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言一把拿開蘭花捏著自己小臉的雙手,道:“蘭花姐幹活不輸男人,沒想到手還是如此的白皙光滑。木蘭姐,現在我長大了,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換我保護你了。”


    “木蘭姐?”


    第一次聽到吳言這樣稱唿的蘭花一愣,想起自己在鎮上售賣獵物時聽別人講起的花木蘭的故事,咯咯嬌笑了起來:“這麽稱唿姐姐,姐姐可不敢當喲。”


    這時另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從隊伍前麵走了過來,“蘭花姐,好久不見了啊。”


    蘭花熱情跟這位名叫桂花,跟自己關係很親密的姑娘打著招唿,並調侃起她的未婚夫來,姑娘羞的滿臉通紅。


    吳言心中則想著心事,考慮著可能出現的危險,兩個漂亮女人說了什麽,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隊伍出發之後,在李義山和葉鬆二人的帶領之下不緊不慢地朝著七裏牛山趕去,這些獵人全都是村裏的好手,崎嶇陡峭、荊棘叢生、十分難行的山路在他們腳下算不得什麽,這樣的路根本不能騎馬,所有人全部步行。


    隊伍行到七裏牛山邊緣,突然有兩位在前麵探路的充作探子的老獵人折返迴來,葉鬆、李義山二人見兩位探子神色緊張,心中大唿不妙:“這怎麽迴事?才走到這裏還沒進山呢,就有什麽不妙的情況發生?唉,他娘的,真是出行不利,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找村裏的陳瞎子算一個黃道吉日。”


    二位探子來到李義山前麵稟報道:“報李大人,前麵發現了一夥人,人數不少,都帶著武器,還有不少人帶著麻布袋子。”


    “人數大概多少?”


    “有兩三百人之眾。”


    “這麽多?你們看清楚了嗎?他們到底是些什麽人?”


    “看的不太清楚,他們有好幾人在前麵不遠處放風,盯的方位就是我們這裏,我二人怕被發現,沒敢靠近。”


    “難道是碰上了土匪?”李義山猜測道。


    “很有可能,畢竟今年是大旱之年,有很多百姓沒有吃的,就進山做了土匪,還有以前曾經是土匪出身的人,後來金盆洗手從了良,現在特殊時期又幹起了老本行。”葉鬆道。


    “那他們拿著麻布袋子是?”李義山疑惑道。


    “估計是為了裝搶奪來的財物、糧食。”隊伍中的一名獵人道。


    “帶著麻布口袋的山賊?這倒是挺新鮮,頭一次見啊。”李鐵錘道,“那現在怎麽辦?雖然我們這裏都是好手,但他們人多啊。”


    “走一步看一步,現在我們要是迴去跟老百姓沒法交待。我們這裏除了弓箭、大刀、長矛,沒什麽東西給他們搶的,我們走過去跟他們商量商量,說不定能和談成功。”李義山道。


    李義山、李鐵錘等人看著眼前的李義山,心中覺得,“這個李義山怎麽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不是以前裏正府那個整天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人,現在看起來有責任有擔當,精明幹練了許多。”


    跟吳言一起走在隊伍中的蘭花,見前麵停了下來,正在討論著什麽問題,便撥開前麵的人朝著隊伍最前麵走去,男人們突然被後麵的人粗魯地扒到一邊,正要開口大罵,迴頭一看是蘭花,趕忙賠上笑臉,自動閃到一旁。


    蘭花聽李義山在說土匪,火氣騰地上來了,“村外什麽時候又出現了土匪?怕啥,管他多少人,咱們跟他們幹就是。”


    嚷嚷完,還不完迴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吳言身邊的黑鴉、土狗二人,二人自然知道蘭花迴頭看的那眼意味著什麽,那可不是秋波送情,美人迴眸。不過二人全當沒事一般。


    隊伍中有一人,眼見蘭花發了脾氣,頓時覺得這位脾氣與身材同樣火辣的女人,越發的美麗,眼裏盡是小星星:“要是能把蘭花娶迴家,就是天天挨揍也值得。”


    “在想啥呢老馬?犯花癡了?”緊接著“啪”地一聲,旁邊的酒鬼張白虎響亮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讓這個叫老馬的中年男人清醒了過來。


    “繼續前進。”


