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宵站在廚房,麵前的案台上擺著玉米麵、沸水,還有一些簡單的工具。


    這是最後一點玉米麵了,葉宵決定把它們做成窩窩頭。


    玉米真是個好東西,高產,好種植,管飽,還能做出很多花樣來。她想著,等明年春天她們也要種一些玉米。


    葉宵記得莊家兄妹那裏有玉米種子,希望來年春天可以用手上有的高粱、紅豆和白菜種子去換一點玉米和小麥。按理說,莊家兄妹應該不會拒絕的吧?誰不想自己的飯桌上,有豐富多樣的食物呢?


    葉宵將玉米麵倒進盆裏,再一點點注入沸水,一邊倒一邊用筷子攪拌。玉米麵在熱水的作用下,就會漸漸變得柔軟而有韌性。葉宵用力地揉著麵團,感受著手裏的變化。不一會兒,麵團揉好了,她熟練地將其分成一個個小劑子,然後捏成窩窩頭的形狀,整齊地擺放在蒸籠裏。


    蒸製的過程中,葉宵開始準備做菜。


    昨晚就泡在水裏的香菇現在已經吸飽水分,他把香菇洗淨,同辣椒一起切成碎末。牛肉是選了一小塊牛腱子肉,解凍後也切成小塊的肉末。


    鍋中倒油,油熱後放入牛肉煸炒,牛肉在鍋中滋滋作響,漸漸變色。接著放入香菇丁,香菇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再加入紅紅的辣椒沫,鍋氣立馬變得刺激起來。葉宵不停地翻炒著,她聞到有濃鬱的香味飄出來混雜在一起,趁這個時候往鍋裏倒入一大碗泡香菇的水。


    這道菜要用小火煨上一會,微微帶一點湯汁才更好吃。


    玉米麵已經是用熱水燙過的,鍋裏的窩窩頭在水開後再蒸個十幾分鍾就差不多了。葉宵估算著時間,掀開了鍋蓋。


    鍋蓋一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帶著糧食的醇厚香味。葉宵微微眯起眼睛,透過蒸汽仔細觀察著鍋裏的窩窩頭。一個挨著一個的窩窩頭圓潤飽滿,色澤金黃,模樣雖不似精細點心般精致,卻自有一種質樸的可愛。


    葉宵忍著燙,伸手快速將蒸屜窩窩頭撿到盤子裏,蒸汽的熱度讓她不停地吹著氣。八個拳頭大小的窩頭一個挨著一個的從鍋裏拿出來,她輕輕掰了一小塊嚐了嚐,熱水燙過的麵團經過蒸製微微帶著一點勁道的口感,玉米的香甜在舌尖蔓延開來,充滿了整個口腔。


    葉宵滿意地將窩頭端進屋裏,沈梨還在熱炕上熟睡。葉宵將手裏拿著的窩頭湊到沈梨的鼻子下,那濃鬱的香味悠悠地鑽進沈梨的鼻腔,她的鼻翼微微動了動,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葉宵手中的窩窩頭,沈梨又使勁聞了聞。


    葉宵把窩窩頭拿開,笑著說:“快起床啦!”


    沈梨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她又眷戀地裹了裹被子,但目光始終落在葉宵手中的窩窩頭上,那金黃的色澤和嫋嫋的熱氣仿佛帶著無盡的誘惑。


    “別懶了!快起床!剛出鍋的窩窩頭可香啦!”葉宵一邊說著一邊去廚房,另一口鍋裏煨著的牛肉蘑菇醬應該好了,她要趕緊將它們盛出來。


    牛肉醬端進來的時候,沈梨已經穿好衣服,正站在臉盆架前洗臉。洗臉盆架原本是在廚房的一角,冬天來了以後葉宵將它挪進西廂房的窗前。


    沈梨從熱水壺裏倒了一些水,她伸手試了試水溫,這個熱水壺的保溫性不太好,放了一晚上後,熱水已經變溫水,洗臉倒是剛剛好,不冷不熱。


    沈梨將香皂用手搓出泡沫,認真搓洗臉和脖子,再用盆裏的溫水衝洗幹淨。她拿起毛巾擦幹臉,又拿起牙刷,擠上一點牙膏,認真刷起牙。


    牙膏是從村子裏搜羅到的,帶著淡淡的薄荷味,看日期其實已經過期幾年了,不過用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異樣的感覺。


    末世後大部分人都還在用這些過期的東西,尤其是洗衣粉洗潔精牙膏肥皂這些日化產品。


    最開始大家還對過期的東西有點抵觸,但是久而久之也都習慣了。其實也有一些大的聚集區恢複了一些日用品的生產,不過大多都是小作坊經營,賣的貴不說,也不太好用。還不如這些過期的東西受歡迎。


    她認真地刷著牙,上下左右,每一顆牙齒都不放過,嘴裏泛起微微的泡沫。刷完牙後,她用清水漱了漱口,反複幾次,直到嘴裏沒有了牙膏的味道。


    洗漱完畢,沈梨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她將臉盆裏的髒水端到屋外倒掉,又用院子裏堆著的雪擦洗幹淨臉盆才迴屋。


