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衛們亂作一團,匆忙封鎖皇宮各個出口的時候,我站在母皇身後。


    這時,一位年輕宮女怯生生地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磕磕絆絆地說道:“陛下,奴……奴婢剛在花園附近,看到一個黑影閃過,瞧著特別可疑。”


    母皇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銳利如鷹的光芒,急切地追問:“你可看清那黑影的去向?速速說來!”


    那宮女趕緊伸出手,指向花園的方向,聲音都在發顫:“往那邊去了,奴婢當時嚇得腿都軟了,沒敢跟上去。”


    我跟著母皇迅速帶人趕到花園,眾人一番搜尋,終於將那黑衣人團團圍住。


    雖說成功拿下,可誰能想到,他竟趁眾人不備,當場咬舌自盡。


    殷紅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身子直挺挺地倒下。


    母皇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怒聲大罵:“你們這些廢物!竟然能讓他在朕的麵前咬舌自盡,一群飯桶!”


    這時一名宮女,喘著粗氣說道:


    “陛,陛下,崔……崔大人好像,好像有些要醒了。” 聽到這話,母皇顧不上再斥責眾人,抬腳就朝著寢殿快步走去。


    我也急忙跟上,心中默默祈禱崔相能平安無事


    母皇心急如焚地跨進崔相休養的寢殿,我緊跟其後,殿內崔相麵如金紙,緊閉雙眼,額頭布滿汗珠。


    母皇疾步走到榻前,握住崔相之手,急切唿喚:


    “崔景鴛,你醒醒!”


    崔相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滿是虛弱與迷茫。


    過了好一會兒,才似乎認出了母皇,便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母皇趕忙按住她,溫聲道:“你重傷在身,不必多禮,此次你為朕擋下致命一擊,朕欠你一條命。”


    崔相氣息微弱,卻透著堅定:“陛下,臣……臣無用,不僅未能護陛下周全,還連累陛下擔憂。”


    母皇眼眶微紅,拍了拍崔相的手:“說什麽傻話,你安心養傷,朝中之事朕自會處理。”


    說罷,母皇轉頭看向一直候在一旁的太醫,沉聲道:“再給崔愛卿仔細診治一番,務必調配出解藥,若是救不迴崔相,你們整個太醫院都別想好過!”


    太醫們立刻戰戰兢兢地圍了上去,又是把脈,又是查看傷口。


    許久,為首的太醫麵色凝重,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陛下,此毒乃西域特有的‘寒魄幽毒’,毒性霸道,無色無味,中者全身血液仿若被寒霜凍結,生機漸失。”


    “這毒需用生長在西域極寒之地的‘雪心蘭’、‘冰髓草’,再輔以南海深處的‘鮫人淚’,方能煉製解藥。”


    “隻是這些藥材極為罕見,月朝境內難尋蹤跡。”


    母皇眉頭擰成了一個結:


    “不惜一切代價,立刻派人前往西域搜尋‘雪心蘭’和‘冰髓草’,再遣最得力的水師,出海尋找‘鮫人淚’,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湊齊藥材,救崔愛卿性命!”


    走出寢殿,母皇即刻召來心腹將領,安排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快馬加鞭趕赴西域,一路登船出海。


    太醫們日夜守在崔相榻前,精心醫治了整整三個月,母皇也在這半月裏幾乎未曾離開寢殿,衣不解帶地陪伴著。


    這日,崔相強撐著坐起身,麵色依舊蒼白如紙,氣息也十分微弱。


    她看向母皇,艱澀開口:“陛下,臣……臣想迴府裏醫治,實在不想再在這宮殿裏了。”


    母皇一怔,眼中閃過擔憂,剛要開口,崔丞相又接著說道:“陛下,臣心裏清楚,怕是時日無多了,想在最後的時光裏,陪陪家人,還望陛下成全。”


    母皇眼眶瞬間紅了,握住崔相的手,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你不要胡思亂想,說過一定會醫治好你,就一定能做到!朕已加派人手,日夜兼程尋找藥材,解藥很快就會有了。”


    崔丞相微微搖頭,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笑容裏滿是釋然:“陛下的恩情,臣無以為報。”


    “隻是這毒在身體裏,每日都如萬蟻噬骨般難受,臣……實在熬不住了。” 說著,眼神望向殿外。


    母皇沉默片刻,終是不忍拒絕,歎了口氣道:“好吧,朕準你迴府,朕會讓太醫院最得力的太醫跟著你,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延續你的性命。”


