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鬆堂內再度陷入到一種沉靜當中,隻有孔氏偶爾的啜泣聲,也不知是真傷心還是在裝模作樣,反正半滴眼淚也沒見從她眼眶裏掉下來。


    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院子裏響起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方姑姑跟伍媽媽一前一後走進了廳堂內。


    方姑姑屈膝行禮後,看了眼地上跪著的謝碧蓉,隨後開口說道:“迴稟老夫人,三小姐說的那個丫鬟......找到了!”


    謝碧蓉的頭一下子就抬了起來,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方姑姑。


    伍媽媽這時也悄悄走到了謝晚棠的身後,彎腰在謝晚棠耳邊輕聲迴稟情況:


    “那丫頭是被四小姐的奶娘王常氏從角門買通了小廝帶出去的,幸好兩人腳程不快,吳珅一打聽到消息就帶人去追,找到的時候那人還在王常氏租的小院子呢,拿著包袱正準備出城去。”


    “吳珅比對了耳朵上的傷疤,確認沒錯就將那人捆了,連帶著將王常氏也一並捆了帶進府裏來。”


    謝晚棠輕輕頷首,表示了然。


    而方姑姑那邊也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現在正在等著謝老夫人的吩咐。


    謝老夫人瞥了一眼謝碧蓉,沉聲說道:“將人帶進來。”


    “是。”方姑姑應了一聲,朝外頭一招手,幾個粗使的婆子便押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走進來,跪在廳堂之中。


    為了避免兩人大吵大叫,驚擾到了主子,所以兩個人嘴裏都被塞了帕子,隻能發出一些嗚咽之聲。


    謝碧蓉扭頭一看,確實是她的奶娘常媽媽以及那個所謂的丫鬟,她心裏的僥幸徹底破碎,原本堅挺著的身體也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了。


    完了,全都完了。


    方姑姑一把將王常氏嘴裏塞著的帕子抽出,王常氏立馬大叫出聲,弓著身子朝謝碧蓉爬去。


    “四小姐,你救救奴婢啊!”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奴婢是冤枉的啊!”


    “四小姐,奴婢可是你的奶娘,你不能不管奴婢啊!”


    王常氏見了這陣仗也是慌了,開始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不過謝碧蓉隻是呆呆的跪在那,任由王常氏怎麽哀求,她都沒什麽反應。


    嗬,救她?現在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救別人。


    謝老夫人看著眼前的鬧騰,直接氣得一拍桌子,指著謝碧蓉嗬斥道:“謝碧蓉!現人已經找到了,你對晚棠做了什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謝碧蓉此時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味,就那樣癱坐在地上,垂著頭,抿著嘴,不知在想什麽,就是不言語。


    謝老夫人又是一聲威嚴的嗬斥:“當主子的不說話,就讓丫鬟來說!”


    可此時翠環整個人也都失了神癱軟在了地上,額頭死死抵在地上,渾身發抖,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好一個忠心的丫鬟啊。”謝老夫人的眼神輕飄飄瞟向一旁的方姑姑。


    方姑姑立馬冷著臉,指著一旁站著的粗使婆子吩咐道:“不知尊卑家夥,去,立馬去叫人牙子過來,把她給綁了,絞了舌頭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


    翠環從地上被人架了起來,直直的朝門口的方向拖去,她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方姑姑,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不——!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慢著!”方姑姑抬手製止,那兩個粗使婆子立馬將翠環扔迴到地上。


    經過剛剛那場威脅,翠環也不敢再有所隱瞞,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四小姐想陷害三小姐跟表少爺,給他倆冠上一個私會的名頭,便想找一個臉生的小丫鬟,恰巧此時奶娘娘家的侄女春花從青州那邊過來探望她,四小姐便動了心思。”


    “春花原是不敢的,四小姐知道她就要嫁人了,便給了她二十兩銀子,說是給她當嫁妝,又在奶娘的勸說下,她便同意了。”


    “前幾天,四小姐院子中翠珠的母親生病了,跟四小姐請了幾天假迴去看望她母親,四小姐便讓奶娘買通守角門的小廝,悄悄將春花帶進府裏來,安排住進了翠珠那個床榻。”


    “對外宣稱是翠珠染了風寒,四小姐體貼她,讓她這幾天好好休養,還勒令除了我之外的人不能進去探望,免得過了病氣。”


    “翠珠本就跟我住一個房間,隻要我不說,便沒人能發現異常,每到夜深的時候,我便帶著春花出去認路,這樣持續了幾天,她便也記熟了。”


    “見春花記熟了路之後,四小姐便邀請了平日裏比較能說得上話的兩位小姐,安排春花以表小姐受傷的名義將表少爺帶到了三小姐的院子中,然後她再帶著那兩人去找三小姐,借此將私會的名頭扣在三小姐跟表少爺的身上。”


    “四小姐是想借著那兩人之口將三小姐與外男私會事情宣揚出去,從而破壞三小姐的名聲。”


    “老夫人,這些事,奴婢都隻是聽四小姐吩咐的啊,還請老夫人明察,看在奴婢一家都盡心盡力在謝府幹了這麽多年的份上,不要將奴婢發賣到窯子裏去,求老夫人開恩!”


    翠環說完便開始磕頭,一下一下磕得極重,不敢摻一絲虛假,直到額頭被磕破了,血混合著冷汗滴落在地上,也不敢停下來。


    謝老夫人冷冷的看著跪倒在麵前的這幾個人,她聽著翠環說出的那些話,心裏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直接抄起旁邊的茶盞,摔在了謝碧蓉的麵前。


    熱茶水潑了她一身,燙得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卻死死低著頭,不敢抬起來承受謝老夫人的怒火。


    孔氏也被謝老夫人的滔天怒火給嚇了一跳,緩了好久才迴過神來。


    她聽了翠環說的那些話,哪裏還不明白事情的經過,原來她的女兒,真的背著她做出了陷害謝晚棠名聲的壞事!


    這可如何是好啊!


    孔氏一時也沒了心神,看著謝碧蓉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抬起手想甩這個孽障一巴掌,卻又心疼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而下不去手。


    她嗚咽了一聲,兩行清淚直流而下,萬般無奈之下,隻能也跟著跪了下去。


    “母親......”


    謝老夫人聞言把頭一瞥,孔氏見狀也沒好意思再喊出母親這兩個字來。


    “老夫人啊,千錯萬錯都是這個孽障的錯,但求您可憐可憐我,看在她年紀還小的份上,容我好好教導教導她,原諒她這一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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