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魏小佑的娘帶著兩個弟弟去了淄博,魏小佑被留了下來,繼續上學。


    這期間,魏小佑就像家裏原來養的那個大黑(魏小佑從小養起來的一隻黑背犬,是菏澤公安局警犬隊篩選幼犬時淘汰下來的,大姨夫要來給了魏小佑。),幾周在魏王莊爺爺奶奶家住,幾周後又在大姨家住一陣子,過上十天半月的又住在姥爺姥娘家。


    說起大黑,一隻大狼狗,能夠兼顧守護三家,魏小佑村裏,大姨家的程家營子村和姥爺姥娘家的楊家莊村的人都嘖嘖稱奇。


    說魏小佑養的這條狗已經通靈了,知道替魏小佑守護親人來報恩。


    更讓左鄰右舍稱奇的是,大黑還能幫著魏小佑看護兩個弟弟。


    大弟弟小華剛剛會走路時,晃晃悠悠的都走不穩,每次大弟弟小華站起來準備走路時,大黑看到後總是一下子站起來跑到大弟弟身邊來挨著大弟弟,由大弟弟扶著一步一步穩穩的向前走,一點也不急躁。更有時候看到大弟弟的鼻涕淌出來的時,大黑就伸出舌頭\"呱唧呱唧\"的給舔幹淨啦,舔得大弟弟眯著眼\"嗬嗬\"的笑……


    小弟弟福利剛剛學會爬的時候,不老實,總是一不小心就爬出了娘鋪在地上的涼席子,每每大黑看到了,就會跑過來把爬出涼席的小弟弟給叼迴來,然後在挨著小弟弟趴著,任由小弟弟揪著它的耳朵\"咿咿呀呀\"的扯著玩……


    這時候,魏小佑就會趁著這空檔寫作業,或者給家裏的牲靈(魯西南一帶方言對家裏雞鴨鵝狗豬牛等的叫法)拌些飼料啥的,幫娘幹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


    娘也在每次出門下地幹活前,都會叮囑大黑:


    \"大黑,好好在家幫哥哥看好孩子,看好家,迴來給你弄好吃的,聽話哩!\"


    每當娘叮囑大黑的時候,它都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娘,有時候也會歪著頭的看著娘,大尾巴\"忽閃忽閃\"的搖著,而當娘在說完時還很認真地問大黑:


    \"大黑,聽見了沒有啊?\"


    大黑就會\"汪汪\"的叫著迴應,然後跟著娘到大門口就不再跟著走了。


    到了晌午(魯西南一帶方言對中午的叫法),娘下地迴來,隻要快到胡同口,大黑就能聽到,從地上急忙爬起來跑到大門口,盯著大門,大尾巴\"唿唿\"的打著搖著,當魏小佑的娘推開大門的那一刻,大黑就會一下子跑過去,圍著娘一圈一圈的轉,頭在娘的腿上蹭來蹭去,當娘把手裏拿的一把菜或者割草的鐮刀遞給大黑的時候,大黑就用嘴叼著,緊跟在娘的身後,寸步不離。


    娘對大黑的獎勵也從不食言,往往會弄一大臉盆的稀粥和碎饅頭以及其他剩飯,都會給大黑吃。每每這個時候,大黑吃的都十分帶勁,邊吃還邊撒嬌似的\"哼哼唧唧\"的低鳴著……


    娘這個時候也會邊給大黑添食邊對著大黑說話:


    \"俺就知道,俺大黑就是乖,都能幫著看孩子啦!還能幫著幹活,大黑就是厲害!\"


    而大黑也像是聽懂了一樣,\"旺旺\"的叫著迴應娘。


    也是在大黑三歲的時候,有一天,魏小佑清早起來,發現大黑不在院子裏,就問娘:


    \"娘,咋不見大黑呢!您是不是把大黑放出去拉臭臭了?\"


    娘正抱著柴火準備進廚房,聽了魏小佑的問話,迴頭用眼掃了一圈院子裏的各個角落迴答說:


    \"俺清早起來也沒看到它,昨兒夜裏剛睡覺的時候還聽到它叫來著呢,你出去叫叫它,說不定自己出去玩了。\"


    魏小佑趕緊跑出了家,站在大門口高聲吆喝完了,又跑到胡同口的大路邊吆喝:


    \"大黑,迴來了!\"


    吆喝了很長時間,大黑也沒有出現,最後連娘都出來喊大黑了,大黑依舊是沒有出現和迴來。


    左右鄰居和過往的村裏人,都說沒有見到大黑。


    魏小佑家前麵賢常(魏賢常,是魏小佑已出了五服的本家同齡玩伴)他娘聽到魏小佑大清早的找大黑,就從家裏出來,對魏小佑娘說:


    \"二奶奶,昨兒黑天睡覺前還聽到大黑叫喚過呢,今清早咋就不見了?\"


    沒找到大黑,魏小佑和兩個弟弟都很難過,魏小佑娘說:


    \"不會有事的,大黑說不定自個兒去哪玩了,過兩天就會迴來了。\"


    第二天晌午,魏小佑莊上出去賣豆腐的魏敬本(魏小佑本家發小,已出五服)他爹魏天成來到魏小佑家,說是程家營子魏小佑的大姨捎話來說大黑在她家裏,不用擔心。


    魏小佑和娘都很意外,大黑怎麽跑到大姨家了呢?難道就是因為大姨夫的緣故?!


    \"娘來,您說大黑還會迴來嗎?\"


    魏小佑很疑惑的問娘。


    娘說:\"肯定會迴來的!\"


    誰知過了兩天,大舅又找人捎信來說大黑在姥爺姥娘家。


    \"娘來,大黑咋學會走親戚啦?\"


    魏小佑在幫娘燒火做飯時,問娘道。


    \"可能是咱帶著它去過姥爺姥娘家,它記住了唄!\"


    娘隨口說道。


    要知道從魏小佑家的魏王莊向東早走將近五裏路才能到大姨家,再從大姨家向東北方向的姥爺姥娘家楊家莊也要走三裏多路呢!大黑是咋精準的找到家的呢?


    果然,過了四五天後的清早四五點鍾,魏小佑還在睡著覺呢,就朦朦朧朧的聽到了大黑\"汪汪\"的叫聲。


    魏小佑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屋門,看到大黑正趴在門口。


    大黑看到魏小佑開了門,一下子站起來撲到魏小佑懷裏一陣亂嗅,\"哼哼唧唧\"的搖著大尾巴撒歡。


    從那以後,大黑每隔三四天或者四五天就會上半夜在魏小佑家,離人們沉睡前一陣吠叫的叫,像是告訴人它在院子看家呢。


    結果,半夜的時候,它又跑到了大姨家一陣的吠叫。這是後來大姨說的,大黑有時候是半夜裏來,有時候是清早傍明天的時候來,有的時候會在大姨家待上一兩天再走。


    大舅也給魏小佑說過同樣的情況,這下子,三個村裏的人都知道大黑自己守護三家的事了,都說大黑快成精啦,是來報恩的。


    即便是有人見到它在路上走著的時候,也都會老遠的就喊它:


    \"大黑,走親戚去啦。\"


    大黑看到有人叫它的時候,隻是抬頭看了看,然後在低頭匆匆的趕路。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從不懈怠。


    夏天秋天的時候,往往早晨趕迴到魏小佑家的時候,大黑渾身都被露水打的濕漉漉的。


    冬天的時候,大黑趕路趕的嘴裏\"哈哧哈哧\"噴著陣陣霧氣。


    好在是魏小佑家,大姨家和姥爺姥娘家都給大黑在院子裏支了又舒適又大的狗窩棚,也給它放了一個吃食的大臉盆。


    後來,魏小佑娘帶著兩個弟弟去了淄博,大黑也就跟著魏小佑去了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對大黑也是喜歡的不得了,隻要有點好吃的都會留給大黑一些。


    在魏小佑去鄉裏上學了,大黑就安心的在爺爺奶奶家等著。


    每當魏小佑周五放學的時候,大黑都會在村西路口迎著,等著。


    在魏小佑周日下午返校的時候,大黑都會戀戀不舍的將魏小佑送到村西路口,有時候也會跟著魏小佑走很遠,待魏小佑告訴它:


    \"大黑,別送啦,迴去吧!\"


    大黑才一步一迴頭且極不情願的往迴走。


    後來,在魏小佑也去了淄博,聽來淄博打工的村裏人說:


    大黑在爺爺奶奶家時,好多次周五都按時到村西路口等魏小佑,直到天很黑了,爺爺奶奶去路口叫它時,才默默的低頭跟著爺爺奶奶迴家去。


    而且往迴走的時候,一聽到路上有自行車的聲音,大黑都會很快的迴頭,支棱起兩隻大耳朵,望著遠遠而來騎自行車的人,等到那人從身邊走過,大黑才又低下頭跟爺爺奶奶往家走。迴到家裏的大黑情緒也很低落,倔強的趴在大門口,眼睛盯著門外,兩個耳朵一動一動的……


