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汪百川仰躺在船艙鋪上說道:“幾天的時間,竟然見識到了兩條龍,我今生絕不會說出去的。”


    旁邊鋪位上的韋伯林笑道:“就你這張破嘴,我打賭你不出一天就會講給別人聽,你講就講了,誰能相信?”


    大船載著這些留學生,在大海上行駛了一夜。因為睡得太晚,直到第二天中午,眾留學生才前前後後睡醒過來。海風唿嘯,船艙中略感寒冷,此時都窩縮在鋪上,稀稀拉拉聊著昨夜的經曆。


    “五天後的這個時候,”祖天養對他們道:“我們就到了日出國日月島的天都城。我希望這一年的學習期快點完成,那樣我就能趕快返迴百越省廣城府,我的老婆孩子,還在等著我呢。”


    韋伯林問他道:“祖大哥,你為什麽這麽急於迴去,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幹一番事業不好嗎?”


    祖天養看著他稚嫩的臉龐,笑道:“你年紀還小,還不明白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我之所以拋家棄子遠來日出國留學,其實就是為了得個官家身份,他日也好帶著老婆孩子,去見她的家人。”


    “我實在搞不懂,”汪百川聽他說的一頭霧水,問道:“這是什麽打算?她的家人,很瞧不起你的身份嗎?”


    “可以這麽說。”祖天養想了想道:“我一個經營醫館的商人,要想投身仕途,目前留學日出國,無疑是唯一的途徑。”


    韋伯林問道:“祖大哥醫術一定很高明吧?”


    祖天養哈哈一笑,道:“我這兩把刷子,小病還好,大病還需我老婆出手,她才是精通醫術!我都是跟她學的。”


    不想那邊汪百川來了興致,跳躍起來,對船艙中所有人道:“大家都來說說看,你們是怎麽被選派來做留學生的?”見眾人都不理會自己,他便高聲說道:“那我先說,我爹呢,當了一輩子將軍,也想讓我投身軍旅生涯,如果我有留學日出國的這段資曆,以後跟他一樣做個將軍不在話下,所以我爹便央求大漠省羅堅誠羅使君,爭取來這個名額。嘿嘿,以後大漠省軍界,必然有我一席之地。”


    汪百川說完,就湊到易鄲身邊,問道:“老鄉,你是怎麽來的呀?


    那易鄲正依在鋪上擦拭禦賜短劍,低頭說道:“我頭腦愚笨,考科舉必然無望,隻能來考留學生,羅使君見我輕身功夫不錯,便最終決定選我。”


    汪百川小眼一轉,驚訝道:“原來你會輕功?”


    祖天養點頭說道:“相信我們這裏,大多是考科舉屢試不中,這才想通過留學此道,有條出路。”


    汪百川道:“祖大哥剛才說了此來的目的,我們都知道了。”轉頭又看向旁邊的韋伯林,問道:“伯林老弟,你是怎麽來的?”


    韋伯林看向祖天養,說道:“祖大哥說的對,我就是考科舉屢試不中,這才來做留學生的。”


    還未等他說完,後邊皇甫達急著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是考不上科舉的,我可是秀才出身,之所以來日出國留學,是為了出去看看,以後歸國,一定還是要考科舉的。”


    “就你格局高行了吧。”汪百川白了他一眼,又瞅向和皇甫達一樣來自閩中省的劉勇問道:“劉兄說說吧?”


    劉勇身材不高,卻非常壯碩,臂膀上的肌肉,幾乎要撐破了衣服,臉上留有一部絡腮胡須,長得頗為老成,隻聽他道:“不瞞大家說,我其實是要考武官的,可惜要五年一次,我就想在這段時間內學習武士道,這就是我報考留學生的目的,多虧我們閩中省更注重武試,我一試便中。”


    韋伯林笑道:“沒看出來,劉兄胸懷大誌向呀!”又走到任德文身邊問道:“學頭兒,您老人家呢?”不等人家說話,他又笑道:“您老人家不說我們也都知道,是花了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這個留學資格,哈哈哈……”


    任德文怒道:“小赤佬,你敢消遣老子!”


    “我給大家講講我為什麽來的吧。”旁邊沈涵衍忙岔開話來道:“我出生在海邊一個小漁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漁民,他們盼望我能有出息,有個好出路,能為這個家改變窘境。但我別無長處,無論如何用功,對於科舉一途,實在沒什麽把握,於是我就來考留學生了。在我們江淮省,富庶之地,崇尚文風,肯去日出國吃苦的實在不多,我就順利的考上了。就是這樣。”


    他說完後,韋正清也說道:“沈兄說的沒錯,江淮省人多數經商,其實不屑於科舉,但我家也比沈兄家好不了多少,父母年紀大了,弟弟妹妹一大家子,我若仍舊守家待業,遲早坐吃山空。實在沒有辦法,我這才打算去日出國闖蕩一番。”


    “原來如此。”汪百川又走到來自滇池省的翁玉書和牧光輝鋪前,問道:“還未請教翁兄、牧兄?”


