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隔一天,到了放榜的日子。


    辰時中,正式放榜。


    沈小青並不著急,她雖然不能猜測到自己會中多少名,但應該會中了。


    錢婉婷卻十分焦急,早餐隨便糊弄幾口,就要去看榜。


    沈小青慢條斯理的吃著,勸說:“錢姐姐,著急什麽,現在過去,需要等待足足半個時辰,才能看榜。不如坐下來好好吃飯。”


    錢婉婷幽怨的眼神看著她,“你怎麽還能吃下去?”


    沈小青笑著迴答:“餓啊!我沒吃飽,怎麽就吃不下去了?”


    錢婉婷居然無言以對。


    沒吃飽,當然要吃。


    人之常情!


    但在如此緊張時刻,居然還能這般耐心吃喝,真是少見。


    沒見隔壁桌吃早餐的女學子嗎?


    她們根本沒有心思吃喝,食物都要放涼了,每個人都像提線木偶一般,呆呆的盯著桌子。


    沈小青看向錢婉婷,發現她的目光好像隔壁桌,不由得搖搖頭。


    隔壁幾桌的女學子的表現,她看的清楚,一個個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出結果前,估計都是食不下咽,睡不安穩。


    一個個黑眼圈都出來了,如同一個國寶大熊貓一般的眼影。


    唉!


    浪費啊,浪費!


    吃不下幹嘛還要點那麽多食物?


    看她們的食物,比自己這裏精致多了,那得需要多少錢?


    上一世,從小在後媽眼皮底下討生活,饑一頓飽一頓的。


    上一世的爸爸在家時候,她能囫圇的吃個飽飯,但她爸爸經常外出工作,一年三百六十天,得有三百天不在家。


    一周兩周的迴來一次,待一天就走。


    何況,那個男人並不在乎她這個閨女,從來不過問她的生活。


    有一次,六歲的她鼓足勇氣和他反映情況。


    卻被她後媽三言兩語的忽悠過去,說小孩子吃多了不容易消化,她這是為了沈小青的身體健康著想。


    沒想到,那個狗男人居然信了。


    不但信了,還責備沈小青說謊,以後根本不會聽沈小青任何話。


    沈小青從那時候就知道,這個狗男人指不上,不靠譜。


    那次,她被後媽打的很慘,腿骨都打折了。


    幼小的她,反抗不了,但也將她後媽的手撓壞了,還咬下來她後媽胳膊上一塊肉。


    後媽將她關起來,不給吃喝,也不給她治療腿傷。


    就在沈小青差點餓死時候,狗男人迴來了。


    到底沒讓她去死,給治療了腿傷,吃了食物,喝了水。


    沈小青活下來,後媽卻沒有受到懲罰,因為狗男人看到後媽胳膊和手上的傷了,還責備了她一頓,對後媽卻噓寒問暖。


    自從親媽死了,沈小青在外婆家裏住的時候,很快樂。


    六歲迴來後,就沒過過好日子。


    好在,後來,她認清了他們的嘴臉,腿傷好了,自己去撿破爛賣錢填補自己的嘴巴。


    還會和野狗搶骨頭,搶腐肉,骨頭沒肉,但能熬骨頭湯喝,外婆那時候經常給她熬,說能讓身體強壯。


    她需要身體強壯,好不讓後媽再能打得了她。


    腐肉雖然味道不好,但也是肉,多熬煮,也吃不壞肚子。


    沈小青覺得,或許是她已經練就了鐵胃,吃啥都不會胃疼,不會拉肚子。


    也是因此,她非常珍惜食物。


    見不得任何的浪費。


    沈小青想著,也是這樣做的。


    她吃完自己的,一點沒剩。


    見那幾個女學子起身要走,直接走過去,和她們打招唿:“學姐,你們好!”


    男學子之間,會互稱學兄、兄台、仁兄,女學子之間,則會互稱學姐。


    幾個女學子一愣,她們雖然知道沈小青是考生之一,但真的不熟啊。


    她們之間彼此都不熟悉。


    每個縣最多隻有一名女學子來考府試。


    所以,她們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桌子上吃飯。


    沈小青掃過幾桌的飯菜,咽了咽口水,即便是她吃飽了,依舊覺得這些食物是美味。


    幾名女考生,到底是學子出身,隻是一瞬怔愣,便和沈小青迴禮。


    沈小青絲毫沒有羞恥之心,直接提出要求,“你們桌上的食物還要嗎?”


    幾名女學子更加怔愣,她們都是各地的世家出身,最差也是官吏、地主富戶之家,從來不會考慮吃剩下的食物會去哪裏。


    但還是迴答:“不要了。”


    沈小青笑嘻嘻說:“那我可要了啊,我是貧寒之家出身,這些食物我從來沒吃過,看著就好吃。應該很貴,是我吃不起的樣子。”


    幾名女學子無語,她們從來沒遇到過貧寒家裏的女子讀書。


    更沒遇到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對,對於她們來說,沈小青身為學子,這樣的行徑,相當於沒臉沒皮,沒有羞恥之心。


    她們身邊跟著的丫鬟有些看不起沈小青。


    心想,她們是丫鬟,是小姐身邊得力的丫鬟。


    都不會在外麵的場合收殘羹剩飯。


    對她們來說,吃剩下的,哪怕是沒怎麽動,也是殘羹剩飯。


    她們是小姐的門麵,是大丫鬟。


    怎麽一個學子能做的還不如她們這些丫鬟?


    但不管怎樣,她們隻是丫鬟,在學子之間交流時候,是不能言語的。


    隻能是自家小姐來應對。


    學子的地位,不是她們這些丫鬟能比擬的。


    哪怕是沈小青說的貧寒之家,那也是學子。


    錢婉婷起初不知道沈小青過去的用意,以為她是去和幾名女學子交流。


    誰知道,居然是去討要食物。


    這和外麵乞丐乞討食物有啥區別?


    錢婉婷羞的無地自容,恨不得不認識沈小青。


    但誰都知道,她和沈小青是一夥的。


    來自於同一個縣。


    她隻能打圓場,期待不要太難看。


    “小青,別這樣,沒吃飽的話,我的給你。”


    沈小青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笑著說:“錢姐姐,你的我也會要著呢,不會浪費,從小我就會背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也目睹家裏下地幹活的不易,累死累活供我讀書。唉!都是淚啊!”


    什麽?


    這些女學子更驚詫,她家裏,居然,還是泥腿子?!


    本來以為沈小青即便是貧困,但最差也就是小門小戶之家,做點小買賣啥的。


    但誰知,居然是真正的泥腿子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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