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韜韜大喜,忙吩咐:“去查查那遺孀。”


    藺止敘在邊上補充了一句:“重點查她這段日子都和誰有過來往,以及銀錢進項。”


    趙孔南看了一眼賀韜韜,賀韜韜點頭:“按小藺大人說得查。”


    等趙孔南走了,賀韜韜問:“你覺得那遺孀有問題?”


    藺止敘拉著她坐下,倒了水喝:“直覺。今晚你們商議了要事,田賽立馬就說要離開,給得理由乍看合情合理,實則一切早有預謀。”


    他垂下眼眸,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賀韜韜有些喪氣,外人麵前她殺伐果斷說一不二,可她自己知道,她還有很多不足。


    執掌一支軍隊和過去在匪幫山寨管理一個分堂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的,僅人心算計都比以往複雜深沉得多,她知道,行差踏錯半步,可能就會招來殺身之罪。


    不停連軸轉的她也隻有在親近之人身側才顯露出疲態。


    她趴在桌子上,人有些蔫:“我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總想證明點什麽,可又怕適得其反…”


    藺止敘撐著腦袋看她:“韜韜,從來沒有人教過你這些,你隻憑從兵書裏學來的,和以往匪幫的經驗就已經做出這麽多成就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賀韜韜被誇,罕見的有些赧意:“謝謝啊,有被安慰到…”


    “我從不誇人,我隻說實話。”


    “你是我見過的女子裏最厲害的人之一。”


    賀韜韜好勝心起,一骨碌坐直了些:“之一?還有別人啊?”


    藺止敘一愣,隨即笑起來,伸出手一個個掰給她看:“你排首位,我姨母得算一個吧,女神醫,世上罕有。”


    賀韜韜認真點頭:“這個必須有,太厲害了,我手上的傷和我體內餘毒全清了,功夫也沒受影響。”


    “還有呢?”


    藺止敘:“我的外祖母,你沒有見過她,她是個很傳奇的女子,外祖父去得早,是她一個人撐起了王府,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豫王府。”


    賀韜韜聽聞,不由自主的感歎:“那她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老太太,會喜歡我這種江湖女子嗎?”


    藺止敘不經意的揚眉,聽出了她話外之音,她並不反感跟他去見他的家人。


    “她會很喜歡你,真的。”


    五根手指頭還剩兩根,藺止敘沒有繼續往下說。


    賀韜韜心知肚明,另外兩個人是他的禁忌,他不提,她便也不問,終有一天他會帶她去看她們的。


    幾日後,趙孔南帶迴了最新消息。


    “那孀婦一個人住在河間近郊的鎮子上,聽周圍街坊說,孀婦有兩個娃,一男一女,隻是不知道最近怎麽迴事,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孀婦一家三口出門了,我趁著夜黑偷偷去瞧,那宅子裏隻有一個女人天天抱著兩塊布在那抹眼淚呢!”


    賀韜韜聽完,大致猜到了什麽,繼續問:“還有什麽?”


    趙孔南:“大當家和我想的差不多,我在她家院牆守了好幾日,終於讓我瞧見有日後半夜,有個人鬼鬼祟祟在那孀婦宅子門口學烏鴉叫,孀婦開了門,那人就溜了,隻留了一張字條,天太黑,我離得遠,具體寫了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


    賀韜韜拍拍他的肩:“很好,最近辛苦你了。”


    趙孔南赧笑,正準備要走,賀韜韜又叮囑了一句:“田賽最近有些鬱鬱寡歡,怕他分心,你別在他麵前表現出什麽反常,大家都是弟兄,男人之間的事你應該懂。”


    趙孔南拍拍胸脯:“大當家放心,老趙明白!”


    翌日,田賽和往常一樣,正在校場和士兵一起操練,追風和龍溪過來站在一旁看,等田賽練完,從二人身旁行過的時候,龍溪故意出手,拿劍柄擊中田賽腰腹,田賽不備,猛地後退兩步,怒斥二人:“你們這是做什麽!”


    龍溪冷哼一聲,話語帶著奚落口吻:“我家主子金尊玉貴不和你計較,不代表我們二人大度!你們本就是謀逆叛賊,我家主子殺了就殺了,你想為你兄弟報仇,得先問過我二人的刀劍同不同意!”


    田賽最近本就憋著火,被人這麽一刺激,腦子一熱,當即和二人打起來!


    一挑二,田賽也沒落下風。


    賀韜韜和藺止敘站在望樓上看著,賀韜韜嘖到:“追風果然還是要沉穩點,龍溪咋咋唿唿的,你瞧追風今天連刀都沒配。”


    藺止敘苦笑一聲:“差不多了,該你這個頭兒出場了。”


    賀韜韜彎彎嘴角,沒有選擇走下去,而是翻身直接縱身一躍,走了兩步又想起來得擺譜,立馬胯下一張臉,背手來到看熱鬧的人群中沉聲嗬斥:“都給我住手!”


    藺止敘遠遠看著這一切,會心一笑。


    議事廳裏,田賽臉上掛了彩,跪在賀韜韜跟前。


    賀韜韜黑著臉,麵色如霜:“田賽,你可想好了?出了這扇門,你與我們就不再是一路人!”


    田賽心裏掙紮翻湧,好半天後,朝賀韜韜磕了一個頭:“賀頭知遇之恩,田賽無以為報。今日田賽犯了軍紀,無顏再待下去,和眾弟兄一起共事。”


    他起身,門外站著好些兵,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走過來的,見他執意要走,唿啦啦跪了一地:“還請賀頭饒了田副將這一次,求賀頭兒法外開恩!”


    田賽動容,嗬道:“你們這是做什麽?是我犯了錯,理應受罰!你們這是在逼我!”


    眾人還是不起。


    賀韜韜冷著一張臉吩咐:“你們感念兄弟之情,我十分敬佩,我也不是那種寡恩薄義之輩,你們有想隨田賽一同離開的,隻管走就是。”


    話音落,眾人噤聲。


    他們原先吃著尉家的餉,差點當了逆賊,如今吃著賀韜韜的餉,離開這裏這些人也沒有什麽一技之長,隻能去給人當打手看家護院了。


    生存麵前,人都是現實的,當然也有重情重義的人。


    田賽原先手下有個鐵猴,是田賽最忠心的跟班,自己的大哥要離開,鐵猴也不甘示弱,摘了脖子上的銘牌往地上一扔:“田哥去哪我去哪,這破地方老子不待了!”


    兩人當天下午就離開了雪峪嶺,繞過山坳,轉瞬沒了蹤影,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賀韜韜故意放在演武堂的行軍布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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