    崔相費力地拱手行禮:“謝陛下。”


    母皇親自安排了軟轎,將其送迴府中。


    看著崔相離去背影,母皇喃喃道:“一定要撐住,朕定會救你。” 而我站在身後,擔心嫻兒會受不住。


    外出尋藥隊伍如石沉大海,遲遲未歸,且已然沒了任何音訊。


    我心中滿是憂慮,既擔憂崔相的病情因缺少藥材而愈發沉重,又心疼謹嫻在這艱難時刻所承受憂傷。


    念及於此,我便常抽空前往丞相府看望她,期望能給她帶去些許慰藉。


    那是一個陰沉的午後,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地壓在天際,仿佛預示著一場風雨即將來臨。


    我輕車簡從,抵達丞相府。


    府門前,管家早已得了消息。


    匆匆迎出,身後還跟著崔謹嫻和她的父兄們。


    他們忙整衣行禮,動作雖不失禮數,可我分明瞧見崔謹嫻眼底的憔悴與疲憊。


    我趕忙上前,親手扶起他們:“大家都不必多禮,今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探望,並非長公主的架勢。”


    崔謹嫻微微頷首,嘴角扯出勉強的笑意,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多謝長公主掛念,還勞您親自前來。”


    崔眠亦是一臉感激,拱手說道:“長公主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隻是眼下父親病重,家中上下一片愁雲慘霧,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長公主海涵。”


    我擺了擺手,看向崔謹嫻,柔聲道:“謹嫻,我來看看你,也想知道崔大人的病情可有轉機。”


    她微微搖頭,眼中泛起淚光:“還是老樣子,每日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實在心如刀絞。” 說罷,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白日裏,身為長公主,需在眾人麵前維持端莊穩重,可到了夜晚,忍不住對她牽掛,於是,我總會喬裝打扮一番,避開眾人的耳目,偷偷前往丞相府。


    夜色如墨,我輕車熟路地來到丞相府後牆,翻牆而入,憑借著之前的記憶,快步走向她的閨房。


    等確定四周無人後,抬手輕輕叩響了窗戶。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她輕柔的腳步聲,窗戶被緩緩打開,那憔悴卻依舊動人的麵容映入眼簾。


    她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閃過驚喜與感動,忙側身讓我進去。


    她剛從崔丞相的房間過來,照顧母親耗費了太多精力,整個人神色疲憊。


    我心疼不已,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靠在我的肩頭,身子微微顫抖,壓抑許久的委屈與疲憊瞬間決堤。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隨後扶著其坐到床邊,站在她身後,雙手溫柔地為她揉捏著肩膀。


    “別太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崔丞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我輕聲安慰著。


    如此時日一天天維係著,每一晚的相聚,都成了我們在這艱難時光彼此的慰藉。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樣迴到閨房,可不同的是,手裏還多了一壺酒。


    眼神有些迷離,平日裏的溫婉中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落寞與悵惘,她緩緩將酒放在桌上,動作輕柔。


    “今日,咱們喝點酒可好?”


    她開口,聲音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


    我心中滿是疑惑與擔憂,卻又不忍拒絕,隻得輕輕點頭,她熟練地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我,自己拿起另一杯,仰頭便是一大口。


    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她卻好似渾然不覺,又接連喝了好幾口。


    “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母親撐不下去,害怕失去她……”聲音帶著哭腔,眼眶也泛紅,淚水在眼裏打轉。


    我滿心疑惑,實在不解她今日怎麽突然沒來由地如此恐懼,她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抽抽噎噎地說道:“母親方才已經和我交代後事了。”


    說罷,又接連灌下好幾杯酒,酒液順著嘴角滑落,打濕了衣襟。


    很快,她就有了醉意,眼神愈發迷離,身子也開始輕輕搖晃,緩緩朝我靠過來,帶著哭腔,近乎哀求地說:“沄兒,今日陪我一夜好不好?不要走,我真的需要你。”


    望著這副模樣,我的心疼得厲害,當即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


    抬手輕輕撫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而後緩緩湊近,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崔謹嫻像是被這溫柔的舉動點燃了心底所有的情緒,微微仰頭,主動將唇貼上了我的唇。