    李義山、葉鬆兩人看了一眼蘭花並未多說帶著隊伍繼續朝前走去,走了大約兩裏地,轉過一道彎來,果然看見了前麵不遠處有三人正站在高處,朝著他們這裏了望,那三人一看到他們的身影,嘴裏大叫著:“他們來了!”朝著與他們這邊相反的方向跑去,而在那更遠的前方,透過大樹密集的枝葉之間的縫隙,依稀可以看見那裏有著不少人影。


    “大家做好準備,敵不動我不動,隻要他們敢率先發起進攻,我們這裏人都是神箭手,大家各自挑選一個目標射他丫的。”李義山命令道。


    眾人紛紛把弓箭摘在手中做好了進攻準備,吳言心道:“唉,可惜我那劈啪筒暗器還沒做好,不然這次就有機會試試它的威力。”


    眾人靠近土匪之時,方才能夠看清,隻見前麵果然有好幾百人,他們站成了好多排,手持武器,紛紛麵向這裏。


    蘭花手中的弓箭早已瞄準了當中長得最壯的一人,不過蘭花雖然脾氣火爆,腦子卻很冷靜,在對方沒有動手的情況下,她也不會先動手。


    “怎麽咱村的黑蛋子也在那裏?”李義山隊伍前麵的一名獵人奇道。


    “是啊,咱村好多人都在裏麵呢,難道因為沒吃的,都進山當土匪去了?”另一名獵人道。


    經過兩人的提醒,神經緊張的眾人才發現,果然如此,那些土匪之中竟然有著不少本村自己人。


    “不要射箭,千萬不要射箭,都是自己人,我們是來跟你們一起進山的。”前麵的“土匪”中最前麵的幾人,見李義山的隊伍搭箭上弦嚴陣以待,急忙揮手示意。


    “怎麽迴事?”眾獵人麵麵相覷。


    剛剛揮手呐喊的那人,眾人看的明白,他是村裏的王豹,曾經在吳言的培訓班學過幾天,還被裏正趙光關進了大牢,後來裏正府被炸毀之時,跟隨吳言一起逃了出來,昨天他要報名進山,沒被選上。


    王豹從高處跳了下來,來到裏正李義山跟前道:“見過李大人,我們都是本村的百姓,早晨我們當中有一些人是想跟著李大人一起進山,但是被李大人趕了出來,我們還有一些人早就知道會被李大人驅趕,所以提前來到這裏等候,我想我們跟你們進山要是遇上兇險,肯定會成為你們的累贅,但是我們也可以提供幫助,比如幫你們運送物資,如果你們真的找到了糧食,我們還可以幫你們搬運。”


    原來是自己人,大夥兒虛驚一場,終於鬆了口氣,紛紛把弓箭撤了下來,然而其中有兩位獵人目露兇光,遲遲不肯把箭撤下,他們真想把手中的箭放出,引起雙方混戰,可是對麵的人並未做出備戰姿態,兵器都散漫的放在地上,二人此時放箭不僅製造不了混亂,還會暴露自己。


    李義山道:“這次還沒到搬運糧食的時候,這次的主要任務是探山,弄清楚糧食儲存之地,探查附近可能存在哪些兇險,然後再計劃運糧的,既然你們來了,那好吧,你們跟在我們後麵,不要太近也不要太遠,每前進兩裏地的距離,你們就在原地等候一會兒,一旦我們確定前麵沒有危險,就派人通知你們,你們再跟著我們往前走如何?”


    “如此甚好。”王豹道。


    “前麵還有那麽多生人,好像不是本村的?”葉鬆問道。


    “哦,他們是下河村的,還有西坪村的,早就聽說了吳言打賭一事,今天也是來看熱鬧來的。”王豹解釋道。


    “既如此,那好吧,我們進山,讓跟你來的那些人都跟上。”李義山道。


    “哦,好呀。”前麵那些跟著王豹一起來的村民,聽到李義山準許他們跟隨隊伍進山的命令,盡皆歡喜起來。


    隊伍中的吳言心道:“這個王豹年紀不大,十八歲而已,倒是挺狡猾的,不過他們的小心思,李大人肯定能猜得到。他知道李大人和葉伯伯一定不會讓他以及其他那些村民進山冒險,就找了個充當後勤運輸隊的理由,這樣他們跟在隊伍後麵,既能確保安全,到發現糧食的時候又能上前搶糧。”