    屋內,葉宵已經將飯菜擺在炕桌上。金黃的窩窩頭和濃鬱的牛肉蘑菇醬擺在一起,看起來非常有食欲。


    沈梨擼起袖子直奔桌子,她拿起一個窩窩頭,用勺子將牛肉醬滿滿地填入其中,一口下去,連窩窩頭帶牛肉一起,那豐富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炸開。


    “真香啊!這牛肉帶著湯汁,蘑菇味也很濃,絕了!!”沈梨嘴裏塞的滿滿,卻還是忍不住含糊不清地讚歎。


    又是收獲沈梨好評的一餐,葉宵滿意地笑了笑。


    吃完飯,二人利索地穿好衣服。天氣漸冷後棉衣已經退居二線,沈梨和葉宵出門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羽絨服蓬鬆柔軟又輕便,輕輕一拍,便有一小股氣流從絨毛間溢出。葉宵拉上拉鏈,拉鏈順暢地滑動,發出“呲啦”的輕微聲響,領口處的一圈絨毛貼合著他的下巴,帶來絲絲暖意。


    沈梨也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又戴上了那頂小狗帽子,帽子是那種帶有護耳的款式,柔軟的絨毛覆蓋著耳朵,仿佛給耳朵穿上了一件溫暖的小棉襖。沈梨把帽子的護耳放下,遮住了耳朵的邊緣,又係上一條圍巾遮住嘴巴,隻露出自己一雙明亮的眼睛。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們便準備去拾一些柴火迴來。


    雖然秋天的時候她們已經砍了很多木柴,但是顯然她們對這個冬天的寒冷程度還是預估不足。這才剛下兩場雪,柴火的消耗速度已經大大超過了預期。如果不趁著天還沒有變得太冷去補充一些柴火,怕是難以堅持到春天。


    沈梨的傷勢已經大好,隻是保險起見還是盡量避免幹重體力的活。撿些柴火倒是沒什麽大礙,全當是外出散步了。


    葉宵裝了一保溫杯的熱水,斜挎在身前。這個保溫杯的杯套是她自己無聊的時候織的,皮粉色的粗毛線,上麵歪歪扭扭的鉤了一個小花,雖然看起來技術有點不盡人意,但是實用性還是不錯。冬天外出的時候帶點熱水,可以有效驅寒。


    二人一人背了一個背簍,又去工具棚拿了一把斧子和一把柴刀便出了門。


    沈梨和葉宵沿著那條通往山林的小路走著,雖然冬日的寒風依舊凜冽,但陽光灑在雪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閃閃發光的鑽石。積雪深厚,每走一步,她們的小腿都會陷進雪裏,得費點勁兒才能拔出來。不過,沈梨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走在前麵,唿吸的熱氣在圍巾外麵結成一層白霜。


    在屋裏待得太久,這會兒能出來走走,對她來說就像是小鳥飛出了籠子,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她索性摘下圍巾,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葉宵跟在後麵,看著沈梨活力滿滿,也很開心。


    “你慢點走,別摔了。”葉宵小心提醒著。


    沈梨迴頭做了個鬼臉,說:“才不會!”


    沈梨和葉宵踏進了銀裝素裹的樹林,冬日的積雪像是給大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毛毯。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陽光灑在她們身上,帶來一絲絲暖意。


    葉宵和沈梨在林子邊緣停下,一人喝了一杯熱水暖了暖身子,稍作休息就抓緊時間立馬開工了。


    她讓沈梨站在一旁,自己則拿起柴刀,對準那些低矮的樹枝,手起刀落,利落地砍下來。


    沈梨也沒閑著,她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葉宵砍下來的樹枝。她把大一些的枝杈整理好,捆成一捆,準備拖迴去;小一些的零碎柴火則扔進了背簍裏。


    兩人就這樣默契地配合著,一個砍,一個捆,不一會兒,地上就整齊地堆起了兩垛木柴。


    葉宵和沈梨繼續揮動柴刀,削下更多的碎柴,直到兩人的背簍都裝得滿滿當當。


    一口吃不下一個胖子,葉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沈梨說:“差不多了,再多也背不迴去了,我們今天就先迴去吧。”


    沈梨點了點頭,兩人便開始往迴走。背上的背簍沉甸甸的,但她們的腳步卻沒有慢。


    迴來的時候路過河邊,葉宵又順手將已經重新結冰的取水口重新敲出一個窟窿。


    自從那場鋪天蓋地的大雪之後,通往河邊的小路就被厚厚的積雪給封住了,走起來確實不容易。葉宵用沈梨製作的清雪工具清理出了一條小道。但即便是這樣,偶爾灑出來的水在路麵上結了冰,又滑又硬,人走在上麵得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無奈之下,葉宵想到用雪來燒炕的法子。而河邊打迴來的水,她們就隻用來做飯和飲用,這樣一來,日常水的用量就會大大減少。算下來,兩天去河邊取一次水就足夠了,不用再天天冒著寒風和摔跤的風險。


