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有幾個黑衣人偷偷進了裏正府議事廳內的一間密室中,隻見為首的一人向趙光稟報道:“大人,我們失手了!”


    \"失手了?怎麽可能?葉鬆雖然驍勇,他沒練過武功,隻是個打獵的,你們這麽多人手怎麽可能失手?”


    “大人,如果僅僅隻是葉鬆,我們拿下他自然不成問題,但是暗中有高人出手!”


    “那人是誰?”


    “尚不知情,那位高人沒露麵,便打死打傷了我們不少人手,葉鬆解圍之後,他便消失了,並沒有為難我們其他人。”


    “葉鬆什麽時候攀上了這麽一個人物?如果不動葉鬆,那位高人就不為難我們,那便不動他便是!”


    “大人,會不會是葉家的那個人迴來了?”


    “不可能,他都消失了這麽多年了,再說他若迴來,怎麽會不入葉家大門見他的娘親?”


    “大人說的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李家的那位恐怕暴露了,事不宜遲,咱們明天就押送這幫倭寇去縣城,衙門接應的人手明日出發,四日後才到達三川峽鎮,我們等不得了,現在就把那小子提來,是他履行承諾的時候了,若敢不從,重刑伺候!”


    大牢裏,吳言拍了拍包袱裏的黑火藥十分滿意,借助著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以及很努力的給黑火藥扇風,黑火藥終於被晾幹了,意外的是經過受潮後的黑火藥被吳言一頓捏搓後,全都變成了細小的顆粒。


    吳言頓時欣喜起來,“天助我也!”


    “近代歐洲為了增加黑火藥的威力,專門把粉末狀黑火藥顆粒化,他們把黑火藥加水混合攪拌成團之後,曬幹在碾碎成顆粒狀,這種顆粒狀黑火藥無論怎麽壓實,顆粒與顆粒隻見都有縫隙,燃燒起來更加均勻,威力相比於粉末狀黑火藥至少提升了三倍以上。”


    吳言剛剛激動了一小會兒,再次憂心了起來:“威力再怎麽強,始終是黑火藥,不能與炸藥相比,況且隻有這麽多量,想毀滅裏正府還是不夠啊。”


    吳言正在尋思如何獲取更多的黑火藥的時候,王霸帶著幾個心腹突然闖進了牢房中,在吳言一臉驚愕的神請中,不由分說架著他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們要幹什麽?”


    “趙大人要跟你談談!”


    “談什麽談?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期限到了再談!”


    “那可由不得你!”


    剛剛把吳言架出牢房大門,王霸突然感覺有點不大對勁,立即喝止住了守衛,命令樂虎前去給吳言搜身。


    兩名守衛用力架著吳言的兩條胳膊,吳言動彈不得。


    樂虎一邊動手檢查一邊道:“這小子每次放風之時,我們都搜查過了,沒有藏什麽異常物品,在這大牢之中看的這麽嚴,這小子想要帶什麽東西也不可能有人給他提供,他想藏什麽東西也是不可能的。”


    樂虎扒開吳言的衣服,檢查了一番道:“這是他用來克製寒毒的硫磺粉,還有暖肚子的衣物,沒什麽異常之處。”


    樂虎並未檢查出什麽,王霸看了看吳言的肚子跟往常一樣大,現在並沒有什麽變化,也放下心來。


    吳言趁樂虎檢查的機會,借著火把的亮光掃視大院,發現裏正府的守衛相比下午放風的時候少了一些,還有幾個人是新麵孔,心中不由得直犯嘀咕。


    王霸命心腹把吳言帶入了議事廳中,然後王霸在議事廳東北角角落裏打開了一道暗門,把吳言押進了與議事廳相鄰的東麵的密室中。


    這間密室就在裏正府議事廳隔壁第一間,但是從外麵無法進入,要從議事廳內東北角的一個小門進去,吳言通過每天放風時間仔細觀察後,清楚記得這密室隔壁有兩間屋子就是裏正府儲存公糧特產的地方。


    門口外的地麵上掉落有少許公糧和特產殘渣,以及搬運時留下的腳印,從腳印的清晰度上來看,他們搬運的東西分量還不少。


    密室中,吳言的雙手被放開後,趕忙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因為他的肚子疼的毛病還沒完全康複。


