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說這些傷心事,講講四喜堂吧,有人欺負你嗎?”沐藍衫邊喝著酒邊問香蘭。


    “四喜堂的姑娘誰敢欺負啊,白櫻把我們照顧的很好。”香蘭假裝低頭整理衣服偷偷用袖子的擦掉了眼角的淚珠。


    “白櫻還是沒動靜?”


    “嗯,這天一冷,她連燒香都不怎麽去了。今天白天我出門之前,言府的言雲宸跑到四喜堂大鬧了一場,這下估計她連房門都不出了。”香蘭低聲答道。


    “言雲宸?他要找哪個姑娘應該不用鬧吧?憑他的家世和相貌,姑娘們還不得搶著往身上貼?”沐藍衫笑著問道。


    “他的口味有點特別,看上的姑娘可不一般。”香蘭抿著嘴笑道。


    “哦?口味特別,怎樣見得?倒是沒聽說四喜堂有什麽特別的姑娘。”沐藍衫抬起眼睛,饒有趣味的看了一眼香蘭。


    “有一位,當年豔名滿皇城的那位。”香蘭的語氣有點酸,“真是厲害,都已經是徐娘半老的年紀了,還是招蜂引蝶,勾引男人果然有點子天分。”


    沐藍衫一愣,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你是說言雲宸看上的是白櫻?白櫻雖然保養得年輕,算起來也三十多歲了,要是當年生下了一兒半女,都有言雲宸那麽大了,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風哥你不也是提起白櫻滿口都是讚美嗎?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騷起來可是會要了男人的命的。”香蘭酸溜溜地說道。


    沐藍衫一笑,沒有理會香蘭的揶揄,“言雲宸這幾年在皇城裏可也沒少胡鬧,真沒想到,他爹那麽古板又嚴肅的人,兒子這麽荒唐,在家門口還不讓老子省心。”沐藍衫一邊大口的吃著一邊饒有興致的說道。


    “說也奇怪,這言公子雖然一路追著白櫻到了四喜堂,倒好象是認錯了人,他對著白櫻口口聲聲的叫著什麽“窈娘”,白櫻好說歹說自己不認識他說的那個人,那個言公子就是不肯鬆口,非要白櫻承認,白櫻被逼的沒辦法,躲在房裏不敢露麵,要不是他們府裏的人死拉硬拽把他弄走,還不一定會鬧出什麽事來呢。”


    “窈娘?這又是誰?”沐藍衫似乎來了興致。


    “誰知道是他哪個相好的,白櫻長得美,言公子又是青樓常客,保不齊是哪個有一兩分相貌相似的當時好過的姑娘,他糊裏糊塗的認錯了人。”香蘭不以為意的說道。


    “白櫻這個人關係重大,她的身世我也隻了解到一點,每次查到她進皇城做教導嬤嬤之前的經曆都是毫無所獲,就好像她的一生就是從到了皇城開始一樣,真的很難讓人對她不起好奇之心。這個言雲宸口中的窈娘,沒準還真的是和她有點關係。”沐藍衫敲著筷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可是言雲宸才多大年紀,白櫻進皇城的時候才不到二十歲,沒可能他一生下來就見過在皇城裏足不出戶的教導嬤嬤。”香蘭搖頭說道。


    “倒也是這個道理,難道真的是這小子認錯了人?”沐藍衫也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我和那個言公子打過幾次交道,他雖然年輕,又有點大戶人家公子哥的心高氣傲,可是人卻十分聰明,行事也幹脆利落,不像是個糊裏糊塗的人,他爹在朝多年,和皇城裏的各路勢力都有關聯,白櫻的事沒準真的能在他身上找到什麽線索,你還是替我多多留心才是。”


    “我記得了。”香蘭看沐藍衫的臉色開始嚴肅起來,趕緊答應道。


    酒至半酣,桌上的菜也已經吃得七七八八,沐藍衫的額頭鼻尖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早就款掉了外衣,鬆開了發髻,隻穿一件粉白的中衣,更襯得一張俊臉色如桃花。


    此時酒足飯飽的他,半倚在窗邊的靠枕上,閑閑地和香蘭閑話家常。


    “說起來可笑,睡在這鋪火炕的第一晚,黃泥的潮氣都沒有燒幹,可是我居然就那麽樣的睡下了,那是我離開北關以後睡得最踏實的一晚。”沐藍衫眯起眼睛,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香蘭深情的看著這個身心難得放鬆的男人,心裏湧起一股憐惜的柔情。


    此刻的沐藍衫,沒有了算計,沒有了仇恨,沒有了愧疚,沒有了屈辱,仿佛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機敏率性,赤誠善良。然而香蘭也深深的知道,這一切終歸是迴不去了......


    “過完年你會迴去北關看看嗎?”香蘭遞過一杯濃濃的香茶,低聲問道。


    北關還有沐藍衫的一家老小,爹,娘,兄弟姐妹,和和美美的一大家人,自從那年沐藍衫被人皇看中,收為男寵,他再也沒有迴過一次北關,盡管他想念他家鄉和親人,甚至在這皇城裏修建起和家鄉一樣的火炕......


    沐藍衫接過茶,一口氣喝了下去,緩緩的搖了搖頭,“書信來往就好了,皇城裏的局勢瞬息萬變,我走不開。”


    “風哥,北關的鄉親沒有人看輕你,他們今天太太平平的日子都是你委屈求全換來的,你不必對自己太過苛責。”香蘭起身靠在了沐藍衫的身邊,攬過沐藍衫的頭,伸手拭去了他眼角流下的淚水。


    沐藍衫閉上眼睛淒然一笑,“身為北關的將軍,不能馬革裹屍,戰死疆場,卻憑借著這副皮囊以色侍人,我自己都覺得我惡心,還是在這皇城裏繼續腐爛發臭好了,迴去隻會讓人不自在。”


    “風哥,當年你也是馳騁疆場殺過敵的,提起北關的小將軍沐風,哪個不知哪個不曉,隻怪當今人皇昏庸荒淫,隻要咱們的力量強大起來,到時候推舉你當了皇帝,到時候......”


    “別胡說!”沐藍衫猛地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瞪著香蘭,“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知道嗎?”


    香蘭自知失語,哽咽著低下了頭,“風哥,我再也不敢了。”


    沐藍衫見香蘭的淚珠一顆一顆的滴落在她鮮紅色的半裙上,心裏不由得一軟,“算了,口角嚴密些,暗地裏盯著咱們的人巴不得找些錯處把我碎屍萬段呢,我可不想什麽都還沒做就白白做了屈死鬼。”


    沐藍衫歎了口氣,重新躺到了香蘭的身邊,閉上眼睛想著心事。


    香蘭含著淚依偎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緊鎖的雙眉,忍不住伸出手指一下下輕撫著他的眉間,眼底充滿了愛戀與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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