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低垂著頭,眼神閃爍,不敢與堂上威嚴的目光對視。


    謝淮欽目光如炬,從第一個下人開始,逐一審視。“你且如實道來,顧離在趙家,可曾遭受過虐待?”


    第一個下人身體微微一顫,猶豫片刻後,硬著頭皮說道:“迴大人,並無此事。”


    “新夫人在趙家,吃喝用度都與常人無異,我們也從未見過有任何欺辱的行為。”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下人們竟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口徑一致,紛紛否認顧離曾在趙家遭受虐待。


    公堂下,鄭唚意柳眉緊蹙,下意識地看向褚玉,隻見褚玉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眶泛紅,卻強忍著淚水。


    謝淮欽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深知其中必有蹊蹺,卻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


    環顧四周,看著趙宏文那愈發得意的嘴臉,心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膛。


    最終,謝淮欽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開口:“人證物證皆無,依照律法,趙宏文等人無罪,當堂釋放。”


    趙宏文被無罪釋放,踏出大理寺的那一刻,仰起頭,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那囂張的模樣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勝利”。


    他故意在大理寺外徘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大門,就等著褚玉出來。


    不多時,褚玉的身影出現,趙宏文立刻像條惡犬般衝了過去,幾步跨到她麵前,臉上的笑容扭曲得近乎猙獰。


    居高臨下地看著褚玉,嘴裏噴出令人作嘔的臭氣:“賤人,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裝什麽好人?”。


    “這麽快就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裝姐妹情深?”


    “說到底,她的死還有你一份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臂,臉上的疤痕隨著他激動的表情扭曲跳動:


    “那死丫頭的親爹都不幫她,你又算哪根蔥?”


    “也想跟我作對?呸!”


    說完,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唾沫星子濺到了褚玉的裙擺上。


    褚玉緊緊咬著下唇,身體因為憤怒和委屈而微微顫抖。


    抬起頭,直視著趙宏文的眼睛,眼中滿是不甘與恨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於,在趙宏文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奪眶而出。


    謝淮欽不知何時已悄然走到堂前,身姿筆挺卻難掩周身的肅殺之氣。


    就那樣靜靜地佇立著,目光死死地盯著趙家人離去的背影。


    手背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好似在訴說著內心的憤怒與不甘。


    “我朝律法竟有如此紕漏,生生讓這種惡徒鑽了空子!”聲音低沉,卻帶著無盡的懊惱與憤懣,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鄭唚意蓮步輕移,款步走到謝淮欽身旁,瞧著她滿臉自責的模樣,不禁心生憐惜,輕聲細語地安慰道:


    “謝郎,此事絕非你的過錯,律法的完備本就需假以時日,咱們攜手並肩,定能想出妥善之策。”


    謝淮欽眉頭緊蹙,恰似一個難解的“川”字,目光深邃而悠遠,直直地望向遠方。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在黑暗中尋到了一絲曙光,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眼眸之中重燃希望之火:


    “我想到了!予衡兄”


    “他的父親乃刑部尚書,如今這律法存有漏洞,或許借由他”


    “能讓刑部重新徹查案件,甚至可推動律法的修訂,避免此類冤案再度發生。”


    鄭唚意聽聞,美目瞬間亮若星辰,連連點頭,語氣中滿是讚同:“這確實是個可行之法。”


    “張珩衍為人剛正不阿,定會體諒我們的良苦用心,若能獲刑部尚書鼎力支持,那這案子便有了轉機。”


    第二日,早朝結束,官員們陸續散去。


    張珩衍腳步匆匆,趕著去翰林院修撰書卷。


    他身形矯健,步伐輕快,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謝淮欽在後麵瞧見,趕忙加快腳步,連趕幾步,高聲喊道:“予衡兄,且慢!”那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張珩衍聞聲迴頭,臉上露出一抹調侃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打趣道:


    “喲,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往日都是我追在你屁股後頭,沒想到硯南你竟主動找我,莫不是有什麽天大的好事?”


    說著,他還故意上下打量著謝淮欽,眼中滿是好奇與戲謔。


    謝淮欽快步走到張珩衍身邊,左右環顧,見四周無人注意,才壓低聲音說:


    “予衡兄,實不相瞞,我此番尋你,是有要事相商。”她神色凝重,語氣中透著焦急。


    張珩衍見這般嚴肅,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好奇地問:“瞧你這一臉鄭重的樣子,究竟出了什麽事?”


