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聽到陽先生如此說道,一直高懸於心頭的那股氣兒,猶如被一陣清風悄然吹散。


    此時此刻,她心中滿是感慨與唏噓,但那副麵容卻依舊平靜如水,絲毫看不出內心的波瀾起伏。


    隻見她宛如旁人一般,隨著陽先生的娓娓道來,臉上依次浮現出害怕、震驚、驚喜以及欣慰等各種表情。


    而當陽先生提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時,大夫人更是表現得極為熱忱,連忙開口邀請他們前來府上小坐片刻,好好地敘一敘舊情。


    站在一旁的王百花麵帶微笑,同樣如同周圍眾人一般,隨聲附和著大夫人的話語。


    然而,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此刻望著陽先生頭頂上方不斷閃爍的彈幕,心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原來,陽先生口中所謂的娶妻生子之事,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


    想當初,他初至西域之時,確實遭遇過一群兇猛的野狼襲擊,幸而得到了一戶獵戶人家的及時搭救。


    但自那以後,他便孤身一人,繼續踏上了未知的旅程,並未如他所言那般成家立業。


    然而,他並未提及的是,這位獵戶的年齡竟與他相仿。


    其祖上同樣來自中原地區,並始終對那片故土懷有深厚而真摯的情感。


    家中更是珍藏著眾多從中原攜帶而來的珍貴書籍以及各類物件。


    當這位獵戶與陽先生初次相遇時,便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二人相談甚歡,彼此間誌趣相投、惺惺相惜,很快便決定結拜金蘭之好,從此以兄弟相稱。


    自此以後,陽先生在西域生活期間,但凡遇到諸多不明之事,總會第一時間前往請教他的這位結拜兄弟。


    而那位獵戶也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為陽先生答疑解惑。他們之間的情誼日益深厚,堪稱莫逆之交。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命運多舛。一日,這位獵戶如往常一般外出狩獵。


    誰曾想,在追逐獵物的途中,他一個不慎,竟然失足跌入了另一個獵戶所設下的陷阱之中。


    更為巧合的是,在此之前,已有兩頭兇猛異常的野豬不幸落入此阱。可憐的獵戶就這樣被困在了陷阱底部,根本無處可逃。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厄運,他毫無還手之力,最終隻能淪為那兩頭野豬口中的美餐。


    待到其他獵戶發現他時,已是數日之後。


    此時,他的屍身早已變得慘不忍睹,支離破碎得令人觸目驚心。


    無論人們如何努力拚湊,都無法還原出一具完整的骨架來。獵戶的妻子得知這一噩耗後,悲痛欲絕,哭得昏天黑地,幾乎暈厥過去。


    她難以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那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伴、恩愛有加的丈夫,如今卻落得這般淒慘下場,叫她怎能不痛心疾首?


    最終,陽先生毅然決然地肩負起了養育他們的重擔。與獵戶的妻子相處時,他始終保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分寸感,既不過分親昵,也不失親切關懷。獵戶離世後留下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被陽先生視為己出,收作義子和義女,並時刻將他們帶在身旁悉心教導。


    陽先生對待這些孩子宛如親生子女般疼愛有加,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外出應酬,隻要有人問起,他都會自豪地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和女兒!”這種真摯的情感讓孩子們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與關愛。


    此番歸來,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獵戶生前對中原文化充滿了向往之情。陽先生念及兄弟情誼,便決定帶著獵戶的遺孀以及兒女們迴到中原,讓他們親身感受這片土地的繁榮昌盛,也算了卻了獵戶心中的一樁夙願。


    然而,當陽先生再次踏入家門麵對大夫人時,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如今的大夫人曆經歲月滄桑,已然從當年那個青澀稚嫩的女子變成了一家之主,可謂是多年的媳婦終於熬成婆,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總算是熬到了頭。


