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修和鬱梧晟急匆匆跑到鬱珞靈麵前,將她扶起來。


    倪裳怔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刀,發現上麵有血跡。


    許沉睦亦是如此,怔愣地看著手中的暗器。


    顧安意將手槍收起,沉默地走到鬱珞靈他們身後。


    “自相殘殺的感受如何?”沈銀朱說著,緩緩落地,“看著你們將彼此認作是敵人,這場戲,還真是精彩。”


    鬱珞靈抬手擦掉臉上的血,笑著開口:“鳳儀公主這話可真有意思,這一切不都是你所為嗎?”


    聽到鳳儀公主的稱唿,沈銀朱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鳳儀公主早已死,站在你麵前的,隻是沈銀朱。”


    聞言,鬱珞靈輕挑眉梢,淡笑開口:“那沈銀朱,‘墓中人’的目的是什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覺得你應該告訴我,畢竟你們的計劃中有我。”


    沈銀朱雙手抱臂,冷笑開口:“就算如此,我也沒必要將計劃告訴你。”


    鬱珞靈看著沈銀朱,勾唇淺笑,“殿下說笑了,我覺得我們的目的還是一樣的。”


    “一樣的?我並不那麽認為。那是‘墓中人’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還有,我已不是鳳儀公主,不必喚我殿下。”


    鬱珞靈微微眯起眼,笑著沒再說話。


    沈銀朱見狀,抬手一揮。


    強烈的風襲來,眾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掀倒在地。


    等再去看,沈銀朱卻早已消失不見。


    鬱梧晟簡單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這裏就是一片竹林。


    “我們應該已經身在古鎮中,不過並不在正中央。”


    鬱珞靈接過季止修遞過來的紙巾,擦掉手上的血。


    她輕聲開口:“你們看見了什麽?”


    “白靜姝。”季止修簡單迴答了三個字。


    此話一出,眾人就明白大家所看到的都是一樣的。


    鬱梧晟緩緩開口:“先迴到小鎮裏再說,剩下的事情,迴去後再議,小珞也需要處理傷口。”


    於是乎,眾人尋找迴去的路,卻發現……無論怎麽走,都會繞迴到原來的地方。


    許沉睦輕歎一聲,懶懶開腔:“……鬼打牆,我就知道那個什麽公主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放過我們。”


    “有酒精嗎?”季止修問。


    許沉睦一臉懵地看向季止修,“?你問我?我是會帶酒精的人嗎?”


    季止修麵無表情說道:“你不是毒靈師嗎?”


    許沉睦:……


    “我是毒靈師,又不是治療師,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季止修:“哦,可你為什麽沒有這種東西?”


    許沉睦一臉懵,“我為什麽會有那種東西?”


    季止修不再說話,隻是拿出濕巾小心翼翼擦掉鬱珞靈傷口旁的血。


    “疼嗎?”他輕聲問。


    鬱珞靈笑著搖了搖頭,“都是小傷,不疼的。”


    盡管這麽說,季止修手下的動作依舊輕柔,深怕會弄疼鬱珞靈。


    因為一直繞的原因,所以他們決定待在原地休息,順便給鬱珞靈處理下傷口。


    傷口不大,但有些多,都是細小的傷口。


    看上去像是被暗器所傷。


    鬱梧晟緩緩開口:“都是你打出來的傷口。”


    許沉睦:……


    “這……這也不能怪我,都是那什麽公主的錯,我又不是故意的……”


    鬱梧晟繼續道:“我又沒怪你,隻是陳述事實。”


    許沉睦:……


    四周靜悄悄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什麽東西衝出來。


    鬱珞靈凝了凝眸,看向竹林深處。


    “怎麽啦?”季止修問。


    鬱珞靈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感覺到一股非同尋常的怨氣。”


    顧安意問:“是沈銀朱嗎?”


    鬱珞靈再次搖頭,“並不是,而是另一股怨氣,很陌生,卻又很熟悉。”


    “熟悉?”季止修跟著鬱珞靈的視線看向那處。


    鬱珞靈伸出手,遮擋住季止修的眼睛,輕聲說道:“別看,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季止修看著麵前白皙的手,睫毛顫了顫。


    許沉睦懶懶開口:“為什麽這麽說?”


    鬱珞靈輕輕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我能確信的是,那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論是生前,還是生後。”


    “能讓你這麽說,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鬱梧晟道。


    倪裳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口道:“但現在問題是,我們該怎麽離開這裏?”


