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婦人領著大丫,一人手上一個舊木盆端著水進來了,小點的木盆裏放了塊舊布。


    婦人撈起舊布,稍微擰了兩下,漢子見狀用手托著五丫的後腦勺,婦人利索的往五丫臉上就招唿,三下五除二擦了一遍。


    又把手用布揉搓了一下,沈槐臉上喇得疼,好在濕布是涼的,布離了臉一下子又清爽了。


    接下來,孩子們挨個先自己把臉洗了一下。


    最後,婦人把毛巾擰了下,遞給仍抱著五丫的漢子洗了下,婦人自己俯就的擦了把臉。


    把已經泛灰色水,倒到地上一個大些的盆裏。


    大些的盆裏盛的冒著些微熱氣的水,灰色的水加入後,一下子就變成了渾濁狀。。。


    沈槐:啊!!!你不要過來啊!!!


    我不幹淨了。。。。。。


    孩子們按剛才的順序洗了腳。


    沈槐:我真的不幹淨了!


    婦人和漢子這才發現,五丫腳上沒有鞋子,看他們驚奇了一瞬,商量了幾句也沒著急。


    漢子就手幫五丫脫去外衫外褲,放到了炕上,婦人也幫四丫褪了外衫,招唿著上炕。


    另外幾個大點的,把水倒了也進來了。


    漢子和婦人嗬著她們趕緊睡覺,就拿起桌子上的舊油燈,用手擋著風,相跟著關了門出去了。


    沈槐還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屁大一會兒就睡著了!


    沈槐:這入鄉隨俗的身體,還真是一點都不矯情呢~


    額~不對!應該是身體虛弱的原因吧~


    第二天沈槐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睜開眼,還是有一些難以置信~


    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每次睜開,都是同樣的場景。


    又伸手看了下,是雙超小的手,反複看了幾次,又掐了下自己的臉。


    哎喲歪~疼!自己真的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腦子裏運轉了一下,還是沒有原主記憶。


    沈槐思考,或許這麽小本來就不記得啥。


    等了半天,金手指、特殊身份係啥的統統統沒有!


    沈槐安慰了下自己:


    可能還早,會不會等過一段時間就有驚喜?


    不然,真的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的能力和勇氣!


    好不容易勸服自己,認清了眼前屁都沒有事實。


    沈槐想著總得先了解了解情況,還得能聽得懂別人說話,才是首要的。


    轉頭看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應該都起床了。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


    起來!先出去看看具體情況吧,再想辦法解決問題。


    一晃,沈槐到這邊,已經三個月了。


    最大的感受,一句歌詞:彩雲易散,歲月難熬!


    早秋,眨眼間便到了冬季,剛來時七八月份,現下已邁進了冬月。


    這邊的方言已經基本能聽得懂了,可是根深蒂固的南方口音,使得沈槐不敢開口。


    沈槐:語言小天才的輸出係統還沒碼好~


    暗自努力了好久,沈槐終於想出個辦法:


    反正年紀小,每次說話不超過三五個字,口音問題應該就簡單的混過去了。


    來了這幾個月,沈槐由衷地慶幸自己的年紀優勢。


    目前不需要幹活兒,隻要不妨礙別人幹活兒就行~


    沈槐:不用幹活萬歲~!


    年紀小還有好處,走哪兒也不打眼。


    這幾個月,沈槐簡直就是放牧村的村溜子~


    好在,終於把個基本情況摸清楚了~


    沈槐的心,哇涼哇涼的!


    這個朝代是個古代,但具體不知道哪個時期,應該屬於平行時空,身處大昊國。


    昊國西邊有一圈小國,東南向有個大涼國略小些與大昊兩國鼎立。


    西南一個琨國不算大,但不安分!