    “好家夥,這裏還有一間跟普通內室差不多大的密室,這密室是從外麵看到的議事廳隔壁第一間大屋子的一半大小,原來如此,難怪隔壁第一間屋子在外麵看起來幾乎是第二間儲物室的兩倍大小,原來這裏麵還有一間密室,而且這密室靠議事廳大門的方位還有一道小隔間,從外麵看起來這第一間房屋有四個窗戶,是其他房屋的窗戶數量的兩倍,其實靠近議事廳這邊的兩個窗戶都在這小隔間之外,密室內隻要通往小隔間的門一關上,那麽在這裏商議機密要事,外麵的人誰也聽不見,這些王八蛋不知道在這裏密謀害死了多少良民的性命。”


    吳言細細打量,隻見這間大密室的東北角有一道門緊鎖著,這道門是通往隔壁內室的,而且隔壁那間屋子在外麵還有一道門,就是吳言從外麵看到的第一間屋子的門,起初吳言看到這間屋子隻有一道門還以為這是一間很大的屋子。


    “這隔壁那間屋子應當就是用來儲存裏正府收取的六村富戶孝敬的東西還有搜刮的六村百姓的東西吧,前天夜裏聽到有富戶來給裏正府送特產,還有那些不知浪費了多少小麥打磨篩選出來的精製白麵粉,應該都在這間屋子裏,富戶趁夜色在大院內從外麵那道門可以十分方便的把那些贓物搬進這間屋子,然後裏正府的這些人平時就可以在這間密室內進入到這間屋子清點特產,一邊清點一邊在密室中商議分配給鄉府的各個大人送禮的份額,實在是方便啊。”


    吳言繼續觀察,隻見密室東側的牆邊靠中間的位置靠牆擺放著兩張太師椅,太師椅中間有一張放茶水的桌子,太師椅對麵擺放著幾把相同的太師椅,很明顯裏正府的人如果在這裏接待上級官員時,最高級別的官職就坐在上首靠牆的兩把太師椅上,其他陪同的官員坐在下首的太師椅上,至於裏正府的人就隻有站著聽講的份兒。


    在密室中央偏南的位置,兩側相對的太師椅範圍之外,那裏橫放著一張寫字桌和一個木凳,那應該是在討論重要事項需要記錄員記錄時,記錄員寫字的位置。


    密室西南角上是通往外側小隔間的門,在密室東南角與小隔間相連的角落裏擺放著一張正方形實木桌子,桌子東西南北四麵分別放著四把實木椅子,這張桌子比普通八仙桌矮上一些,且十分厚重,桌子下麵有抽屜和可以放東西的格子,四根粗大的桌腿上還雕刻著雙龍戲珠圖案,四把椅子也比太師椅矮上一些,但椅子也十分寬大厚重,椅子靠背上同樣雕刻著雙龍戲珠圖案,這一套桌椅一看上去就感覺十分的貴重,這張桌子便是裏正府的人用來喝茶聊天、賭錢取樂的。


    “那些太師椅做工十分精致,看起來很像杜木匠的手法工藝,應該是本村杜木匠做的。但這一套低矮寬大笨重的雕龍實木桌椅,應該是從遠處弄來的,杜木匠做這樣一套桌椅沒有問題,關鍵是村裏沒有這麽名貴的木材,而且杜木匠雕不出這樣精致的花來,上坪村道路難行,且十分兇險,從遠處弄來這樣一套桌椅,十分不容易啊。”


    趙光就在東麵上首的太師椅上一坐,樂虎和趙富兩人一左一右押著吳言,嗬斥吳言跪下,吳言卻是不跪,大喊道:“十五天的期限未到,不知趙大人想幹什麽?”


    “讓你逍遙了十三天,足夠了,明天便是你遵守約定的時候了。”


    “什麽?不行!還有兩天!”


    趙光把手一揮,“上重刑!”


    吳言身上的鞭傷還未痊愈呢,嚇得一哆嗦道:“行吧,那你們就聽我把故事講完,一來你們會得到關於我的更多信息,二來我也可以多活一會兒!我隻求免去用刑之苦,痛快一死,否則我不會等到砍頭那天的。”


    趙光道:“你若想死,在我們這麽多人眼皮底下,哪有那麽容易?”