    迴想起曾經與大夫人之間的那份惺惺相惜,此刻的陽先生竟覺得恍若隔世,仿佛一切都發生在一場美輪美奐的夢境之中。有時夜深人靜之時,細細迴味往昔種種,他甚至會懷疑當初是否僅僅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毫無疑問,即便時至今日,他對於大夫人的情感依舊如往昔那般熱烈而深沉,純粹得猶如一顆未經塵世沾染的水晶。這份愛意,自始至終都是他單方麵的付出與堅守,然而他卻甘之如飴,從未有過絲毫的動搖和退縮。


    此時此刻,王百花靜靜地端坐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目光先是落在了大夫人那密密麻麻的彈幕之上,隨後又緩緩移向了陽先生的方向。


    看著那一條條或熱情洋溢、或暗自神傷的彈幕,她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慨,最終化作一聲輕歎從口中逸出。


    平心而論,像這樣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故事,實在是令她感到無比揪心和無奈。


    明明這二人之間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由於種種錯綜複雜的緣由,他們就像是被命運捉弄的玩偶一般,始終無法跨越重重阻礙攜手同行。


    即便是費盡千辛萬苦得以勉強相聚,等待他們的恐怕也是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以及數不清的艱難險阻和尷尬處境。


    尤其是考慮到這兩人尊貴非凡的身份地位,那些風言風語必然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稍有不慎便可能將他們卷入一場巨大的輿論漩渦當中,從此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想到這裏,王百花隻覺得腦袋都要炸裂開來,心中煩悶異常。


    然而,畢竟是長時間追隨在大夫人身側,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還是學到了一些她那養氣的精妙功夫。


    即便此刻心中猶如一團亂麻般煩悶不堪,但那張麵容之上卻愣是沒有顯露出半分端倪來。


    就在這一屋子人的歡聲笑語之中,這場熱鬧非凡的宴會終於圓滿地落下了帷幕,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滿足與喜悅之情。


    戚述見此情形,熱情無比地開口挽留道:“陽先生,今日天色已晚,路途奔波多有不便,不如就暫且在我府上歇息一晚吧!”


    麵對如此盛情相邀,陽先生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委婉地拒絕道:“多謝戚兄美意,但實不相瞞,我的夫人和孩子如今尚在客棧中等候於我。


    為人夫、為人父,我又怎能讓他們久等呢?故而必須得盡快趕迴去才是呀。”


    其實,隻有陽先生自己心裏清楚,真正的原因並非如此簡單。


    他之所以執意不肯留宿府中,實在是生怕萬一再度見到那位風姿綽約的大夫人時,自己會難以抑製內心深處湧動著的那份熾熱情感。


    到那時,恐怕稍有不慎便會做出什麽失禮之舉,從而冒犯到大夫人啊!


    另一方麵,大夫人聽聞陽先生委婉地拒絕了起訴的邀請後,其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波瀾起伏。


    首先湧上心頭的便是那如釋重負之感,仿佛一直壓在身上的千斤重擔瞬間被卸去一般,令她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


    實際上,自從上次與陽先生分別之後,她便時常擔憂著倘若再度相見,自己是否能夠壓抑住那股源自心底的情感衝動。


    畢竟,每一次麵對陽先生時,她的心都會如同小鹿亂撞般難以平靜。


    而若是一不小心露出些許破綻,被周圍的人察覺到其中的異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然而,與此同時,曾經縈繞於腦海中的那個關於能與楊先生長相廝守的念頭,如今已如同風中殘燭般悄然熄滅。


    她深知,這不過是一場遙不可及的美夢罷了。


    如今的陽先生早已成家立業,妻子賢惠,兒女雙全,生活美滿幸福。


    對於陽先生來說,他的人生已然圓滿無缺;可對於大夫人而言,盡管看到自己心愛之人此生得以擁有屬於他的幸福,她的內心深處既有由衷的喜悅,卻也難免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滋味。