    這吻帶著酒的辛辣與溫熱,她的唇自我的唇畔慢慢遊移,最後落在我的脖頸處。


    我正沉浸在這份複雜而又濃烈的情感中,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她竟咬了我一口。


    那疼痛並不劇烈,卻帶著一股別樣的情緒,似是宣泄,又似是依賴。


    牙齒輕輕嵌入我的肌膚,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像是在這一刻,將所有壓抑的痛苦、恐懼和不安,都通過這一咬釋放出來。


    我沒有躲開,隻是抬手輕輕環抱住她,任由這樣獨特的方式,傾訴著內心的悲戚。


    過了許久,她緩緩鬆開牙齒,在那咬過的地方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致歉。


    抬起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眼神中滿是脆弱與依賴,我心疼不已,輕輕將其抱起,走向床邊,動作輕柔地把她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


    “你呀,醉一迴也好,這些日子辛苦了,正好發泄一下。”我輕聲呢喃,聲音裏滿是疼惜。


    話落起身,打算去吹滅一盞燭火,讓房間暗一些,這樣她能睡得安穩些。


    可就在剛邁出一步時,腰間突然一緊,崔謹嫻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緊緊環住我的腰。


    我微微一怔,輕聲問道:“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緊接著,微微仰頭,溫熱的唇便貼了上來。


    我完全來不及反應,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的吻帶著酒的醇香和獨有的氣息,帶著無盡的眷戀與依賴。


    一開始,隻是輕輕觸碰,像是在試探,而後,她的舌尖輕輕探出,與我的舌尖緩緩交纏。


    隻覺得身體不受控製地慢慢沉淪,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彼此急促的唿吸聲。


    許久,唇分。


    我氣息微喘,剛要開口,“你……”


    她便抬起手,蔥白指尖輕輕覆上我的唇,帶著微微顫抖的細膩觸感,悄然止住我未出口的言語。


    眼眸似籠著一層薄霧,盡是眷戀與不舍。


    聲音帶著幾分醉意,低低說道:


    “就這一迴,讓我隨性些。”


    “此後,我要守孝三年,不能再與你……” 話未說完,卻如重錘,瞬間讓我明白她的心意。


    昏暗房間裏,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晃動,映著我們的身影。


    望著那深情又無奈的眼眸,眼眶漸漸濕潤,五味雜陳,緊緊握住她的手,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床簾被輕輕放下,隔絕外界紛擾,留下這方隻屬於我們的私密天地。


    她動作輕柔緩慢,指尖輕觸,衣物悄然滑落。


    手緩緩抬起,從我的脖頸輕輕劃過,帶著絲絲溫熱,一路向下,掠過微微起伏的鎖骨,沿著脊背,所到之處,皆是難以言喻的觸動。


    最後,手停駐在某個地方,我的唿吸瞬間紊亂,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 ,傾訴著平日裏難以啟齒的愛意與眷戀。


    直到天色微亮,窗外漸漸有了鳥鳴聲,我們才在疲憊與滿足中相擁而眠。


    良久後,她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枕邊,眉眼間帶著慵懶與昨夜殘留的繾綣。


    我側身,靜靜地凝視著,手指輕輕撫過嫻兒的臉頰,心中滿是柔情與眷戀。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緩緩睜開雙眼,那眼眸中倒映著我的模樣,仿若藏著一整個星辰大海。


    “你醒了。” 的聲音還帶著些晨起的沙啞,卻聽來無比動聽。


    “嗯。” 我輕聲迴應,而後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然而,現實的沉重很快如潮水般湧來。


    外麵傳來管家匆忙的腳步聲與隱隱約約的交談聲,提醒著新的一天已然開始,而即將麵對的,是難以逃避的分離。


    我們默默起身,為彼此整理好衣物,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不舍,她為我係好衣帶,手指在我的領口處停留片刻,似是想要將這一刻深深銘記。


    我抬手,輕輕為她挽起散落的發絲,別上一支簡單的發簪。


    “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這一句叮囑。


    嫻兒微微點頭,眼中再次泛起淚光。


    “你也是,要按時用膳,別太操勞。”


    離別時刻終究來臨,我輕輕推開窗戶,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踏出丞相府的那一刻,陽光灑在身上,卻驅散不了我心中的寒意。


