一窩蜂衝上去,群起而攻之了。


    “熊兄,就看你的了!”


    緊接著,她扭頭看向了一旁人立而起的黑熊。


    “跟我來就是!”


    黑熊拍了拍胸脯,然後俯下身子,兩個前爪瘋狂刨土,很快便挖出了一個大洞,朝著營地中心而去。


    能成為妖怪的,除了開智以外,大多都有一手獨門絕活,也可稱之為本命天賦,其中有強有弱,比如說這黑熊將的天賦,就是挖洞能力極快,隻需要幾分鍾的時間,就能從營地外麵挖到中間。


    這項能力可以用來逃跑,自然也能用來偷襲。


    “你等先去,我用力過度,稍歇片刻。”


    狐首女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氣喘籲籲的說道。


    其他妖也沒想太多,興衝衝的跟著黑熊精走進了地道,摩拳擦掌準備幹掉那個妖道,為死去的同類報仇,唯有那頭斷了腿的狼妖,磨磨蹭蹭留在了最後。


    “三靈娘娘好算計,怕不是要將我等當做踏腳石,來成全你一人吧?”


    待其他妖走後,那狼妖幹脆就不跟了,反而扭頭看向狐妖,咧嘴發出一聲冷笑。


    “你什麽意思?”


    三靈娘娘臉色一變,似有幾分委屈與不解:“我與這妖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竟然懷疑我?”


    盡管是狐狸臉,但她卻依舊有種楚楚可憐的姿態,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嘿嘿,你這魅惑之術對我無效,我當初之所以被驅逐出狼群,就是因為失去了交媾的能力,於是被趕了出來。”


    狼妖抬起後腿,毫不避諱的展示著自己受傷的部位。


    “倒是有些小瞧你了,看來你比那些沒腦子的蠢貨要聰明一些,但也聰明的有限。”


    三靈娘娘逐漸收起魅惑的姿態,眼中浮現冷意,身後兩條蓬鬆的尾巴,慢慢鑽了出來:“你便是看破,自行逃了,那我也懶得追你,但你既然要說破,那便怪不得我了!”


    她作勢便要動手。


    “且慢!”


    狼妖卻是向後跳了一步,同時大聲說道:“我若真想說破,便不會在這時說了,我隻是想要與你合作而已!”


    “我知你得了機緣,可將人煉作人丹服下,提升實力,但隻得了一半,對吧?”


    狼妖繼續說道。


    “你怎麽知道此事?!”


    三靈娘娘這次是真的臉色大變了,死死盯著這狼妖,表情驚疑不定。


    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所在,也是她不但能夠自己修煉成妖,還能夠養出一山狐狸精的根源所在。


    眼前這隻狼妖,是怎麽知道的?


    “我還知道,這機緣原本是要將妖給煉製成妖丹的,你因為隻得了一半,所以隻能自己改了,而且你那一山的狐子狐孫,怕是死在人類的手裏少,死在你手裏的多吧!”


    狼妖陰惻惻的笑道。


    “你!!!”


    三靈娘娘忍不住呲出尖牙,利爪也鑽了出來,臉色極為難看,顯然已經準備要殺妖滅口了。


    “你想問我怎麽知道的,那我問你,你猜剩下的那半個機緣,是誰得了?”


    狼妖則是不慌不忙的開口道。


    “原來如此,是你得了那個機緣,竟藏得如此之深!”


    三靈娘娘恍然大悟。


    曾幾何時,它還是一隻懵懂的小狐狸,一天掉落懸崖,僥幸未死,並且尋到了一處古墓,從墓中得了機緣,從而開啟靈智,成為了妖,且得了半本經書。


    後來她潛入人類社會,學習文字,才發現那經書上記載的,卻是一門秘法,能將妖煉成妖丹,從而提升修煉者的實力。


    可惜的是,這秘法隻有半本,所以她煉不出妖丹,隻能自己嚐試補全,並且目標也從妖變成了人,畢竟比起妖怪來說,人類的數量可就太多了,材料到處都是。


    經過大量試驗和摸索,還真給她弄出了些名堂,雖然效果很差,比不上正版,但卻比自行修煉要強多了。


    而且三靈娘娘不但自己吃,還用來培養其他的狐狸,自然不是她心善,而是將這些狐狸精視作了潛在的煉丹材料,就等著它們成長起來,然後找個機會全部煉了。


    畢竟普通人煉成的人丹,哪裏比得上妖怪煉成的妖丹?