    吳言道:“哪有那麽容易?方法可多了,我現在寒毒還未完全被壓製,常常拉肚子拉的兩腿酸軟,晚上睡覺之時肚子還常常疼的睡不著,我這幾天夜裏都沒有睡好,早上醒來的很晚,且精神很差,樂大人和送飯的李大人都看到了吧?我隻要把我肚子裏的硫磺粉扔掉,寒毒要不了多久會再次發作,那個時候我就會因為毒發而身亡,我本來小時候身中寒毒,都已是將死之人,這你們如何能控製?”


    趙光和王霸等人想了想吳言前幾天寒毒發作時那痛苦狼狽的樣子,而且趙光還多次派人偷偷監視監聽吳言以防有詐,結果吳言白天黑夜都痛苦不已,疼的半夜都睡不著,好不容易因為太困睡著了,結果做夢都在痛苦呻吟,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心裏不得不信上幾分,猶豫了片刻,趙光道:“那就把你的真實身份說一說,然後簽字畫押吧。”


    吳言指了指密室東南角角落裏的那張厚重的桌子道:“將死之人隻求生前沒有見過的東西見識一遍,也不枉白活一場。我要坐那裏,你們把骰子拿來,還有一副天九牌,我要玩幾把,還有清茶奉上,李義山李大人呢?把他的旱煙給我抽抽,我一邊玩上幾把,一邊抽著煙,一邊跟你們講我的故事,講完了我就簽字畫押,然後跟你們一起去見牢房裏的其他犯人。”


    趙光朝樂虎和王霸揮了揮,道:“可以,我滿足你的要求,但你若敢耍花樣,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密室的門外有兩名守衛,議事廳的大門口外還有四名守衛看守,你想逃掉是不可能的。”


    “放開我,我知道自己逃不掉!”


    吳言掙脫樂虎兄弟二人的手,自己走到密室東南角的桌子旁邊,直接坐到了上首東麵的那張椅子上,這張椅子緊靠在東麵的牆上,桌子南麵的那張椅子也是緊靠著南麵小隔間這麵牆壁上。


    王霸從桌子下麵的一個抽屜裏拿出兩枚骰子和一副牌九,樂虎給吳言沏上了一杯茶,樂虎沏完茶後,走出密室,對著院中值守的趙富喊道:“趙老哥,你去把李義山的煙袋拿來。”


    不一會兒趙富拿著李義山的煙袋一瘸一拐走了進來,吳言瞅了瞅趙富那一邊大一邊小十分不對稱的屁股,笑道:“怎麽趙大人又進了一迴七裏牛山,再次被樹枝咬了屁股?您怎麽這麽不長記性那?”


    趙富氣的暴跳如雷,拿起李義山的煙袋就要狠狠敲打吳言,被一旁的王霸攔了下來,他們擔心剛剛進來不了解情況的趙富壞了裏正府的好事。


    王霸冷笑道:“吳言,死到臨頭還淨說風涼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提前去見了閻王?”


    吳言幽幽說道:“風大倒是不算大,涼確實是涼了些,不過那也沒有五村百姓的心涼啊。”


    “少廢話,說正事,不然把你扔到刑房讓你有的苦吃!”


    吳言一邊扔著骰子玩一邊問道:“你們都在這兒了,王威王大人和李義山李大人為何沒來?”


    “王威這會兒在外麵辦事,李義山就在院中巡邏,你想見李義山,等你迴到牢房之後,就讓他去見你,讓你見個夠。”趙光道。


    王威這會兒正在議事廳隔壁第二間的儲物室內清點公糧數量,以確保按戶頭收取的數目一斤不少,明天上午就要裝上馬背運走,最重要的是,把給上麵大人的每一份特產準備好,不能出了 差錯。


    “不行,我現在就要見這二人!王大人和李大人同屬裏正府官差,你們議事為何要把他二人排除在外?”吳言不依不饒道。


    吳言看了一眼趙光那因為吳言不斷提要求胡攪蠻纏而產生的極其不耐煩的憤怒的表情,頓了頓道:“好吧,正事結束,我再見他們一麵,尤其是李大叔,這裏的人就他最好了。”


    吳言轉過頭去掃視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拿著毛筆開始記錄的趙富和坐在他對麵監視著他同樣呈現出憤怒神色的王霸,道:“好吧,我現在就給你們講我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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