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宋織玉拿起筷子,敲了敲上官庭的碗,“魂都丟了。”


    “說吧,什麽時候的事?”


    上官庭問:“小景?”


    宋織玉夾起一塊蜜餞:“不然呢,自從那姑娘進來,你這雙眼睛恨不得沾在人家身上。”


    見宋織玉說錯了,上官庭好心糾正道:“不是姑娘,他是男子。”


    筷子掉了,筷子夾著的蜜餞也掉了。


    上官庭聞聲轉起頭來,看著宋織玉微妙的表情,他繼續道:“母妃想說,兒臣這是離經叛道?”


    宋織玉搖搖頭:“你們的關係,他家裏人可知道,可同意?”


    上官庭知道宋織玉想說些什麽:“不知道,也無需知道,至於同不同意,更是不重要。”


    “他先喜歡的我,我也喜歡他,我們兩個兩情相悅,足矣。”


    宋織玉起身,坐到言璟的位置。


    上官庭看著宋織玉座下的凳子:“母妃,你坐到小景的凳子了,他待會兒要迴來的。”


    宋織玉戳了一下上官庭的腦門,輕笑調侃道:“有了心上人,就不管母妃了?”


    宋織玉正經神色,問上官庭:“日後,你打算怎麽辦?”


    “萬一被你父皇知道了,你們怎麽辦,萬一被世人知道了,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你們怎麽辦,萬一有一天,你們兩人堅持不下去分開了,你們又該怎麽辦……”


    “庭兒,這些你都想過嗎?”


    上官庭迴答道:“我與他,不會分開,他去哪,我就跟著他去哪,哪怕是他以後不喜歡我了,我也跟著他,遠遠地,偷偷地,跟著他。”


    “若是日後,羽國需要我,我自當赴湯蹈火,可我不願做這萬裏江山的主人,哪怕是沒有小景,我也不願登上高位,做那無情無義之人。”


    “世間喧囂,他有我護著。”上官庭的目光與語氣,都是同樣的堅定,“他亦可護著我。”


    宋織玉坐迴自己的位置,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她問道:“他不會說話,是騙我的吧?”


    宋織玉接著說:“名字,也是假的。”


    像是看透了一切,宋織玉不再發問,而是格外平靜地敘說。


    “既然要騙,為何不全騙?”宋織玉又喝了一杯酒,“為什麽要告訴我?”


    上官庭與宋織玉,雖為母子,兩人眼睛長得相像,但也隻有眼睛長得像,他的脾性,處事,都同宋織玉相背而行,甚至和他的父皇上官駟,亦是判若鴻溝。


    宋織玉不理解,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才會讓上官庭長成現在這樣。


    “庭兒。”宋織玉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認命了,“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可以突然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個異類,給母妃一些時間。”


    “帶著他,你們迴去吧。”


    上官庭給宋織玉磕了個頭:“抱歉,叫你失望了,母妃。”


    宋織玉背過身,催促道:“快迴去吧,天色不早了,等出宮,該天黑了。”


    臨了,宋織玉不忍叮囑道:“天黑,路上小心些。”


    “小景衣裳單薄,去你房中,給他拿件你舊日的外袍披上。”


    “兒臣知曉。”


    上官庭說:“母妃保重好身子,過些日子,兒臣再進宮陪你。”


    從冷宮出來後,宋織玉便開始信佛。


    她在主殿裏擺了供台,掛了佛像。


    上官庭與言璟離開,宋織玉走到佛像前,雙手合攏,掌心向上,放於胸前,對著佛像拜了五下。


    拜完佛,她用清水淨手,將佛像取下,小心放好。


    佛像離牆,供台後麵的暗門緩緩打開。


    密室寬敞,裏麵擺放了很多很多的蠟燭,有的蠟燭已經燃盡,化成了一灘蠟油,有的燒到一半,蠟油淌下,形成一根根蠟柱。


    宋織玉把所有蠟燭全部換成了新的,並一一點燃,昏暗的密室被一盞盞燭火照亮。


    密室中間靠牆的位置,也擺著一個供台,但上麵供的不是佛像,而是牌位。


    宋織玉上了三炷香,喃喃道:“衡兒,你皇兄有心上人了,我們一起保佑他們,今後路途順遂,好嘛……”


    密室的小窗,照進了一縷紅豔豔的陽光,它降在牌位上,將‘上官衡’三字,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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