    而這一次的事件,也讓三靈娘娘在危險當中,看到了機會。


    換做平時,她是不敢對其他妖動手的,畢竟狐妖長處並不在於戰鬥,況且這種事一旦暴露,那就是人與妖共同追殺的局麵,但趙善的橫空出世,加之對妖怪的圍剿,卻讓她成功通過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這些妖怪。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這是三靈娘娘從人類身上學到的。


    在她看來,無論勝負,另一方肯定都是慘勝,然後她再將兩方都一網打盡,全部煉成丹吃了,豈不美哉?


    然而沒想到計劃剛開始,便被看破了。


    “你想要什麽?”


    既然對方手裏也有機緣,那麽三靈娘娘動手的心思立馬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著怎麽將剩下的機緣,從對方手裏搞過來。


    “不多,不管是那些沒腦子的妖怪,還是那個妖道,咱們都一邊一半,然後各自說出自己掌握的另一半秘法,如何?”


    狼妖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它雖然也得了一半的秘法,但是比三靈娘娘可差遠了,因為三靈娘娘得的是上半部分,還能根據開頭胡編亂造,自己補全,而它得的是下半部分,根本看不懂。


    “好!”


    三靈娘娘眼珠一轉,開口道:“但你要先把秘法說給我聽。”


    “什麽秘法?”


    狼妖還沒開口,便冷不丁的聽到旁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


    它下意識還想迴答,結果還沒說完,便忽然反應了過來,瞬間渾身炸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誰?!”


    三靈娘娘也是嚇了一跳,同時望去。


    “你們在我營地外都聊了半天了,連進去的那些妖怪都被我料理完了,還不知道我是誰?”


    趙善站在兩妖不遠處,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而在他的手中,正抓著一顆還在淌血的碩大熊頭,此時一雙熊眼正死不瞑目的盯著兩妖,似乎是在質問,我們都死了,你們怎麽還活著?


    怎,怎麽可能?!


    不管是三靈娘娘,還是狼妖瞬間就感覺寒毛倒立,就像是見了鬼一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麽多強大的妖怪,這才過了多久,就全軍覆沒了?


    他們甚至都沒聽到打鬥的聲音啊!


    這妖道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上,殺了他!”


    三靈娘娘猛地尖嘯一聲,然後如離弦之箭,朝著趙善猛衝了過來。


    “殺!”


    狼妖緊隨其後,麵目猙獰。


    唰!


    然而剛剛衝到一半,三靈娘娘便忽然調轉方向,果斷逃跑,結果沒想到狼妖比她轉向還要更快一些,幾乎是同時一左一右,從進攻變成了跑路。


    草,想一塊去了!


    兩妖同時心中大罵,但逃的速度卻更快了。


    “嘖,世風日下啊,就連妖怪的心眼子都這麽多了!”


    趙善搖了搖頭。


    咻!


    身形一個模糊,兩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便飛了出去,朝著兩妖追去。


    這是什麽法術?!


    三靈娘娘餘光瞅見,頓時亡魂大冒,眼看著身後那妖道就要追上自己,連忙再次轉向,朝著旁邊奔去,卻在這時空氣當中,憑空浮現出一截鋒利的刀刃。


    哧!


    三靈娘娘雖然看到,但身體卻已經停不下來,主動撞到了刀刃上麵,然後隻覺得脖頸一涼。


    一顆狐狸頭高高飛起,然後停在了半空中。


    一根手指浮現,然後是兩根,三根......


    化作手掌,將這狐狸頭顱牢牢抓住,緊接著手掌繼續向上蔓延,成為手臂,於是又一個趙善,從空氣中走了出來。


    狼妖看得毛骨悚然,渾身毛炸的跟刺蝟一樣,四肢幾乎奔出了殘影,但令它絕望的是,無論它逃往何方,都有一個趙善在前麵等著他,後麵還有個在追著他。


    它知道這麽多個當中,肯定隻有一個是真的,但偏偏不管是味道,還是模樣,又或者是氣息根本一模一樣。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啊!!!


    它不敢去賭,於是隻能一次次轉向,反倒自己轉的頭暈眼花。


    最終,在絕望當中,它的頭顱也被一截驟然浮現的刀刃割了下來,無頭的軀體奔了數十步,方才轟然到底。


    “假做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


    一個個幻影從四麵八方走來,最終凝聚成一個趙善,轉動著指間的戒指,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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