    雖然可以減少取水次數,但是她們還是要經常去河邊,不然取水的窟窿一旦凍實,冰層可能會達到一米以上,再想在這麽厚的冰層打個窟窿,那可要費很大的事了。


    葉宵想著,要是有一些煤渣就好了,煤渣鋪在這條雪路上,摩擦力增加,就不會容易摔倒。之前在山下的村子裏倒是有見過煤,不過她們幾次下山都有很重要的東西要搬運,當時煤的需求等級沒有那麽高。到如今,她倒是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再勤快一些,多跑幾次的。


    如果有煤,那樣燒炕就能省下不少力氣,她們就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地砍柴了。葉宵還記得,她們計劃明年要在主屋裏加個小爐子和暖氣。如果真的能加上,那煤就變得必不可少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列了個清單:玉米、小麥、鹽、新爐子、暖氣、煤炭……明年要做的事情真是一件接著一件。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確保能平安度過這個冬天。


    幸運的是,她們現在有了不少食物儲備。不然,光靠那些紅豆、高粱和白菜蘿卜,這個冬天還真不好熬。葉宵想著,等春天來了,她們還得計劃著種些什麽,養些什麽,好讓來年的冬天不再那麽艱難。


    沈梨走了過來,看到葉宵一邊走路一邊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想什麽呢?”


    葉宵迴過神來,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想著明年的事兒。”


    沈梨嘿嘿一笑:“明年的事兒明年再說唄,這個冬天還沒過去呢!”


    葉宵想了想,也對。


    立冬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從最近越來越冷且頻繁降雪的情況看,估計已經到了小雪的時節。冬天最冷的日子就要來了,她不禁擔心起這房子的保暖性能來。或許,她應該先檢查一下牆壁和窗戶,看看有沒有漏風的地方,添些稻草或是掛上布簾來加厚保暖層。


    迴到家裏,天色尚早,因為出門早,現在不過下午時分。葉宵有些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一塊機械表。那時候她們更需要的是能填飽肚子的糧食。現在糧食充裕了,她又開始想念有手表的日子,可以隨時知道時間,不用總是看太陽的位置來判斷。


    早上的窩窩頭還剩了幾個,葉宵將它們放在籠屜上隔水熱了一下。牛肉蘑菇醬已經吃完了,葉宵並沒有打算再做新的菜。她從罐子裏舀出一些綿白糖,熱騰騰、軟綿綿的窩窩頭沾著糖,甜絲絲的,也別有滋味。


    家裏的土豆和紅薯已經吃掉了大半,蘿卜和白菜也漸漸變少了,幹辣椒隻剩下兩串掛在牆上。不過,魚和牛肉還比較充足,幹蘑菇和幹野菜也還有一些。這些幹貨都很容易保存,隻要泡點水,就能恢複得和新鮮的一樣。葉宵心裏想著,明年要記得多采集一些,這些可是過冬的好食材。


    熏魚和熏雪鹿肉都是美味,但製作它們需要不少鹽。葉宵擔心,如果明年沒有新的食鹽補給,可能就不能再做這些了。她考慮著,到時候可能隻能做一些魚幹和肉幹來代替。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好像午飯才剛吃完沒多久,屋子裏就漸漸暗了下來。對於沈梨和葉宵來說,蠟燭是珍貴的物資,用一點就少一點,沒有地方可以補充。所以,一旦夜幕降臨,她們就隻好早早地上炕休息。


    這一晚,沈梨躺在溫暖的炕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像烙餅似的。葉宵看著沈梨睡不著的樣子,輕聲問她:“怎麽了,睡不著嗎?”


    沈梨歎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我在想,怎麽能弄個燈。”沈梨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無奈。沒有燈光的夜晚總是特別漫長。


    葉宵雖然也很想有個照明的東西,但是這玩意確實不好弄。


    沈梨沉吟片刻,靈光一閃:“我以前在書裏看過,古人利用蜂蠟製作蠟燭。我們之前采蜜時發現的那個蜂窩,應該就有蜂蠟。”


    葉宵對此卻一無所知,她好奇地詢問:“那蜂蠟長什麽樣?有了蜂蠟又該怎麽將蜂蠟製成蠟燭呢?”


    沈梨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她對蜂蠟的認識,僅限於兒時偶然獲得的零星信息,至於具體的製作方法,她也是一知半解。


    看到沈梨沉默不語,葉宵意識到她們都對這門技藝不甚了解。她迴想起過去老人們常用的煤油燈,心想,若是能找到煤油,那該多好。


    她們曾途經許多荒廢的城鎮和村莊,那時她們隻關注於食物和生存,從未留心過煤油這樣的物資。


    葉宵將自己的想法與沈梨說了一番,沈梨聽後也覺得,煤油燈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前提是,她們得找到煤油。


    沈梨和葉宵越討論越興奮,二人興致勃勃的一直聊到深夜。


    玉米、小麥、鹽、新爐子、暖氣、煤炭,還有……煤油。


    葉宵的清單上,又多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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