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曼曼一轉身,發現溫瓷不見了。


    她找遍了個舞池和休息區。


    沒找見溫瓷。


    又去了洗手間。


    挨個門敲。


    催著裏麵的人出來,氣的對方罵“有病”,還是沒找到溫瓷。


    她又迴舞池找了半天。


    實在找不到人,才往包廂走。


    剛到包廂門口,身後傳來一聲試探性的輕喚:“馮小姐?”


    馮曼曼迴頭去看。


    施愛媛一身曳地長禮服,笑盈盈的朝她走了過來。


    她迴了個笑臉:“施小姐,這麽巧。”


    施愛媛妝容淡雅,氣質如蘭。


    看馮曼曼時有幾分區於別人的熱絡:“我從後麵看著像你,就跟過來了。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二少帥生辰,你們像往年一樣在幫他慶生嗎?”


    馮曼曼客套道:“施小姐記性真好。”


    她不喜歡施愛媛。


    總覺得施愛媛臉上那層笑,是偽裝出來的。


    施愛媛道:“真是巧了,今天也是我侄兒的生辰。我大哥大嫂去世,侄兒腿傷也沒痊愈,心情一直不好。家裏為了讓他開心些,在這裏給他辦了慶生宴。”


    又道:“還請了俄國人樂團來表演,馮小姐聽了嗎?”


    原來是施家請的。


    馮曼曼了然。


    禮貌敷衍:“施先生人慈善,對孩子也如此用心。”


    施愛媛含蓄一笑。


    指著包廂,問馮曼曼:“二少帥他們在吧?既然湊巧遇到了,我去和二少帥道聲生辰快樂。”


    馮曼曼心中不屑。


    每年都遇到。


    都遇到好幾年了。


    是不是湊巧,你心裏沒數嗎?


    攔住施愛媛抬起來的手,宛然一笑:“往年是挺巧的,今年實在不太巧。景淮帶著夫人來的,要說悄悄話,你看我都躲出來了。”


    聞言,施愛媛臉上的笑險些沒掛住。


    僵了一好會兒。


    馮曼曼笑意卻更甚。


    她肯定不能放施愛媛進去。


    要不,被她發現聚會的人都不在怎麽辦?


    另一邊。


    溫瓷出了歌舞廳,就被塞進了一輛汽車裏。


    汽車一路馳騁。


    開到火車站才停下來。


    溫瓷上了車就伏在後座裝睡,以至於司機和副駕的人下車時,看了一眼就沒再管她。


    車下方等著幾個人。


    隔著車門,溫瓷沒聽清他們說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這會兒她聽清了,他們喊的是“黎公子”。


    黎公子問了他們幾句,就過來拉開了車門。


    迎接他的……


    是溫瓷黑洞洞的槍口。


    黎裕坤大驚失色。


    退了幾步,質問旁邊的人:“你們不是說都辦妥了?”


    那幾人也是一臉驚疑。


    一人道:“我們抓她時,藥效明明起勁了,而且路上她一直在睡覺。”


    溫瓷槍指著黎裕坤,下了車。


    關上車門,腳步輕移,靠到金屬質地的車壁旁才停下。


    以防有人透過車玻璃偷襲。


    笑意嬋嬋:“黎裕坤,我見過自作聰明的,但像你這麽自作聰明的,不太多見。”


    黎裕坤瞬間冷了臉。


    他被傅景淮打的傷腫早就消了,腮邊還有點兒結痂掉了之後留下的淺粉痕跡,不太明顯。


    冷笑著道:“就算醒了又如何?你一個人,還能從這麽多人手裏逃出去?”


    “你怎知她一個人?”


    冷冽的聲音從眾人後麵傳來,傅景淮帶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副官圍了過來。


    黎裕坤再度驚愕。


    “你們……”


    傅景淮朝溫瓷伸手:“過來。”


    溫瓷並沒放鬆。


    槍指著黎裕坤的方向,貼著車身,緩慢退至傅景淮身旁。


    這才把槍垂下來。


    傅景淮攔腰將她摟進懷裏,對黎裕坤道:“上次的事兒,黎老東西又是賠錢,又是道歉,還讓了批武器出來,說把你叫迴北平,老子才作罷。不知道這次,黎老東西還保不保你了。”


    眸色一暗,沉聲下令:“開槍!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槍聲頓起。


    黎裕坤在溫瓷退的時候,也退到了火車道邊。


    恰逢有火車進站。


    他毫不猶豫跳下車道,連滾帶爬的翻向火車道另一側。


    其他人,有人出槍還擊,有的棄槍投降。


    現場十三人。


    五死七傷。


    剩下一個,跟著黎裕坤跳下火車道,被飛馳而來的火車撞飛,又卷進車底。


    等火車過去,傅景淮叫人把他摳出來。


    他已經斷成好幾截了。


    可惜的是,叫黎裕坤給跑了。


    處理完現場,傅景淮和溫瓷從月台往外走,遇到了總督夫人和鄭素雲。


    兩人身後跟著十幾個家仆。


    這架勢……


    不用問也知道,是來捉奸的。


    如果不是他們提前發現了端倪,溫瓷真被下藥帶上火車,再扣上個私奔的罪名,怕是說都說不清。


    兩人麵色匆忙。


    傅景淮扯了扯唇,道:“姆媽和大嫂這麽大陣仗,該不是來給我慶生的吧?”


    他拿出懷表看了看。


    又道:“12點都過了,來不及了。”


    總督夫人聞言,麵色鐵青。


    鄭素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好看。


    傅景淮嗓音裏帶了三分譏諷的笑意:“今年我生日過的挺熱鬧,下次姆媽和大嫂早點來,說不定能趕上個尾巴。”


    搭在溫瓷腰間那隻手,緊了緊:“我們走吧。”


    帶著溫瓷離開了。


    總督夫人暴怒。


    抬手賞了鄭素雲一個耳光:“你半夜把我叫來火車站,就是叫人奚落的?”


    鄭素雲捂著臉。


    欲哭無淚。


    她掙紮著解釋:“姆媽,我真的聽到二弟妹房裏下人說,二弟妹收拾了行李,要坐今晚的火車離開申城。”


    這是溫瓷特意打電話祝囑咐王媽說的。


    她知道最近鄭素雲在盯著她。


    如果鄭素雲不對她使絆子,這通電話不會對鄭素雲造成任何影響。


    如果鄭素雲使壞。


    那就是鄭素雲作繭自縛,不能怪她。


    至於火車站……


    溫瓷猜的。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對方是黎裕坤,也不確定他們要帶她到哪兒,隨便說了個地點。


    總督夫人怒道:“既然這麽閑,明天把手裏的差事都交出來吧。”


    說完,帶著人離開了。


    鄭素雲頓時慌了。


    小跑著追過去解釋。


    出了火車站,傅景淮借口要送溫瓷,讓賀川帶著副官,把活著的人押去軍政府牢房審問。


    賀川叫苦不迭。


    他都快被分手了啊,還讓他連夜加班幹活!


    傅景淮無視他的怨念。


    摟著溫瓷上了車。


    溫瓷要迴攬星居,傅景淮不答應。


    帶她去了少帥府。


    理由是他臉上的傷沒好,需要塗藥。


    傷是她造成的,塗藥的任務,當然也應該由她來。


    雖然是夏日,溫瓷指尖依然帶了絲清涼。


    指腹劃過鼻梁,酥酥癢癢的,像根羽毛輕輕撓在他心尖上,撥亂了他心裏那根弦。


    他心猿意馬起來。


    睜開眼,抓住女人近在咫尺的手腕,問道:“你之前欠我的兩條命,打算怎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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