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過,很快便是重陽。


    按照天朝慣例,需得登高祭祖,但去歲明帝剛率領臣民到了泰山封禪,今年便隻打算在宮內同皇親一起舉行祭祀儀式。


    祭告天地祖宗乃是大事,多日前聖旨便已下達諸位皇親國戚府上。


    桓郡王如今沒有正妃,這種場合林琅是要同他一起出席的,可就在初九當日,兩人卻一個都沒來,府上也並未有人前來傳話。


    奉先殿。


    明帝身著玄色墨金龍袍,身後是齊刷刷兩列宗親,桓郡王及側妃不在,空出的位置異常明顯。


    明帝看了眼天色,幾不可查皺了眉,問吳德昌:“桓郡王府上可有消息?”


    吳德昌一早便派人騎快馬去王府打聽了,眼下還未有迴音,隻得老實搖頭。


    禮官在一旁道:“陛下,時辰已到,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明帝自然不會因為一個桓郡王壞了大局,立刻便下旨舉行儀式。


    祭祀儀式繁瑣,中途,去王府上打聽消息的內侍趕了迴來,對吳德昌耳語:“公公,王府上一個侍妾今晨告發林側妃混淆皇室血脈,說小縣君並非王爺親生!


    奴才去時見事情鬧得很大,林側妃正在和那侍妾對峙呢!王爺分身乏術,說事情水落石出之後,自會進宮請罪。”


    吳德昌心裏“咯噔”一聲,險些站不住腳,三言兩語他也無從分辨事態,生怕是明帝和林琅的私情被人揭發。


    他眼瞧著明帝正在主持祭祀,脫不得身,隻得又吩咐那個小太監:“此事事關重大,小縣君是受過陛下禦賜的,不可隨意處置。


    你立刻返迴王府,將此話告知王爺,陛下很是關心王弟,待祭祀事了會親自過問此事。”


    “是,奴才這就去。”


    ...


    桓郡王府。


    今日一早,桓郡王便來尋林琅,二人更衣完畢便預備進宮。


    剛走出側院的大門,孫承徽便帶了幾個人堵在前方,言辭懇切道:“王爺,妾身有要事稟報。”


    桓郡王近日雖寵愛她,卻也不至於到了分不清主次的時候,立刻皺眉道:“有什麽事迴來再說,本王要和側妃一同進宮祭拜,耽誤不得。”


    孫承徽跪了下來,身後幾人也嘩啦啦跪了一片,“王爺,妾身要說的事正和側妃有關!若此事屬實,側妃絕不能隨王爺再入宮了,甚至不配再為側妃!”


    林琅聞言,心中湧上了一陣強烈的不安,她故作鎮定問:“孫承徽,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桓郡王也道:“大逆不道!側妃為本王打理王府上下、誕育子嗣,怎能被你隨意詆毀?”


    孫承徽對天發誓道,“王爺!妾身要揭發林側妃對王爺不忠,混淆皇室血脈,人證物證俱全!”


    林琅臉色“唰”地白了。


    花枝大怒,“放肆!身為妾室膽敢汙蔑側妃,你該當何罪!”


    桓郡王臉色凝重盯著地上的孫承徽等人,又看了一眼閉口不言的林琅,沉聲道,“本王就給你這個機會,若是你蓄意攀咬,便亂棍打死!”


    幾人移步到了正廳,桓郡王坐在主位,林琅坐在下頭,孫承徽則站在她對麵的位置。


    孫氏鄭重其事道,“王爺,妾身最近聽聞林側妃的大丫鬟花枝,家中嫂嫂出入花樓,怕花枝家風不正連累側妃和王府聲譽,便叫人盯著,誰知這一盯就盯出了問題!


    花枝的嫂嫂此前曾和一個叫茹娘的清倌兒往來密切,後來那個茹娘便被人贖了身迴家成親,茹娘不久後有了身孕,七個月時莫名小產了。


    左鄰右舍都說茹娘這一胎沒得蹊蹺,也不見有大夫來看;後來過了個把月,就傳出茹娘又要被賣迴花樓的消息。


    妾身懷疑林側妃意欲圖謀正妃之位,早就布好了局,串通那個茹娘借腹生子,將茹娘所誕下的女兒抱迴了王府!請王爺明察!”


    林琅本來緊張地坐著,手指用力到都泛了白,聽到孫氏說完,身上不再緊繃,放鬆的靠在了椅背上。


    桓郡王聞言,拍案而起:“荒唐!本王眼睜睜看著側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還能有假!?”


    孫承徽立刻道:“王爺,婦人假孕自然是要準備充分的,將肚子墊的高些又不是什麽難事。您顧忌側妃身體,孕期沒有再召幸過側妃,那誰能證明側妃衣裳下真是自己的肚子?”


    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子如今被旁人說是假的,林琅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去歲找茹娘代為侍寢一事暴露了,被人發現懷玉並非桓郡王親生,沒想到竟是懷疑懷玉並非她親生!


    桓郡王語塞,他那段時日恨不得一心撲在美妾床上,確實沒有和林琅同床共枕過;


    再後來林琅肚子大了,他瞧著也害怕,連摸一摸都少,更別提掀開衣裳仔細觀察了。


    林琅終於開口:“那我院中那麽多奴仆,接生時的大夫婆子能否證明?”


    孫承徽道:“自然不能,側妃院中的奴仆都聽您的,那些大夫婆子說不準也被您收買了。”


    林琅怒極反笑:“所以你說的都是真的,我說什麽卻都是假的?”


    孫承徽梗著脖子道:“側妃說您懷胎三月時才察覺,可女子兩個月未來癸水又怎會自己不知?不若喚來管家查看記檔,您頭三個月是否還在侍寢?”


    林琅暗道不好。當時她一心想懷上明帝的種,她和茹娘唯一的關係便是叫她來替自己侍寢,直至真的懷上。


    去年七月的萬壽宴上她同明帝有了接觸,八月第一次有了首尾,茹娘便是那時找來的清倌人,冬月才將人送走。


    花枝的嫂嫂從前也是淸倌兒,與花枝的兄長私定終身後,便拿出積蓄為自己贖了身,從此洗手做羹湯,夫妻倆恩愛得很。


    花枝一家人都以為是林琅有了身子,因著懼怕當時的正妃齊慈兒才不敢聲張,她嫂嫂便找到了茹娘。


    茹娘是幼年遭人拐賣,不幸才淪落風塵,後來遇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為了贖身和林琅簽了契約。


    林琅為她贖身、她躲在側院裏,替林琅侍寢一段時日;林琅懷孕後,她便拿著賣身契隱姓埋名成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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