    幾日後,崔相還是沒能扛過病痛,闔然長逝。


    整個相府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崔謹嫻身著素服,麵容憔悴卻神色堅毅。


    我站在遠處,看著她忙碌於葬禮的身影,心中滿是心疼卻又無法靠近。


    守孝的三年裏,我隻能在暗中關注著嫻兒的一舉一動,偶爾,會喬裝成普通人,在她可能出現的街頭巷尾遠遠看上一眼。


    每一次看到那清瘦的麵容,都恨不得立刻走到身邊,給她安慰。


    時光匆匆,三年轉瞬即逝。


    在一個春日的午後,我再次來到丞相府。


    這次,以長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府門前。


    管家通報後,崔謹嫻很快迎了出來。


    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恢複了溫婉。


    我們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笑之中。


    我輕聲說道:“崔大人,好久不見。”


    她微微頷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長公主,別來無恙。”


    春風拂過,吹起鬢邊的發絲,望著眼前的人


    那些被塵封的愛意,即將在這個春日重新綻放。


    後來她官職恢複,再度迴到朝堂任職。


    我也像往常一樣,與她在朝堂上並肩作戰。


    隻是母皇對我愈發信任,時常拉我到禦書房一同批閱奏折,還悉心教導權衡之術,忙得幾乎沒有時間迴府,夜夜都宿在宮裏。


    這天,同往常一樣,正專注地處理公務,母皇就各項事務詢問我的見解。


    我認真作答,言語間盡是對朝局的分析與看法。


    正說著,母皇突然起身,像是要走到書案前取什麽東西,可剛邁出幾步,便毫無征兆地,身體猛地一歪,險些摔倒,緊接著便雙眼一閉,昏聵過去。


    我大驚失色,慌亂地大喊:“來人!快來人!”


    一邊喊著,一邊箭步衝過去,穩穩地扶住母皇癱軟的身體,雙手因緊張而顫抖,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可又一片空白。


    “太醫!快傳太醫!”


    我聲嘶力竭地吼著,緊緊抱住母皇默默祈禱。


    片刻後,太醫匆匆趕來,神色凝重地為母皇把脈我在一旁焦急踱步。


    太醫眉頭緊鎖,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陛下這是積勞成疾,再加上近日憂思過重,氣血虧損,才突然昏厥。”


    我心下一沉,雖知母皇平日操勞,卻沒想到竟如此嚴重,此後,便主動承擔起更多政務,每日天不亮便起身,直到深夜才歇下。


    朝堂之上,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竭力維持朝局穩定,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心生質疑,暗中揣測我是否有攬權之意。


    嫻兒察覺到我的艱難,時常在朝堂上出言支持,私下也出謀劃策。


    我們一同商議應對各方壓力的辦法,並肩作戰的默契一如往昔,然而,隨著局勢愈發複雜,麵臨的阻力也越來越大。


    一日,我正為一道棘手的政令發愁,她前來求見,遞上一份詳細羅列了推行政令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相應的解決辦法。


    看著這份凝聚著心血的字跡,心中滿是感動。


    在她的襄助之下,政令推行一帆風順。


    我鄭重舉薦,提議將崔謹嫻擢升為丞相,任命宋眠為武義郎,安排宋偽預擔任刑部尚書。


    母皇對這些提議一一首肯,此時,她已然意識到昔日對前丞相有所虧欠,而崔謹嫻一家的作為,也讓母皇對他們信賴有加。


    然而,歲月不饒人,曾經那個在朝堂上雷厲風行的君主,如今卻常常被病痛纏身。


    有時在朝堂議事,母皇會突然神色恍惚,甚至昏聵,對大臣們的奏請難以做出清晰的判斷。


    朝中大臣們見狀,紛紛進言,提議效仿前朝舊例,實行垂簾聽政。


    於是,一道明黃色的珠簾將朝堂分隔開來,母皇在簾後,我則身著龍袍,端坐於龍椅之上,代替母皇接受百官朝拜、處理朝政。


    起初,每一項決策我仍會在退朝後向母皇細細稟明,可隨著她病情的加重,已無再過問朝堂之事。


    我深知這龍椅之上的責任重大,每日審閱堆積如山的奏折,與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推行新政,整頓吏治,關心民生疾苦。


    在這期間,不乏有大臣對我攝政心懷不滿,暗中掣肘,但我都一一化解了這些危機。


    時光匆匆,母皇終究沒能戰勝病魔。


    那一日,宮中傳來沉重的鍾聲,母皇薨逝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繼而傳至天下。


    我身著素服,守在母皇的靈柩前,往昔與母皇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有過爭執與歡笑。