    大昊與大涼簽訂了邊境條約,相互幫忙,牽製著周邊蠢蠢欲動的蠻夷們。


    目前大昊皇家姓霍,花甲老皇帝主政,年號元定,皇子們年富力壯,皇帝垂垂老矣,偏偏還不放權。


    大涼則是個七歲小皇帝,由攝政王、輔政大臣與太後主政。


    琨國是年輕力強的琨王,與神秘大祭司執政。


    再往西往北小國,以樓蘭、西胡、蒙古韃子為首,各方部落首領身強體壯,互相爭地盤和物資。


    放牧村地處大昊的最西邊,身後西邊有一個天然的屏障--牛首嶺,蔓延幾百裏為國界。


    據說多年前,村子裏祖上皆是牧民,後來連年征戰,流離失所牲畜都被搶了。


    戰爭結束後,有一批牧民僥幸活下,來輾轉到此安頓下來,漸漸的就有了現在,沒有人放牧的--放牧村。


    村裏除了廟是瓦房,就裏正家有間瓦房和茅草屋混住,別的村民家裏都是清一色泥牆草廬。


    村子最西南邊,有個空曠的大曬場,就是慶祝豐收點篝火的地方。


    往東百來米是平安廟,裏麵的菩薩皆露著泥身。


    廟有兩進,前麵是天王殿,往裏走過了院子,就看見正殿裏供著尊彌勒佛,兩邊是觀音和財神,院子兩邊,沿著院牆建著矮些的是禪房與灶房。


    裏頭一個老住持,和兩個小和尚。


    兩個小和尚皆是孤兒,索性也隨老和尚出了家。


    老住持還常帶兩個小和尚出去化緣、雲遊。


    沈槐剛來這邊的時候,他們便剛雲遊去了。


    廟門外十幾米的地方,有棵枝繁葉茂得,看著快要成精的老槐樹。


    大概是鄉親們怕它太寂寞,在旁邊遠遠的,稀稀朗朗還種了一棵梨樹、一顆棗樹、一顆柿子樹、並兩個桃樹。


    都已經長成了大樹,每到果實成熟時,便是孩子們的天堂~


    再南邊不遠處,有條小河。


    據說,往西邊一直到牛首嶺,喚作小牛河,東邊不知從哪裏起始。


    這邊雖然氣候比較幹,但是小牛河裏,倒是常年水流不斷,有時候遇到旱年了,沿河的村子,就靠這條小牛河過活。


    說起這幾顆果樹,是沈槐剛到這兒最大的驚喜~


    每年到收獲的時候,如果果實少,便孩子們分一分,遇到豐收年,村裏幾十戶人家,每家都可以分一點。


    紅棗曬曬留著,柿子做柿餅。


    柿子、梨子和桃子都可以切片做成果脯,過年的時候再拿出來甜一甜。


    沈槐趕巧了,來了沒多久,也美美的吃上了,而且這一年豐收年,到過年還可以嚐到果脯。


    沈槐不禁心中感慨:


    還是這種沒有汙染的環境,種出來的果實美好呀!


    廟的東側,貼著牆圍了個小院子,就是沈槐來的地方。


    小院裏住著放牧村,唯一一個郎中。


    姓高,目前不知叫什麽名字,大家皆喊他高郎中。


    已快到天命之年,聽說年少時有過妻兒,一場疫病沒熬過來,郎中傷心欲絕,至今未娶。


    沒了妻兒後,在縣裏跟著一個老郎中做學徒。


    雖是半道出家,但是比別人更加知道努力。


    學得了些許醫術,又很快能熟練辨別草藥,出師後,又給老師傅帶了帶別的徒弟,後來就自己做了郎中。


    自己做郎中後,他就專門往偏僻的鄉村跑。


    後來有一次去牛首嶺采藥,遇到坑崴了腳,被旁邊廟裏老和尚搭救了。


    自此以後,便在廟旁邊安了家。


    應該是確實有些才幹,另外四裏八鄉也沒啥郎中,這邊隔著六七裏路的鄰村,經常也來請他看病。


    高郎中這人赤誠、善良、本分,即使自己遭遇了命運的不公,還是給這個世界報以和善。


    平日裏看診藥好價廉,四裏八鄉很有口碑~


    那天的情況,沈槐後來也弄明白了:


    五丫那天睡著了,五丫娘就把她安置在郎中這邊,自己去忙活了。


    郎中屋裏還算幹淨,但是因為沒有櫃子,郎中就把兩床老棉花厚被褥,堆疊在炕上,夜裏涼了,還可以蓋一蓋。


    五丫睡覺時,不知怎麽碰到了,又厚又重的被褥,全壓到了五丫的上半身處。


    密不透氣、又太重,孩子小手小腳舞不開重物。


    就把還沒把世界看個名堂的小五丫,又送迴了天堂!


    再醒來後,殼子裏就是沈槐了。


    沈槐:哎!沒法兒說。。。


    話說,五丫的大姐居然不叫大丫~


    村溜子沈槐探聽了一下原因,據說是生下來的時候胎毛很重,所以就叫大毛。


    裏正家後來養了條狗,也叫大毛。


    村裏很多孩子的名字,都跟狗同名,據村裏老人說,這樣好養活。


    比如,隔壁李嬸嬸家的阿花姐姐、狗蛋哥哥~


    還有裏正家剛剛出生的,小孫女小毛。。。


    據說本來也想叫大毛,因為狗叫大毛,大丫也叫大毛,太多大毛喊著不方便。


    村裏還有好多女孩子的名字,都更草率。


    大多數的男孩子名字也草率,但是好歹有個名字。


    沈槐來的這幾個月,對於這裏的很多習慣真是夠了!


    首先,洗澡真的是讓人無語!


    這裏天熱的時候,不分男女!站在自己家院子裏,用盆搞點水渾身一擦。。。


    冷了也不咋幹活兒了,個把月才洗一次澡。。。


    個把月!!!


    最最最不習慣的,還得是上廁所!


    古代的窮人家上廁所,是用不起廁紙的!!!


    男的好多就拿沙土一擦。。。


    對的!沙土!!!


    女的看田裏,有什麽葉子拿什麽葉子,冬天了就拿枯葉子。


    對的!葉子!!!


    別的條件艱苦一點還能扛住,這一點,是萬萬適應不了!


    沈槐:天呐!救救我吧!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適應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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