    翁玉書說道:“我們都是孤兒,從小在育嬰堂長大的,大家都是知道的了。”


    汪百川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是呀,而且我們還知道你們都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這是怎麽迴事?”


    這迴牧光輝說道:“育嬰堂長大的孩子,到了五六歲時,會分為兩個班,專門有老師來鑒別,看這個孩子好動,身體好,是練武的材料的,會擇入演武堂,從小教習武藝,等到了十五歲上,再擇優入伍。我們哥倆就是這樣選入前軍先鋒營的。這迴各省選派出國留學生,其實其他省都有很多人報名參選,唯獨我們滇池省沒人響應……”


    汪百川連忙問道:“這是為什麽呀?”


    牧光輝繼續說道:“還不是因為滇池省的人都信奉昆侖山輪迴寺的釋門小宗派嗎,人人都在修持中,不會被這些俗念幹擾。滇池省駱博明兵馬指揮使負責選人,無法,隻得在軍中挑選了,就這樣,我們哥倆是受了軍令才來的。”


    前邊沈涵衍聽後說道:“早聽說滇池省與其他各省不同,昆侖山輪迴寺的住持厝仲活佛既是執政活佛,相當於其他省的太守,又是神龍國護國大法師。”


    牧光輝道:“厝仲活佛近幾年身體不適,很多政務都是由駱使君幫忙處理的。”


    “我還有個疑問。”祖天養突然問道:“剛才你說育嬰堂的孩子到了五六歲時會被分為兩個班,你們去的演武堂,難道還有演文堂?”


    “有啊。”這迴翁玉書說道:“那些個聰明伶俐的,頭腦靈活的,能言善辯的,喜歡讀書的,都被選去書院,聽說長大後允許考科舉,實在不行也能當個教書先生。但這樣的人太少,被選取書院的很多時候一個人都沒有。”


    “那麽,”祖天養又追問道:“剩下的孩子們呢?就是沒有選中演武堂和書院的?”


    翁玉書和牧光輝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我們那個時候還小,”牧光輝說道:“沒有注意到這些。後來長大了,我們也有相同的疑問,但卻真的不知道。”


    “好了,好了,”汪百川早不耐煩了,說道:“管他演武堂、演文堂,我們還是說我們的,下麵該誰了?”指向康弘大和米維興問道:“你們是中原省的,看來競爭是非常激烈吧?”一臉的壞笑。


    康弘大道:“中原省學子眾多,大家都去埋頭苦讀,一心想著高中狀元,要去日出國留學的真不多。”


    “是啊,是啊。”米維興附和道。


    “少來!”汪百川手一擺,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是顧大人的學生,他負責這次留學生選派任務,派自己的學生來,看來以後會有肥缺等著你們。”


    康弘大道:“汪兄此言差矣,我們目前雖然是留學生身份,但既然得了朝廷俸祿,又是派去學習,自然要守好各自本分,不可妄議。”


    汪百川沒想到他言辭犀利,搖搖頭道:“好小子,知道你後台硬,以後在你麵前說話真要小心些才是。”


    康弘大道:“汪兄又說哪裏話來,你我是師兄弟,以後要一條心才是。”


    汪百川也不理會他了,又走到陳景山、魏高才身邊,問道:“兩位大人,該你們說說了?”


    陳景山盯著他,道:“我是關東省虎旗營大將軍陳力之子。”


    魏高才跟著道:“我是關東省狼旗營大將軍魏奎之子。”也盯著汪百川道:“這迴你滿意了?”


    他倆這一說,倉中所有人都私下嘀咕起來。


    汪百川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怪不得你們聽了別人說關東省兵馬指揮使的壞話要生氣,原來你們就是王大林手下四大金剛的兒子。”


    陳景山爭辯道:“王使君與先皇結拜兄弟,做人光明磊落,最是體惜下屬,你們不了解他就不要亂說,世上對他的流言蜚語都是假的。”


    魏高才攔住他,道:“算了,不要跟他們爭論這些。”


    汪百川雙手一揮,笑道:“看來我們這裏真是臥虎藏龍。”說後,看著巴蜀省兩人道:“你們也來頭不小吧,是不是?”


    王良祝道:“大家既然都開誠布公,我們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是巴蜀省兵馬司教頭王薄熊的兒子。”


    李飛舟亦跟著道:“我是雍州府捕頭李宏遠的兒子。”


    “著啊!”汪百川又看向來自西域省的仲孫立成,問道:“你也不簡單吧?”


    仲孫立成無疑是這些人中個頭最矮的,和易鄲有的一比,隻聽他昂首說道:“是又如何?我是西域省西部長城守將仲孫離的兒子。”


    大家同時瞅向坐在鋪位上的彭博,這是最後一個了,隻聽他緩緩說道:“我讓你們失望了。”頓了一下,黯然說道:“我來此,就是為了吃口飽飯。”


    此言一出,眾人都默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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