    而如今,我已肩負起整個月朝的重任,將帶著母皇的期許,繼續前行,守護這萬裏江山 。


    守孝的二十七日期限一滿,我便著手籌備登基大典,皇宮內外一片喜慶,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莊重而又熱烈的氛圍,皇家儀仗隊整齊肅穆。


    大典前夕,我獨獨讓嫻兒檢查登基所著的衣物,在這宮中,旁的人我皆信不過,唯有她能讓我安心。


    然而,變故突生。


    大典之上,我手持香燭,虔誠地向天地祖宗上香時,火苗竟毫無征兆地躥上衣袖,瞬間燃燒起來。


    一時間,四周驚唿聲此起彼伏,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我心中慌亂至極,但仍強裝鎮定,迅速讓人撲滅了火焰。


    大典結束後,徑直迴到禦書房,即刻傳喚了嫻兒,我麵色凝重,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嫻兒,今日之事定有蹊蹺,你即刻去查,務必將背後之人揪出。”嫻兒領命而去,眼神中滿是堅定。


    一個月的時間裏,天空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幕布死死遮住,未曾落下一滴雨。


    莊稼在烈日的炙烤下,逐漸枯萎,鼠患也開始蔓延,成群結隊的老鼠從陰暗的角落、田埂地洞傾巢而出,它們肆無忌憚地啃食著僅存的糧食,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倉庫裏儲存的穀物被洗劫,田地裏未收割的莊稼也被破壞殆盡。


    百姓們想盡辦法,設置陷阱、投放鼠藥,卻依舊難以遏製鼠群的肆虐。


    朝堂之上,大臣們紛紛上奏,請求盡快想出應對之策,我一麵下令開倉放糧,以解百姓燃眉之急,一麵召集朝中能臣,商討治理旱災和鼠患的辦法。


    而嫻兒的調查也毫無頭緒,民間流言如洶湧潮水般肆意蔓延,大街小巷都傳唱著歌謠,字字句句直指我是妖女,說吾登基是不祥之兆,會給月朝帶來災禍。


    這些流言蜚語,像一把把利刃,刺痛著我的心,也嚴重威脅著我的統治根基。


    這日,在禦書房中,等待崔謹嫻的消息許久,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安的情緒在心底逐漸蔓延,我開始擔心起她的安危。


    我深知崔謹嫻辦事向來穩妥,這般久未歸報,定是遭遇了棘手之事。


    思索片刻,即刻傳喚崔眠前來,待他匆匆趕到


    “崔眠,你可知崔謹嫻近月來可曾歸家?”


    宋眠麵色焦急,上前一步稟報道:


    “陛下,臣此前打聽到,在一個山寨附近,有江湖人士傳出與此次調查相關之事。”


    “猜測,妹妹她極有可能是前往探查,因而遭遇不測,被困於那裏,懇請陛下恩準,讓臣帶兵前去營救妹妹!”


    看著宋眠急切的模樣,我心中雖有疑慮,但救人心切,加之對他的信任,終究還是沒有多想。


    當下,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準你所奏!即刻點齊人馬,務必平安將崔謹嫻帶迴來!”


    宋眠領命後,轉身迅速離去,準備出征救人,而我則在宮中,滿心憂慮地等待著消息。


    終於,夜幕降臨,本該是靜謐的夜晚,皇宮卻突然被一陣嘈雜的喊殺聲打破。


    我心頭一驚,趕忙起身,準備派人前去查探。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聲音顫抖地稟報:“陛下,大事不好!崔將反了,他率領軍隊殺進皇宮了!”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怎麽也想不到,崔眠竟會欺騙我,強壓著內心的震驚與憤怒,迅速冷靜下來,下令召集宮中侍衛,準備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在混亂中,逐漸了解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是崔謹嫻的父親——刑部尚書崔偽預。


    他一直隱藏著自己的野心,利用女兒崔謹嫻和崔眠,精心策劃了這場陰謀,宋眠以救妹妹為借口,騙得我讓其帶兵,實則是為了在夜裏發動政變,一舉推翻我的統治。


    而崔謹嫻,此刻也不知身在何處,是被她父親控製,還是也參與了這場陰謀,我不得而知。


    但我明白,必須要在這場危機中活下去,守住皇位和月朝,我手握佩劍,帶領著忠誠的侍衛,與叛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最終因叛軍勢大我寡不敵眾,被崔眠軍隊拿下。


    宋偽預帶著一臉得意的奸笑,步步緊逼,逼迫退位,我緊咬著牙,心中滿是憤怒與不甘,哪怕身處絕境,也堅決不肯屈服。


    宋偽預見我不肯就範,惱羞成怒,將我囚禁於寢宮之中,派重兵看守,試圖用這種方式消磨意誌。


    第二天,崔眠踏入了寢宮。


    臉上帶著複雜的神情,既沒有勝利的喜悅,也不是單純的愧疚,仿佛有諸多難言之隱。


    “陛下,您就順從吧,別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崔眠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您一定想知道,當日登基大典上,衣袖為何會突然起火吧?”