    陽先生灑脫地轉身離開,走之前和戚述以及大夫人約定了,改天帶著家眷再登門拜訪。


    戚述滿臉恭敬之色,小心翼翼地將陽先生一路送至府邸大門前。他轉身對府上的護衛們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確保陽先生能夠平安抵達客棧,不得有絲毫閃失。


    待目送陽先生遠去後,戚述這才緩緩轉身迴府。


    一進大廳,便見大夫人正端坐在堂中,神色間似仍沉浸於方才與陽先生相見之事。


    二人相視一眼,不禁一同感歎起陽先生這些年來的種種變化。


    此時的大夫人已然調整好心態,當她再次提及陽先生時,語氣平和自然,宛如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


    言語之間親切有禮,但卻不過分親昵;兩人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也不至於顯得冷漠生疏。


    一番交談過後,大夫人起身返迴自己的房間。待眾人皆退出房外後,她獨自一人靜坐在梳妝台前。


    隻見她輕輕抬手,緩緩的摘下頭上,反複的裝飾,一刹那,青絲遮住了臉龐。


    等到她再次將青絲拂開之時,那張原本端莊秀麗的麵龐此刻已滿是淚痕。


    大夫人就這樣呆呆地凝視著梳妝台上擺放的一隻精致釵子,淚水如決堤般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大約過了一刻鍾之久,哭泣聲漸止。大夫人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手來,用衣袖狠狠地將臉上的淚水擦幹。


    隨後,她目光直直地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起來:“我本就深知此事斷無可能成就,為何還要在此故作姿態、惺惺作態呢?


    如今人家早已成家立業,兒女雙全,難道我還妄想插足其中不成?


    如此不知廉恥之舉,我怎可為之!”


    說罷,大夫人又是一陣黯然神傷,久久不語。


    在大夫人安自神傷的時候,她不知道的是,陽先生知府府邸之後,一個人坐在馬車上,也是久久沒有言語。


    跟隨陽先生迴客棧的府兵不止一次敲擊車窗,一直擔心陽先生會不會是因為飲酒過量在馬車當中昏睡過去?


    雖然現在已經進入了春天,但是空氣中還是彌漫著寒氣。


    如果陽先生就這樣在馬車中睡熟的話,又沒有及時蓋上保暖的被褥或者衣服披風等,可能會染上風寒。


    一來,陽先生的年紀也大了,如果趕上風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二來,戚大人人對楊先生的態度,這些服兵也是看的真真切切,如果因為他們的疏忽,讓陽先生染上了風寒,他們也怕戚大人會為此怪罪他們。


    就在府兵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敲響車窗之時,車內卻遲遲未傳來陽先生的迴應。見此情形,那名府兵壯著膽子,輕輕地掀開了車簾一角。


    然而,當他看清車內的景象時,不由得驚愕萬分!隻見陽先生並未如他所料那般沉睡,而是雙目微睜,滿臉淚痕,那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這一瞬間,府兵隻覺得自己的膽都要被嚇破了。


    他滿心惶恐,深怕陽先生遭遇了什麽不測或是身體不適,以至於如此傷心落淚。


    於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失聲驚唿道:“陽先生,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上哪兒不舒服、疼痛難忍呀?要不要小的們立刻去尋個大夫來給您瞧瞧?”


    此時的陽先生正沉浸於自己紛繁複雜的思緒之中,突然被府兵這一驚唿猛地拉迴到現實。


    他慌忙抬起手,迅速地擦去臉上殘留的淚水,並故作鎮定地掩飾道:“啊……我並無大礙。


    隻是今日見到戚大人如今已長大成人,且年紀輕輕便取得這般非凡成就,心中不禁頗多感慨罷了。”


    聞言,該府兵鬆了一口氣,讚同的說到:“戚大人確實是很了不起,我們都很佩服他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想想,自己的這些話真的是非常的沒有什麽意義,於是訕訕的放下了窗簾,默默的走到了馬車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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