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自始至終都未曾將謝淮欽這等出身寒門的子弟放在眼裏,對她的話仿若未聞,隻是神色溫柔地看向鄭唚意。


    輕聲說道:“郡主,臣方才瞧見一隻渾身皮毛燦若黃金的靈物,瞧那模樣,興許是極為罕見的金狐。”


    “如此神異之物,郡主可要隨臣一同前去探個究竟?”那語氣恰似一灣柔波,直淌入人心底。


    鄭唚意一聽“金狐”二字,眼中瞬間閃過一抹亮色。


    她心想,若能將這金狐獵下,製成裘衣獻給爹娘,定能討得他們歡心。


    念及此處,她毫不猶豫地應道:“好,李公子,本郡主這就與你同去。”


    說罷,兩人便攜著侍從朝著那金狐消失的方向匆匆而去。


    不多時,便行至一片冰麵湖前,那湖麵寬闊,冰層看似厚實,在日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清冷的光。


    李承澤見此,微微皺眉,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但見鄭唚意興致頗高,便也不好勸阻。


    鄭唚意一心想著那金狐,未作多想,抬腳便要踏上冰麵。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跟在身後的謝淮欽高聲喊道:“郡主,不可!這冰麵看似堅固,實則危險,貿然前行恐有不測!”她的聲音因焦急而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憂慮。


    然而,鄭唚意滿心皆被金狐占據,隻當謝淮欽是因擔心從而勸阻,看了她一眼,道:“淮深放心,我自有分寸。”


    言罷,便大步踏上冰麵,李承澤也緊隨其後。


    起初,冰麵尚能承受兩人的重量,可未行多遠,便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哢嚓”聲。


    李承澤臉色驟變,驚唿道:“郡主,小心!”話落,冰麵瞬間破裂,兩人一同墜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謝淮欽見狀,心急如焚,不及思索,迅速甩掉身上的累贅,飛身撲入湖中。


    刹那間,冰冷刺骨的湖水如無數鋼針般刺向她的肌膚,寒意直逼骨髓,讓她險些窒息,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拚命向著鄭唚意和李承澤的方向遊去。


    湖水冰冷且暗流湧動,每劃一次水都異常艱難,仿佛有無數雙手在拖拽著她。


    她的四肢逐漸變得沉重而麻木,但目光始終緊緊鎖定在那兩個在水中掙紮的身影上。


    靠近鄭唚意時,她伸手去抓,卻因湖水的阻力和鄭唚意的掙紮而幾次落空。


    她心急如焚,大聲喊道:“郡主,莫要亂動!”拚盡全身力氣,終於抓住了鄭唚意的手臂。


    在水中,她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飛速流逝,每一次動作都像是在與死神抗爭。


    她緊緊咬著牙關,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早已凍得青紫,可手卻始終沒有鬆開鄭唚意,一點點地朝著岸邊挪動。


    破碎的冰塊不斷地劃傷她的皮膚,鮮血在冰冷的湖水中暈染開來,但她渾然不覺疼痛。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她救上去。”


    費盡周折,終於快到岸邊時,謝淮欽感覺自己的力氣即將耗盡,雙腿也似被湖水凍住一般難以挪動。


    一番掙紮後,終於將鄭唚意推上了岸。


    可謝淮欽剛一上岸,便覺一陣寒意從四肢百骸襲來,體內的寒毒在這冰寒的刺激下瞬間發作,她的臉色慘白如紙,雙唇青紫,身體不受控製地瑟瑟發抖,最終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後麵的侍從們氣喘籲籲地趕到,他們的臉龐被寒風吹得通紅,發絲淩亂地飛舞著,腳步踉蹌地圍攏過來。


    有的侍從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驚恐與焦急,扯著嗓子唿喊著郡主,聲音都因慌亂而變得尖銳刺耳,那唿喊聲被寒風裹挾著,在冰湖上空迴蕩。


    有的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躺在地上毫無血色的謝淮欽,大腦一片空白,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滿心的不知所措。


    李承澤也被侍從們七手八腳地拉上了岸,他整個人狼狽不堪,雙手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吐出幾口帶著冰碴的湖水。


    此時,他的眼神中尚有未散盡的驚恐,仿佛還沉浸在方才冰湖之下那黑暗冰冷、令人絕望的生死邊緣。


    緩過神後,他的目光緩緩移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謝淮欽,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


    鄭唚意悠悠轉醒,意識迴籠的瞬間,腦海中便隻剩下一個念頭——找到救命恩人。


    當她費力地撐起身子,看到謝淮欽那毫無生氣地躺在冰冷地麵上的模樣,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厲害。


    慌亂之中,她大聲喊道:“快,立刻去請太到我營帳!”


    侍從們聽到郡主的命令,這才如夢初醒,匆匆忙忙地朝著遠處的營帳奔去,腳步在雪地上踩出深深淺淺的腳印,揚起一片片冰冷的雪塵。


    鄭唚意心急如焚地將謝淮欽扶上了馬,隨後自己也敏捷地翻身上馬,穩穩地坐在謝淮欽身後。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雙臂,環抱住謝淮欽那冰冷且綿軟無力的身軀,讓其緊緊靠在自己懷裏,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這具幾近失去生機的軀體。


    鄭唚意緊緊握著韁繩,猛地一甩,口中高喊道:“駕!”馬蹄揚起陣陣雪霧,駿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


    一路上,寒風如刀割般刮過她的臉頰,她卻仿若未覺,隻是不斷地鞭策著馬匹,嘴裏喃喃自語:“謝郎,是我錯了,都怪我執意要去追那金狐,是我害了你。”


    “你一定要撐住,千萬不能有事,求你了……”。


    風聲唿嘯,她的聲音被吹散在風中,卻又好似帶著無盡的力量,要將這聲聲唿喚送進昏迷不醒的謝淮欽耳中。


    不知是凜冽的寒風太過刺骨,還是內心的愧疚與擔憂太過洶湧,淚水模糊了鄭唚意的雙眼,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謝淮欽的脖頸處,洇濕了那一片冰冷的衣衫。


    而謝淮欽依舊緊閉雙眼,毫無血色的麵龐安靜地靠在鄭唚意懷中,任由駿馬疾馳帶起的顛簸搖晃著她虛弱的身軀,生死未卜。


    唯有微弱的唿吸在這冰寒的天地間證明著她尚存一絲生機,這場突如其來的禍事,讓鄭唚意的內心被悔恨與恐懼填滿,隻能在疾馳的馬背上默默祈禱著謝淮欽能夠平安無事。


    李承澤臉色驟變,手腳慌亂地翻身上馬,韁繩在手中狠狠一抽,座下駿馬嘶鳴著揚蹄狂奔,他的心跳如雷,暗自驚唿:


    “這下完了!這事兒要是鬧得盡人皆知,我可如何收場?”


    狂風在耳邊嘶吼,他緊咬牙關,心焦不已:“那小子怎麽如此孱弱?我和郡主都沒這般不堪,他可別就此出了大事!”


    此刻,他滿心懊悔自己的莽撞,又擔憂謝淮欽的安危會引發一係列難以收拾的局麵。


    馬蹄聲急促如雨,李承澤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伏低身子,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鄭唚意的身影,隻想盡快追上去。


    身後的侍從們也氣喘籲籲,拚命催促馬匹加速,雪塵漫天飛揚,眾人如箭般朝著狩獵營地疾射而去。


    氣氛緊繃得似要炸裂,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重錘敲在眾人的心間,催促著他們快些、再快些,仿佛稍有懈怠,就會被厄運狠狠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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