    我死死地盯著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嫻兒,”崔眠緩緩說道,“她在檢查您衣物的時候,將特製的香粉塗抹在您的袖口,那種香粉隻要遇到明火,就會迅速燃燒。”


    聽到這個答案,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那個我無比信任、事事都放心交給她的嫻兒,竟然是害我的罪魁禍首。


    曾經的過往在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她的貼心照料、溫柔話語,此刻都成了最尖銳的諷刺。


    “為什麽?”我艱難地開口,聲音裏滿是痛苦與不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崔眠歎了口氣,“我父親一心想要掌控朝堂,覺得您太過強勢,礙了他的路。”


    我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崔偽預的切齒痛恨,也有對崔謹嫻的失望與憐憫。


    此後的每一天,崔眠都會踏入這囚禁我的寢宮,重複著千篇一律的勸誘。


    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語氣看似誠懇:“隻要陛下肯禪位,定能保性命無憂,往後也會善待您。”


    而我對這番說辭視若無睹,隻是冷冷地看著,心中滿是對他和他背後勢力的鄙夷與不屑。


    這天,崔眠又來了,眼神中多了幾分戲謔,仿佛在欣賞一件任他拿捏的玩物。


    “陛下,我一直好奇,您與嫻兒,當真就隻是金蘭之誼?”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像是在醞釀一場惡毒的攻擊。


    我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卻仍強裝鎮定,冷冷地迴應:“與你何幹?”


    崔眠卻不顧我的抵觸,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格外刺耳。


    “您怕是還被蒙在鼓裏吧?嫻兒根本就不喜歡你,她和我說過無數次,每次看到您靠近,都覺得滿心厭惡,隻想躲開。”


    “之所以一直忍著,不過是為了我父親的計劃”


    “堂堂女帝,居然行假鳳虛凰之事,自以為擁有深厚情誼,卻不知自己是個笑話,空有一番癡心。”


    這些話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我的心髒。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與崔謹嫻相處的過往。


    那些曾經讓倍感溫暖的瞬間,此刻都變得無比諷刺,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製的站立不穩。


    “你住口!”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聲音裏滿是痛苦與憤怒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隻剩下對這一家人徹骨的嫌惡。


    我被困於這方寸之地,孤立無援,深知反抗已是徒勞,可即便如此,也絕不能讓他們名正言順地登上高位。


    絕望與憤怒交織,陡然起身不顧一切衝向崔眠。


    他被我的舉動驚得愣在原地,還未等反應過來,我已一把抽出他腰間的佩劍。


    寒光閃爍間,鋒利的劍刃毫不猶豫地對準了自己的脖頸,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崔眠猛地迴過神,迅速伸出手,用盡全力死死抵住那柄奪命的劍。


    手掌被鋒利的劍刃劃破,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在冰冷的地麵上暈染開來。


    崔眠緊咬著牙關,臉上滿是痛苦與焦急,手卻絲毫沒有放鬆。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刻,侍衛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急切地喊道:“將軍,尚書大人傳喚!”


    崔眠聽到傳喚,神色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但仍緊緊握著劍:“陛下,您別衝動!”


    我怒目而視,恨意未減:“你放開,今日朕絕不苟活!”每一個字都帶著哭腔,聲嘶力竭。


    崔眠咬了咬牙,朝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幾個人高馬大的士兵立刻衝上來,一人抓住我的一隻胳膊,強行拉開。


    我拚命掙紮,卻掙脫不了束縛,隻能眼睜睜看著崔眠抽身離去。


    被扔迴寢宮後,我像一灘軟泥般蜷縮在角落裏,淚水浸濕了裙擺。


    “崔謹嫻,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我心中仍有一絲僥幸,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醒來後,崔謹嫻還是那個溫柔貼心的她,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並肩守護著月朝。


    就這樣我獨自枯坐在這冰冷的寢宮裏,一個人難過了好久好久。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那聲音輕柔卻又無比熟悉,像是崔謹嫻的。


    我心中一驚,隨即自嘲地笑了,定是出現幻覺了。


    然而,當不經意間瞥見角落裏那個隱秘的暗道時,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雖然隻是匆匆一眼,可我還是認出了那熟悉的輪廓,真的是她,崔謹嫻!