    眾人進了野竹林之後,盡皆小心謹慎起來,雖然天氣幹旱,連大樹都聳拉著枯萎的枝葉,無精打采,可是這樣的密林仍然昏暗,讓人心生恐懼。


    隨著往前越走越遠,樹上的蜂巢越來越多了起來,小的有碗那麽大,大的有臉盆那麽大,在這陰暗的密林之中,那些蜂巢看上去就像一顆顆腦袋吊在了空中,讓人不寒而栗。


    葉鬆等幾名村裏最勇猛經驗最豐富的獵人,來過這裏好多次,倒是感覺沒什麽,但是其他人卻是全身寒毛倒立,脊背發涼,猶如猛獸厲鬼在附近盯著自己,一個個神經緊張,緊緊抓著刀柄或矛杆的手的手心裏都冒出了冷汗。


    與眾人的反應不同,李義山、葉鬆眼見樹上的蜂巢越來越多,心中反而越發的驚喜。


    就連吳言也暗自慶幸起來,自己的承諾終於要兌現了。


    沒錯,吳言所說的糧食就是蜂蛹。


    七裏牛山不僅樹上有很多的蜂巢,就連土裏都藏有無數的蜂巢,村裏曾有老人說,七裏牛山整座大山都被蜂群給掏空了,土石之下全是蜂巢,整座大山都是個空殼。


    三位少年跟閆振宗師兄弟打鬥受傷後療養期間,三人在林中玩耍,吳言發現了一個蜂巢用彈弓對著蜂巢打靶之時,便想到了進山掏蜂蛹用來充當村民糧食的辦法,要知道七裏牛山滿山的毒蜂,從樹上到土裏到處都是蜂巢,遍布各種品種不同的毒蜂,隻不過要數七裏牛蜂個頭最大也最為常見,所以此山名為七裏牛山,這座山完全就是一個蜂蛹糧倉。


    吳言發現那時蜂巢外麵的馬蜂已經很少了,自己對著蜂巢打靶之時,蜂巢裏麵會湧出很多,但是飛行速度慢了許多,依然還有攻擊力,還能夠繼續傷人。


    七裏牛山之中跟七裏牛蜂那樣尾刺含有劇毒的毒蜂有很多,七裏牛蜂一隻便能蟄死公牛,更別說人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樣的饑荒之下,便是人為食亡,要是這些人知道蜂蛹可以吃,一定不要命的進山瘋狂去掏蜂蛹,最終的結果便是,很多饑民並不會死於饑荒,卻會死於毒蜂之尾。


    也就是說,如果讓所有村民熬過這次並不算十分嚴重的饑荒的話,除了懶惰的十分窮困的喪失勞動能力的之外根本死不了好幾人,但是如果讓他們知道蜂擁不但可以吃還如此美味營養豐富,那麽會導致很多人死在毒蜂尾下。


    吳言看到飛行速度緩慢並且飛不了多遠便返迴的馬蜂,算了算時間現在是農曆十月初期,也正是蜂蛹數量達到巔峰的時期,吳言心知再過幾天氣溫下降到更低的話,這些馬蜂徹底會被凍僵甚至凍死,但是為了把溫暖的巢穴讓給蜂蛹們,黃蜂們一般都會選擇被凍死在外麵或者在樹洞等地方冬眠,絕大多數蜂群都是如此,到了那個時候再去掏蜂蛹雖然數量會減少不少,但是安全很多。


    昨天吳言帶著一幫小子進山拉練找竹子之時,感覺氣溫驟降,汗水都出不了那麽多了。今天裏正派一位壯漢來接吳言去裏正府之時,吳言要求繞路轉上一轉,其實所繞之路經過的那幾片林子中剛好有幾個蜂巢,吳言想看看黃蜂的情況,經過一番查看,吳言覺得時機到了,於是決定提前進山取糧。


    大家剛進入七裏牛山不久,樹上的蜂巢並不多,地上的陷阱倒有不少,好在隊伍中有不少老獵人,他們知道這裏陷阱埋藏的地點和方式,有幾位對七裏牛山比較熟悉的獵人,在前麵負責清除陷阱,防止後麵的人誤傷。


    越往七裏牛山深處,陷阱反而越來越少,那是因為敢於進到深處的獵人越來越少。 有一部分獵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不斷質疑:


    “糧食到底在哪兒?”


    “這樣的地方怎麽可能長出來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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