    謝淮欽長歎了一口氣,將顧離一案的詳細經過,包括趙宏文一家的惡行、公堂上的波折,以及律法漏洞導致的無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珩衍。


    張珩衍聽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憤怒,用力地一拍大腿,大聲說道:


    “竟有如此天理難容之事!這些惡徒實在是可惡至極!”


    他來迴踱步,眉頭緊鎖,思考片刻後,看向謝淮欽,堅定地說:“硯南,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幫你。”


    “我這就迴去找父親,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於他,刑部定會重新審查此案。”


    謝淮欽聞言,眼中滿是感激:“予衡兄,多謝你仗義相助,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珩衍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說什麽謝不謝的,咱們兄弟之間,還用得著這般客氣?”


    “你我都心懷正義,這種冤案,我怎能坐視不管?”說罷,又湊近謝淮欽,神秘兮兮地說:


    “不過,這事兒辦成了,你可得請我去那醉仙樓好好吃上一頓,聽說他們新上的招牌菜,那叫一個美味。”


    謝淮欽被他逗樂,笑著點頭:“行,隻要能為顧離討迴公道,別說是醉仙樓,就是京城所有的酒樓,我都請你吃個遍!”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充滿了為正義而戰的決心。


    張珩衍與謝淮欽拱手拜別後,馬不停蹄地趕到翰林院,一坐定,便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修撰書卷的工作中。


    隻見他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托腮沉思,對每一個字句都斟酌再三,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之無關。


    待終於完成手頭的工作,長舒一口氣,迅速收拾好桌上的文房四寶,起身準備迴府。


    旁邊一位共事的官員見其行色匆匆,忍不住好奇問道:“張大人,這是忙什麽呢?”


    “這麽急匆匆的,莫不是又要去哪個酒樓子尋樂子啦?”


    張珩衍腳步一頓,迴頭白了那人一眼,佯裝生氣地打趣道:“就你名堂多!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官”。


    “哪像你,滿腦子都是酒樓玩樂。”


    “我這是有正事,家裏老爺子等著我迴去商量要事呢,要是耽誤了,迴頭挨了訓,你可賠不起!”


    說罷,也不等對方迴應,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翰林院,心中隻想著趕緊迴家,和父親商議顧離一案,好讓正義早日得以伸張。


    張珩衍心急如焚地趕迴府中,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徑直奔向父親張淥的書房。


    “父親!”張珩衍人還未進門,聲音就已經傳了進去,“我有要事相商!”


    張淥正坐在書桌前審閱公文,聞聲抬起頭,看著兒子風風火火的模樣,微微皺眉:“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張珩衍顧不上許多,幾步跨到父親麵前,將顧離一案的前因後果,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


    末了,情緒激動地說道:“父親,這律法存在如此大的漏洞,讓趙宏文這種惡徒鑽了空子。”


    “若不修改,日後不知還有多少無辜之人會遭受同樣的冤屈!咱們必須得改刑法!”


    張淥聽完,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他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


    “衡兒,你一片赤誠之心,為父明白。”


    “可這刑法豈是說改就改的?”


    “這得經過聖上定奪,關乎朝廷律法的威嚴與穩定,容不得半點草率。”


    張珩衍不甘心,急道:“父親,就因為是聖上定奪,咱們才更要將此事嚴重地步如實上報啊!”


    “那顧離雖隻是個普通女子,可遭遇實在令人痛心,趙宏文一家表麵上沒有明顯惡行,實際上卻將她逼上絕路,難道還不算惡行嗎?”


    張淥搖搖頭,神色嚴肅:“話雖如此,但在律法上,那女子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過去的,她父親也同意這門親事。”


    “雖說她夫君行為可能有所不妥,可並未達到必須修改刑法的嚴重程度。”


    “貿然提出修改,隻怕會引起朝堂爭議。”


    “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惡徒逍遙法外?”


    張珩衍滿臉的不服氣,眼眶都微微泛紅了,“律法本就是為了懲惡揚善,如今卻讓壞人鑽了空子,這律法的意義何在?”


    張淥看著兒子執拗的模樣,心中有些動容,但仍耐心勸說道:“衡兒,為父並非不想管,隻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你先冷靜冷靜,咱們再想想辦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頂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權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請君安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請君安好並收藏頂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權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