    再後來,過了好幾月,大黑就很少去爺爺奶奶家了,偶爾迴來一次兩次,吠叫上一陣,隔一天就走了。


    魏小佑聽了,心裏很是難過,覺得對不起大黑,想著大黑肯定以為魏小佑拋棄了它,才失望的不再去爺爺奶奶家了。


    多年以後,老家安了電話,有一次魏小佑剛剛到家,還沒有來的及把身上的雪抖摟幹淨,就接到了大舅的電話說:


    大黑死了,是老死的,大黑活了整整十七年半,最後牙都掉光了,隻能喝一些稀粥,原來叫的時候是\"汪汪\"的吠叫,臨死前偶爾會\"噢噢\"的吼上一兩聲,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威武氣勢。


    是一天清晨,下了鵝毛般厚厚的大雪,大舅起來在院子裏掃雪,看到大黑趴在窩裏沒有動彈,就過去叫它,看它沒有反應,彎腰一看,大黑已經沒氣了。


    好多鄰居都建議大舅把大黑的皮扒下來做成狗皮褥子,大舅沒願意,說俺外甥小佑肯定不會同意的,然後就在自家菜園地裏挖了一個深坑把大黑給埋了。


    大舅說完,隨後掛了電話,魏小佑都沒有意識到電話裏的忙音,拿著電話久久沒有放下,滿腦子裏都是大黑的影子。


    大姨夫剛把大黑送來時,毛茸茸的,黑不溜秋的,像個小圓球,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還時不時的翻跟頭,不知是餓的,還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總是跟在魏小佑身後\"吱吱\"的直哼唧。


    在大黑半大不大的時候,大黑已經開始能自己玩耍了,在院子來迴的躥跑,還翹起腿來到處撒尿占地盤,還會\"喔哇、喔哇\"的叫著攆著院子裏的雞、鴨、鵝的跑,真個是雞飛狗跳,兩個弟弟也跟著跑。但是隻要一叫它\"大黑\",它就跟頭咕嚕的跑過來,搖著小尾巴,圍著魏小佑打轉。


    等大黑長到成人膝蓋那麽高的時候,已經會幫著魏小佑放羊了,每次魏小佑趕著羊群去村外溝渠邊放羊時,大黑都會前後左右的跑著幫忙把羊群趕到溝渠坡邊上吃草,隻要有一兩隻羊跑到溝渠外的田地裏吃莊稼,不用魏小佑吆喝,大黑都會極速的跑過去\"旺旺\"的叫著將羊給攆迴來。等羊吃飽了往迴走的時候,大黑都是在最後麵跟著,把掉隊了的羊給攆的跟上羊群。羊群裏如若有兩隻公羊為爭一隻母羊抵角鬥架,大黑就會跑過去將它們分開。


    感覺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大黑就長成一條碩大的狼狗了,雄壯威武的個頭就像一頭小牛犢一樣,在秋收掰棒子(魯西南一帶方言對玉米的叫法)時,大黑在棒子地裏奔跑著追野兔,每當逮著一隻野兔時就會叼著跑過來魏小佑身邊放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績,每每這時候娘就把大黑逮著的兔子剝了皮燉燉吃,會把燉熟了的兔肝和兔頭獎勵給大黑吃。


    有時候,魏小佑還會弄一個像牲口套一樣的家夥式給大黑套上拉地排車,魏小佑和弟弟坐在車上由大黑拉著,村裏人都說魏小佑養的不僅僅是一條單純的狗,還是一條會拉車的狗。


    別看大黑那麽大,村裏的小孩子們都不怕它,而大黑對小孩子們也很溫順,從不對著小孩齜牙咧嘴,任由小孩子們逗它,唯獨對村裏的張屠戶(村裏殺豬宰羊的張慶海,魏小佑村裏住姥姥家的外來戶)有兇相,每次看到他從魏小佑家門口路過時,大黑都特別敏感,會對著他\"汪嗤,汪嗤\"的叫,有一次,張屠戶看到大黑又對他狂吠,就作勢揚手嚇唬它,大黑一下子站起來撲上去張口就照張慶海的脖子上咬去,要不是魏小佑及時喝住它,差點就咬上了,嚇得張慶海臉色煞白,從那以後,張慶海再也不敢從魏小佑家門口過了。村裏人都說張慶海殺孽太重,大黑能感覺的到,並仇恨他。這也是大黑唯一一次對人兇狠的表現,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對村裏任何人有過任何的傷害性行為。


    大黑,陪伴了魏小佑的整個童年和少年,而讓魏小佑遺憾的是,在大黑臨死的時候都沒有再見它一次……


    願大黑能在它的輪迴裏能再遇到和魏小佑一樣的主人,快樂成長和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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