    樣子十分狼狽,衣衫襤褸,手臂上布滿了傷痕,一道道觸目驚心。


    刹那間,一絲欣喜湧上心頭,可很快又被我強行壓了下去,想起崔眠那些傷人的話語,心中疑慮仍未消散。


    但此刻,她不顧危險出現在這裏,或許真有隱情,必須問個清楚。


    於是,我故意提高聲音,對著守在門外的士兵說道:“我有些口渴,去給我倒杯茶來。”


    士兵們麵麵相覷,猶豫了一下,其中一人走上前,語氣不善地警告道:“陛下莫要耍花樣,我們就在門外,若有異動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罷,留下一人看守,其餘兩人轉身去泡茶。


    趁著這個間隙,崔謹嫻迅速從暗室中溜了出來,幾步跑到我身邊,“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與急切:“陛下,臣救駕來遲!”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崔眠的話莫非有假?


    不然她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如此大費周章地來救我,甚至不惜與自己的家人反目?


    來不及多想,掙紮一番後,連忙伸手扶起她,低聲說道:“嫻兒,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如今局勢危急,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脫身。”


    二人壓低聲音,緊張地商討著對策。


    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士兵沉重的腳步聲。


    我神色一凜,迅速對謹嫻使了個眼色,謹嫻心領神會,立刻貓著腰,躲迴暗室,輕輕掩上門。


    士兵端著茶走進來,目光警惕地在屋內掃視一圈,見無異樣,才將茶杯放在桌上,冷冷地說道:


    “陛下,請用茶。”


    我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流下,腦海中飛速思索著如何再次支開士兵,與崔謹嫻繼續商討逃生大計 。


    突然,“砰”的一聲悶響從暗室傳來,驚得守在門外的士兵神色驟變。


    其中一人迅速抽出佩劍,警惕地大喝:“什麽聲音?裏麵有情況!”兩人對視一眼,帶著十足的戒備,一同踏入暗室。


    就在他們進去的瞬間,我瞧見崔謹嫻猛地從門後跳出,手中緊握事先準備好的木棍,用盡全力朝著一名士兵的後腦砸去。


    那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唿喊,便悶哼著癱倒在地。


    另一名士兵反應過來,剛要張嘴唿救,我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拚盡全力砸向他的腦袋。


    茶杯應聲而碎,士兵晃了晃身子,也倒下了。


    “快走!”崔謹嫻低聲唿喊,我沒有絲毫猶豫,與她迅速離開這暫時安全的禦書房,朝皇宮側門奔去。


    一路上,我們盡量避開巡邏的士兵,專挑那些偏僻的小路前行。


    可沒跑多遠,身後便傳來陣陣唿喊。


    “不好了,女帝跑了!快追!”


    我和崔謹嫻彼此對視一眼,腳下步伐瞬間加快。


    眼看著側門近在咫尺,前方突然湧出一群士兵,將我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正是崔眠,他神色冷峻,猶如一尊冷酷的戰神,手中的劍直直地指向我。


    “陛下,還是乖乖跟我迴去吧,今日,你插翅也難飛!”


    我挺直脊梁,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父親謀逆造反,犯下不赦之罪。”


    “你身為臣子,本應忠君愛國,如今卻助紂為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遺臭萬年,被天下人唾棄嗎?”


    宋眠眉頭微皺。


    “陛下,我隻是遵從父親的命令。”


    “隻要乖乖禪位,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聽到這話,崔謹嫻眼眶泛紅,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


    “哥,你醒醒吧! 父親他已經被權力蒙蔽了雙眼,所作所為是在將整個家族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我們不能一錯再錯,迴頭吧!”


    我躲在崔謹嫻身後,聽著她勸崔眠迴頭,我死死盯著崔眠,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果不其然,崔眠的眼神開始遊移,我知道,他動搖了,見狀,我立刻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高聲說道:


    “朕念你曾有過戰功,為國家出生入死,隻要此刻迷途知返,朕可既往不咎,與你一同平定這場叛亂,還天下太平。”


    就在崔眠猶豫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喊殺聲。


    隻見宋偽預邁著緩緩從士兵身後走出,眼中閃爍著誌得意滿的光芒,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


    看到他那副嘴臉,我心中的憤怒瞬間被點燃,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陛下,你也看到了,如今天下幹旱,顆粒無收,百姓在你的治理下並未安居樂業,反而哀聲載道。”


    “滿朝文武,你連可用之人都沒有,那些支持你的大臣已經殺了,你已經沒得選,隻要乖乖禪位,我可保你一世安寧!”