    “暫時離不開。”鬱珞靈抬眸看向天空,“沈銀朱已經設下圈套,一直鬼打牆就是因為這個。”


    顧安意接話道:“所以我們得去找沈銀朱。”


    “我們可以先去找那個壞東西。”鬱珞靈說著,視線再次落在那個方向上。


    於是乎,一行人跟著鬱珞靈,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很快,他們聽見水流聲,也在小河旁看見一位身姿瘦小的少女。


    與沈銀朱的華服不同,她身著粗布麻衣,頭發也有些枯燥,隻用青黑色的發帶鬆鬆綁著。


    但少女長相並不普通,反而清麗動人。


    聽到動靜,它轉過頭,笑盈盈地看向他們。


    “你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還會不死心地再轉幾圈。”


    鬱珞靈看著它,沒有開口說話。


    許沉睦上前一步,詢問道:“你是誰?”


    “我嗎?我是秦亦熙,秦家義女。”秦亦熙說著,緩緩抬起手,河水在翻湧,“我呢,來告訴你們一個故事吧,一個……悲慘的故事。”


    *


    我原名為阿西,自幼父母雙亡,被賣到青樓做丫鬟。


    從我被賣進青樓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不會再有好日子過。


    在青樓的日子並不好過,媽媽總是盼著我長大,好去賣藝拉客。


    可我,不想成為妓女。


    我寧願做一輩子丫鬟,都不願去做妓女。


    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妥協,那我這輩子都再無翻身之日。


    我其實很羨慕那些達官顯貴家的孩子們,至少他們能吃穿不愁。


    不像我,為了吃穿,什麽都能做出來。


    因為我想活著。


    直到我十二歲那年,看見了金枝玉葉的鳳儀公主。


    她真的好漂亮,身上穿的絲綢錦緞,是我這輩子都穿不上的。


    自從那匆匆一麵後,我就對此念念不忘。


    若我……也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公主,那該有多好?


    我羨慕又嫉妒著鳳儀公主。


    可就算我再怎麽羨慕嫉妒,我也成為不了公主。


    冷硬的床,足以破碎我那癡傻的夢。


    但我又總是安慰自己,這樣就已經足夠好了,不要再強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青樓裏,我學到了很多道理。


    比如說,不屬於你的東西,就算你又爭又搶,也不會屬於你。


    所以我很清醒,清醒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公主。


    可我又很癡傻,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公主。


    就這樣,日子一點點過去,我已十五歲。


    這就意味著,我該去接客。


    就算我百般不願,也不得不去。


    我明白,這就是我的命,我不得不認。


    可我,著實不想認。


    於是,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逃出青樓,找那位傳聞中公正不阿的秦老將軍尋求庇佑。


    我知道,他今日會出現在仙隴橋。


    這個計劃,最終還是成功了。


    因為我對青樓太過熟悉,也對媽媽的做事風格太過熟悉。


    見到秦老將軍的那一刻,我就跪倒在地,哭訴著自己的苦難。


    我告訴他,我從小父母雙亡,被歹人買進青樓,在青樓受盡折磨。


    如今青樓裏的老鴉要將她送去侍奉客人,但我不願,我寧願做丫鬟。


    今日逃出青樓,聽聞秦老將軍在此,我特意往這裏跑,隻求能得到秦老將軍幫助。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幫自己。


    但我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就算他不想幫,也會為了他自己的名聲而幫我。


    這就是我想要的。


    秦老將軍最終幫了我,將我帶迴秦家,做秦家丫鬟。


    秦家的丫鬟床還挺舒服,至少比青樓的要好。


    這樣也好,至少我不用成為妓女。


    但我依舊會幻想自己成為公主時的模樣。


    哪怕知道是癡想,卻還是會去幻想。


    某天機緣巧合下,我救了秦老將軍一命。


    雖然隻是個意外,可我確確實實,救了秦老將軍一命。


    因此,他們答應允我一個心願。


    我知道我不該貪心,所以便以退為進,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但秦家人有恩必報,他們讓我隻管說出自己的心願。


    於是我說,我自小就沒有父母疼愛,所以非常想要一個家。


    這個心願很模棱兩可,所以秦家人一時拿不定主意,最終還是秦老將軍開口,說將我收為秦家義女。


    為此,我心中竊喜。


    從那以後,我不再是婢女,而是秦家小姐。


    我雖為秦家義女,但實際上他們依舊看不起我。


    但那又怎樣?我本就不在意這些。


    我想要的,就是能過上好日子而已。


    因為苦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借著秦家義女的身份,我開始討好秦家主母,也開始討好秦家那對姐弟。


    秦家大小姐性子爽朗,沒什麽心眼,所以我和她很快以姐妹相稱。


    她還說,若有人欺負我,盡管告訴她,她來幫我教訓迴去。


    這一刻,我才懂得,有姐姐原來是這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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