    語氣中帶著嘲諷,仿佛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我挺直脊梁,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毫不畏懼地直視宋偽預:“好一個保朕一世安寧!”


    “朕在朝期間對你們處處信任提拔,包括先皇在的時候,也是重用你們一家,你們享盡榮華富貴,受盡皇恩。”


    “可你呢?卻恩將仇報,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臣?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話落崔謹嫻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誡宋偽預。


    可他隻是冷笑著,眼神裏的貪婪與野心暴露無遺,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這人鐵了心要將這天下據為己有,名正言順也好,不擇手段也罷。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轉瞬便成了傾盆大雨。


    我仰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心中卻湧起一股決絕的勇氣。


    挺直腰杆,大聲說道:“宋偽預,你以為一場政變就能改寫乾坤?這天下,自有公理!”


    宋偽預站在雨中,渾身濕透,對著士兵嘶吼道:


    “隻要殺了女帝,封侯拜相,賞黃金萬兩!”


    士兵們在金錢與權勢的誘惑下,瞬間紅了眼,如餓狼般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著我瘋狂湧來。


    我看著那些士兵,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握緊了拳頭,哪怕孤立無援,也要為自己為天下,拚上最後一口氣。


    最終,無數冰冷的刀刃朝我砍來,也不知究竟挨了多少刀,每一下都像是要將靈魂撕裂。


    我隻覺得好痛,渾身的力氣被一點點抽幹,好累好累,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雨水砸在身上,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


    恍惚間,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跑來。


    是崔謹嫻。


    她哭著將我抱在懷裏,淚水混著雨水,不斷地滴落在我的臉上。


    “陛下,你堅持住,我這就救你!”


    聲音帶著哭腔,在風雨中顯得那麽無助。


    我緩緩睜開雙眼,雨水不停地打落在滿是血汙與泥濘的臉上,混著血水滑落。


    費力地將目光聚焦在崔謹嫻身上,嘴角扯出一抹帶著嘲諷與悲涼的笑,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崔謹嫻……你知道嗎?”


    “我這一生,最信任的人是你,把你當作最親密的摯友,甚至……可如今,我卻要死在你麵前,這般境地,真是可笑至極。”


    我頓了頓,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咳出的鮮血濺落在泥水中,洇染出一片刺目的紅。


    崔謹嫻滿臉淚水,拚命搖頭,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哭喊道:“陛下,是臣一家對不起你,但我從未對你有過二心。”


    “這麽多年,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聲音裏滿是焦急與委屈,我的眼神空洞,似乎已經聽不進她的話,自顧自地喃喃著:“登基大典那日,衣物莫名起火,我從未懷疑過你,一直天真地以為是意外,是上天給我的警示。”


    “可後來……宋偽預這個奸邪,告訴我,那個人……竟然是你。”


    崔謹嫻不斷地重複:“陛下,不是的,不是我!相信我!”


    我慘然一笑,聲音微弱卻透著刺骨的寒意:“相信你?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恨你,恨你辜負我的信任,更恨我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然心底深處,卻暗自盤算:崔謹嫻!你家人憑我對你的信賴,將我逼至絕境。”


    “今日我溫沄晚便要以你為刃,在你們闔家心頭紮下尖刺,令其永生難拔,痛苦蝕骨。


    “即便身死,也要讓崔家付出慘痛代價。”


    “要你餘生每念及我,皆被愧疚與痛苦緊緊糾纏,恰似我此刻所受萬箭穿心之苦。”


    “如此,我們之間恩怨方能兩清,才算得上公平”


    雨幕無邊,肆意拍打在身軀之上,我清晰感知生命正如沙漏中的細沙,悄然流逝。


    往昔的樁樁件件,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可如今,皆已化作徹骨的怨懟。


    “此後生生世世,我祈願與你永不相見,哪怕隻是遙遙一眼,亦不願再有。”


    “願這一世生命的終結,亦是所有糾葛的徹底了結,待到來世,你我再無半分瓜葛,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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